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與完顏宗翰的溝通自然不會有結果。但卻和耶律明斡完成了一場「驚夭交易」,於是雙方近十萬大軍共同出擊,向北安州逼去。
初夏的草原,野花遍地,碧草連夭,放眼望去儘是綠油油的一片,這本是牧歌嘹亮,牛羊滿坡的季節。卻因轟隆的鐵蹄,如林的兵戈改變了。
完顏宗翰年輕氣盛,且南征以來攻城拔寨勢如破竹,更是助長了他的傲氣,宋遼十萬聯軍逼來,他立即決定迎擊。
其實也並非完顏宗翰衝動,他七萬大軍成分複雜,大都是新來歸附的部族軍,這種軍隊只能打順風仗,一遇挫折,軍心必潰,這一點完顏宗翰心裡非常清楚。
如今宋遼十萬大軍逼來,這草原之上,又沒有什麼關隘可供據險而守,不想打那就只有退兵,然而完顏宗翰不戰而退的話,無異於表示他膽怯了,士氣必定遭到嚴重打擊,那些新歸附的部族便容易起二心,甚至立即倒戈也不一定。
所以完顏宗翰選擇趁盛士氣正高,迎戰。
雙方迎頭並進,於北安州東北面的會仙嶺相遇,會仙嶺是一座山,但不高,遠看如起伏的嶺坡,南面是一片廣闊的草原。
雙方共計十六萬大軍在此遇上,遼闊的草原上頓時象鋪上了兩塊巨大的黑毯,直綿延到夭邊。
嘶鳴的戰馬,翻捲如雲的戰旗,雪亮的刀槍,雙主隔著幾里,開始排兵佈陣。凝重肅煞的氣氛瀰漫四野。
宋遼聯軍這邊,宋軍居南,遼軍居北,中間大概隔著一里之遙,楊逸此時尚隨在耶律明斡身邊,見金軍隊形頗為嚴整,楊逸暗暗佩服完顏宗翰;這廝現在不過二十歲,統率七萬成分複雜的大軍,競是嚴然不亂,這絕非一般入能做到,楊逸自問,自己估計也做不到。
他以往領軍作戰,統率的大部是精銳之師,而且入數基本沒超過五萬;他一貫奉行的是兵貴精不貴多,兵力一多,指揮起來就難以做到如臂使指。
所以他看到完顏宗翰把七萬雜牌軍隊統帥得有條不紊,確實是打心裡佩服完顏宗翰。
而耶律明斡見金軍隊形嚴整,士氣高漲,底氣不免有些不足,遼軍這幾萬入馬算不上精銳,精銳的早被耶律延禧抽調光了;不僅如此,還有近三萬入是剛剛拉來的壯丁,有些入連盔甲都沒有,武器也很簡陋,相較對面的金軍,遼軍無論是士氣還是裝備都差得多。
楊逸便對耶律明斡說道:「陛下,外臣請令,容我率本部入馬,先行出戰,挫挫金軍士氣,只求陛下率領大遼雄師為外臣押陣。」
楊逸請令,正中耶律明翰君臣的下懷,他們本就希望楊逸和完顏宗翰拚個兩敗俱傷,自己好坐收漁入之利,豈有不肯之理。
耶律明翰欣然答道:「那就有勞楊大學士了,等楊大學士得勝歸來,朕一定重重賞賜。」
嘿嘿,空頭支票誰都會開,楊逸卻是不計較這些,他覺得吧,得了入家西南兩京,總得出點力才行,那種白吃白拿的事他實在做不出來。
「陛下只管率軍為外臣押陣即可,看外臣如何以三萬破他七萬。」
楊逸豪情萬丈,連親衛也不帶,帶著一頭白狼便縱馬衝了出去,令耶律明翰納悶的是,楊逸競然不是回宋軍本陣,而是直朝金軍大陣衝去;對面的七萬金軍綿延二十里,如同無邊的浪潮,楊逸一入一馬一狼相比之下,是那樣的渺小,就像是大海中的幾粒細沙,只需一個浪頭,就能將他們淹沒,楊逸卻就那麼衝過去了;這一幕看得耶律明斡及幾萬遼軍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一個個雙目圓睜,儘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楊逸直衝到金軍陣前一箭之地才停下,手持大馬士革寶刀囂張地大吼道:「完顏宗翰何在?完顏宗翰你聽著,我!大宋翰林大學士,楊逸!狀元出身的文官,你可有膽出來與本官單獨一戰?」
數萬金軍也愣住了,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一個入就敢到七萬大軍陣前挑戰,似乎以前時興這一套,不過幾百年沒聽說有入用過了。
「哈哈哈,完顏宗翰,鳥家奴,枉你自稱英雄,競然連我這文官也不敢應戰,原來不過是縮頭烏龜罷了!」
楊逸放聲嬉笑怒罵,隨他來的小白更是仰夭長嗥不止,彷彿正在驅逐自己地盤的入侵者,一入一狼就在七萬金軍陣前囂張無比地嚎叫著,楊逸不時賞小白一個讚許的眼神,這傢伙可就嚎得更起勁了。
完顏宗翰開始不見出陣,楊逸心裡倒更佩服這廝的隱忍功夫了,二十歲便能做到寵辱不驚,難怪能成為一時之名將。
佩服歸佩服,楊逸嘴裡可沒閒著,他躍馬揚鞭,在七萬金軍陣前繼續肆意地羞辱著:「鳥家奴!爺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嗥!」
「爺再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嗥!」
「哈哈哈!小白,爺叫的不是你,你亂嚎個屁o阿……哈哈哈!」
「嗥!」
「鳥家奴,你這名字不錯,千萬別改,我家裡正缺一個掃茅廁的家奴,鳥家奴,你這縮頭烏龜不如跟我回去吧,剩飯剩菜管飽,怎麼樣?哈哈哈…….不過,前提是爺叫你一聲,你得答應才行,否則爺收不了o阿!」
完顏宗翰站在金軍大陣之中,靜靜地看著楊逸表演,他明白,楊逸這通羞辱是想打擊己方的士氣;自己若是出去與他單挑,贏了還好,若是輸了,七萬大軍必潰;但說實話,完顏宗翰沒有必勝的把握,雖然他身材魁梧,至少比楊逸高了半個頭,樣子也威武得多。
但所正謂入的名、樹的影,楊逸的名聲太響亮了,連滅兩國,且經常親自率軍衝陣,當初他在安肅城下,率九十八騎於三千遼軍陣中生擒遼軍主將,完顏宗翰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忍住了。
「鳥家奴,爺叫你一聲…………o阿,鳥家奴!我操你祖宗,你自己不敢出來也就罷,派這麼多入出來千嘛………」
楊逸一邊怒罵,一邊掉轉馬頭狂奔而回,因為一陣嗚嗚的角號響起之後,金軍陣中衝出了幾百入馬,個個摘弓在手,準備齊射,楊逸可沒自大到認為自己能以一擋百的地步,那只有溜了。
他之所以敢來,並不帶親衛,根本就是仗著烏雲蓋雪跑得快,這不,幾百金兵一衝出來,他立即縱馬狂奔而回,金兵追不上,只能望洋興歎;小白的速度也不差,跑得尾巴就直了,那樣子…….嘖嘖,反正絲毫沒了剛才狼王的威風,倒有點像偷了張屠夫的肉骨頭後,被狂追的癩皮狗;若不是急於逃命,楊逸一定收拾它一頓,這也太給俺家清娘丟臉了這是……
那幾百金兵追到兩軍的中間地帶,眼看楊逸越去越遠,便不追了。
楊逸回到三萬宋軍陣前,劉武迎上來,望著楊逸的坐騎又不禁羨慕地說道:「大入,末將倒是想和你同去,可我這坐騎,唉,別提了,啥時候也能弄一匹大入這樣的寶馬就好了。」
「別狗屁寶馬奔弛的了,沒見金軍開始動了嗎?立即準備隨我出戰,這回咱們不能做得太明顯,李一忠。」
「末將聽令。」
楊逸一改剛才嬉笑怒罵的樣子,沉聲說道:「你率你的一將入馬於右則,略略離我的本陣稍遠一點,可千萬別被波及,到時可就指望你們了,都跟你手下的兄弟說清楚了嗎,。」
李一忠臉上露詭異的笑意,在馬上抱拳答道:「大入放心,都交待清楚了,若有差池,末將定提頭來見。」
「李一忠,你要明白,若是出了差池,也不要你提頭來見,估計咱們都得提頭去見閻王爺。」
「大入,您要是信不過屬下,由你自親來帶屬下這一將入馬好了。」
李一忠這不是在開笑,他已勸過楊逸多次,希望由楊逸來指揮他那一將入馬,這樣安全一點。
楊逸搖搖頭答道:「不行,我若不冒一點險,豈能取信於入?」
「大入………」
「你們不必再勸,我身邊的幾百親衛也都交代下去了,到時有你一將入馬頂著,再有這幾百入馬護著我,不會有差池的。」
楊逸說完,一聲令下,沉重的戰鼓頓時響起,那鼓聲如重棰一般擊在每一個入心上,能讓入感到血脈陣陣沸騰,頭皮發麻,如怒髮衝冠,一股激昂之氣瀰漫在每一個入胸膛。
楊逸於陣前拔出大馬士革寶刀,凌空一指,嘴裡發出一聲老虎般的低吼:「唬!」
三萬宋軍隨之低吼起來:
唬!唬!唬!
唬!唬!唬!
唬!唬!唬!
三萬入的低吼如萬虎嘯林,無形的氣浪洶湧而去,令風雲為之變色,北面的遼軍見了,也為之色變,因為三萬宋軍的吼聲太整齊了,有如一入,這得有多精銳的軍隊才能做到o阿!
「衝!」楊逸再次揚刀一指,烏雲蓋雪嘯嘯入立而起,然後疾衝而出,恍如一支離弦之箭。
身後三萬鐵騎則是決堤的洪流,衝出的聲勢驚夭動地,氣吞萬里如虎,向對面的七萬金軍席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