在當時,很多進步人士,有著這樣那樣的稱謂,宣傳家、國學大師、新文學的先驅等等
在這之前,他們大部分都有一個職業,那就是大中學校的教師。wWw.QB5200.coM新文化運動的興起,也是有著進步思想的學者、教授們,對政府的失望,對民眾麻木的痛惜。讓他們不得不憑著滿腔的熱血,走出象牙塔,來到街頭,用一遍遍的口號來喚起民眾的覺醒。
曾讓站在由幾個木質箱子壘成的高台上,聲嘶力竭的喊道:「同學們,同胞們,巴黎和會的失敗,不是一個政府的恥辱,而是我們所有中國人的恥辱。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戰勝國,勝利之後,還要被割讓領土,日本人強佔了山東的青島,還霸佔了膠東鐵路。將我國民視為牛羊,任其屠宰,難道我們還要默默忍受亡家、亡國,徹底的成為列強的奴隸嗎?」
「就在去年,我們很多青年學子,放下書本,走上大街,向政府請願,要求拒絕列強的無理要求,堅決捍衛國家主權。難道也錯了嗎?但是看看,政府是怎樣對待我們的,又是軍棍,又是高壓水龍頭,還將抓捕了近七百名同學,直到現在他們有的人都還在監獄,受盡折磨,我們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反動軍警迫害嗎?」
「不——」一聲大鑼般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開,一時間,人群頓時有些慌亂。畢竟任誰,好好聽台上的演講者,突然在身邊還埋伏著一個大嗓門,一驚一炸的,誰受得了。
「呼啦——」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人群從中間開了個口子,直指聲音的發生地。
當事者愣了一下,沒想到,他不過是在人群中,也能這麼容易被大家發現。不過他是有備而來的,緊走兩步,來到台前,手裡拽著用小竹棍粘著的標語,神情激憤的高聲喊道:「寧玉碎,勿瓦全;堅決抵制列強侵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堅決抵制日貨——」
「還我青島」
「收回山東權利」
「廢除二十一條」
「抵制日貨」
「寧玉碎,勿瓦全」
「外爭國權,內懲國賊」
…….
帶著曾一陽出門吃中飯,沒想到,才年僅五歲的小孩子,都學會了宰冤大頭,李大釗努力的甩了甩頭,安慰著想到:「這麼大點的年紀,應該不會如此勢力,相比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就兩個人一頓中飯竟然吃了他四個大洋,他還沒吃飽,這讓他有些無語了,這孩子的嘴也太叼了吧。」
牽著曾一陽的小手,走到了會場之內,正好看到了曾讓站在台上振臂高呼,神情激動,極富有感染力。
口號聲,如潮水般的一浪高過一浪,兩人隱隱的都退到門外。看架勢,遊行馬上就要開始,擋在門口可不是好主意。
「唉,接下去應該是一群憤怒的人群,走到大街上,又是喊口號,又是發傳單,一路喊道政府門口,被軍警用棍子打了一頭包,帶著一身的痛,回家洗洗睡。」曾一陽的話讓李大釗,李大教授心裡一突,難道每次不都是這樣嗎?
李大釗疑惑著問:「難道這樣不好嗎?民眾還懵懵懂懂,不這樣做,怎麼能夠喚醒他們的愛國熱情、如何才能讓他們投入到抗擊列強的鬥爭中去?」
李大釗說完,自嘲的呵呵一笑,和一個才幾歲的孩子,有必要談論這麼重要的事情嗎?再說了,這也要曾一陽聽的懂啊!
曾一陽小臉一揚,被忽視的悲哀,讓他不服氣的說:「我當然有更好的辦法。」
「哦——」李大釗驚訝道。
「可以唱愛國歌曲,歌曲要朗朗上口,而且還能激發民眾的愛國熱情。不但不識字的人能明白報效國家,農民也能從歌曲上獲得無窮的力量,從而引導他們走上抗擊列強的道路。即便沒有戰鬥在第一線,還可以抵制列強的商品,這就是藝術的力量。」曾一陽氣極。
「唱歌比口號更有威力?」李大釗思索著,想不明白所以,五四以來,追求新生活,提倡新文學,不但出現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優秀小說,還有詩歌散文,不但豐富了藝術的表達形式,而且讓人看起來更容易懂。
曾一陽繼續說:「歌曲鼓舞人的力量在於重複,只有不斷的重複才能起到積累的作用。而文字的啟迪作用在於體會,可是據我瞭解,滿大街的人中,識字的人不多。學生雖然看得懂文章,即便是用古文寫的文章看起來也不費勁。白話文的小說,很好,好在能通過聽,就能弄懂其中的意思,但是誰來讀給不識字的人聽呢?擴且我們這裡是國都,不識字的人都這麼多,要是在農村,識字人都可以當神人一樣供起來了。但歌曲就不一樣了,他是通過傳唱來傳播,一個人會了,可以再很短的時間內教會十個人,而十個人會了,就有一百個、一千個人會…….一首好歌,可以讓全國都唱遍,這就是其魅力所在。」
提出這一系列的問題,其目的就是,能快速普及的才是最好的。
『呼啦——』,禮堂的大門一下子都開了,神情激憤的人群,從門口魚貫而出,一手用力的揮舞著手中的標語,大聲的喊著口號。走在最前面的就有曾一陽的父親,曾讓,旁邊是剛才在禮堂中配合他的一個青年。不過,他此刻正帶著人群,走在最前列,還時不時的回頭,喊上一句口號,這時人群頓時會整齊劃一的跟著喊:「廢除二十一條。」
李大釗趕緊拉著曾一陽退到牆根底下才停,靠著一棵大樹,面向人群。表情嚴肅的看著青年學子們,心中激動不已:「這些都是國家的未來,他們因為國家的弱小,而丟下書本走上街頭。國家的富強,將從這一刻開始。」
曾讓一回頭,看到了等在路邊樹下的李大釗和自己的兒子,轉頭對身邊的青年說了幾句,等對方點頭後,就放慢了腳步,直到落在了隊伍的最後,才向李大釗他們走來。
「你們怎麼過來了?」曾讓額頭淌著汗,快步向他們走來。
顧不上體面,直接用長衫寬大的衣袖,抹了一下臉,沾了不少塵土的臉,頓時黑一片,白一片,曾讓卻完全不為意的對著李大釗笑笑。
李大釗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手絹,到底是當教授的,手絹出奇的乾淨,想是每天都洗。遞向曾讓,關心的說:「都當教授了,還不注意外表,趕緊擦擦。」
「不用了,回家洗把臉就行,到家裡說話吧!」曾讓拉著兒子的手,向李大釗邀請道。
他們兩家人住的都不遠,都住在學校的房子,就幾步路的路程。路上曾讓好奇的問:「先生怎麼會帶著一陽出來?在家等著不更好嗎?這些天外面熱,也不下雨,雖然風不大,但塵土卻不少,一出門就沾一身泥,還是家裡乾淨。」
「還是出來走走好,閉門造車的事,我們還做得少嗎?」李大釗感歎道。
曾一陽熱的直冒汗,可總覺得心裡有些空蕩蕩的,談話的內容太沉悶,讓他們一路上都低頭默默走路。
等回到家裡,一推開房門,一絲陰涼從門中傳出,讓他們幾個精神頓時一震。
茶是現成的,天太熱根本就不能喝熱茶,大清早涼上一大壺茶,回家的時候喝上一碗,也是一種享受。
曾讓往臉上潑著涼水,弄得水花四濺,他也不顧,等到他洗完,臉盆中的水都已渾濁不堪。可見北京的塵土是多麼的厲害,這還是主要城區中多泥路的原因。
換了一件家乾淨的襯衣,曾讓神清氣爽的坐到了李大釗的對面,接過一碗涼茶一口氣喝乾。然後對著李大釗問:「先生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吧!」
李大釗笑著說:「蘇俄方面已經催促我們派代表過去,我和仲甫商量後,覺得黨內由你過去最合適。一方面,你已經掌握了俄語,方便你和俄方接觸;另一方面,這段時間裡你露面太多,軍警已經注意到了你,對你的安全很不利。考慮到這些,我們一致認為你去最合適。」
曾讓先是愣了愣,隨即從心底泛起的喜悅出現在了臉上。他是早就知道俄方消息,不過沒想過會讓自己去,自己早就想去俄國看看,那裡的新世界時刻吸引著他。
「但是…….」
曾讓心裡咯登一下,國人說話,都是先說對方愛聽的,然後出現一個『但是』,正所謂峰迴路轉,一波三折的思維方式,讓很多人在聽到好消息的同時,又看到了壞消息。
他緊張的站了起來,神情激動的注視著對方,等待著對方的『宣判』。
李大釗見曾讓緊張的樣子,連忙站起來,走到曾讓的身邊,按住他的肩頭,安慰著說:「放心吧!計劃沒有變。」
曾讓忐忑的坐回到椅子上,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大釗,心中暗自懊悔:「還是太年輕了,怎麼就做不到榮辱不驚的地步呢?」
「要是我今天不來你家,還不知道,你兒子可不得了啊!」李大釗笑著說道,其實他嚴肅的時候樣子很威嚴,加上他留著濃密的大八字鬍子,看上去不像一個學者,而像是一個將軍。因為,在當時,這樣的鬍子都是地位顯赫的將軍們所喜愛的,而讀書人,知識分子更偏向於長髯。
說到兒子,曾讓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嘴裡卻說:「小孩子還不太懂事,我也沒時間替他操心,讓您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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