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何老漢帶路,當天下午楊逸便來到倍於阿甘山南麓的鹽井,這裡山峰半抱,下面呈乾枯的河床狀;道路難行;
這裡說是鹽井,其實從未正式開採過,只不過是附近的百姓偶爾來挖回一些,供自家食用而已。
楊逸看了一下,表層無色透明或白色的石鹽並不多,比例不足十分之一,反而是灰色、黃色、紅色、褐色甚至黑色的石鹽居多;
這是雜質過多造成的結果,相對而言,這些彩色的石鹽雖然好看,但價格不高,百姓寧願食用海邊的粗鹽,也不願食用這些有色石鹽。
若是下層也是如此的話,這樣的鹽井是不值得花大力氣開採的。
為了得到一個相對客觀的結論,楊逸讓隨行的護衛試著往下挖,二十個護衛輪流上陣,花了一個時辰,打出了一個六盡深左右的鹽井。
結果可見,越往下,無色透明的石鹽含量越高,到六尺深度時,白色石鹽的含量已經增加了一倍以上。
這個結果還是無法讓楊逸滿意,這年頭一切靠人力,若是鹽井過深,開採難度就會成倍增加,加上這裡山路崎嶇,轉運困難,開採成本太大,就賺不到錢了。
青娘一直蹲在旁邊看著,見楊逸蹙起眉頭,她一雙明亮的眸子撲閃了幾下,拿起一塊白色的石鹽,放到小白鼻尖讓它聞了一下,鼓勵地說道:「小白,快找,快找一處白鹽多的地方,乖哦!找到了給你好吃的!」
小白唬唬的低吼幾聲驚動了楊逸,他不禁啞然失笑,清娘還真把小白當狼神了,找人參讓它去,找鹽也指望這專到上風口撒尿的傢伙。
「楊大哥,你要相信小白,它一定能找到的,小白快去,快找給楊大哥看!去呀……」
在清娘連哄帶騙之下,恐怕連小白也受不了她的祈求,一溜煙跑了出去,在山谷中亂嗅了一通,最後趴在一個斜坡邊嚎了幾聲,還不停地往下刨。
「楊大哥快去!往哪裡挖,一定在能找到更多的白鹽。」
「你還真把這傢伙當神啦?」
楊逸沒好氣地在小姑娘鼻尖輕彈了一下,小姑娘斂著裙裾跑開,揉了揉自己可愛的小鼻子說道:「楊大哥,你要相信小白嘛!小白很聰明的,再說了,這片地方這麼大,楊大哥只打一個井,怎麼能斷定沒有白鹽呢?」
「呃?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經清娘這麼一提醒,楊逸也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主觀性錯誤,他向那二十個大汗淋漓護衛望去,可憐樣兒,別裝了,繼續!沒聽到清娘說得有道理嗎?
被楊逸的目光掃過,一眾護衛彷彿被針刺屁股一般,刷的全跳了起來,扛著工具就往小白亂刨的地方衝去,把小白嚇得尾巴都豎起來了,一溜煙又跑出十幾丈遠,才站在一塊石頭上耀武揚威的狂嚎,樂得清娘咯咯直笑。i
護衛們在小白刨過的地方賣力的往下挖,在護衛不停的努力下,清娘的雙眸也越來越彎,燦若星辰,而楊逸望著還在遠處嗅個不停,不時在地上刨兩下的小白,不知說什麼好。
事實證明,神奇的小白,確實有它的神奇之處,護衛按它刨過的地方往下挖到五尺深時,潔白的石鹽占的比重已經超過六成,楊逸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根據氣味判斷的,但毫無疑問,小白這傢伙真沒辜負清娘對它的信任。
「嘻嘻,楊大哥,這回你該相信小白了!我跟你說哦,小白可是無所不能的哩……」
「真的嗎?讓它念首詩來聽聽!」
「這……楊大哥耍賴,哼!小白又不像小翠一樣會說話,你這是故意為難人家!」
「啊哈!聽清娘你說它無所不能,我一時高興,樂極忘形,清娘乖,別生氣了……」
「嘻嘻……」
楊逸花了八天時間,幾乎走遍了環州的山山水水,共找到了四處有開採價值的鹽井,除此之外,還發現安疆寨附近出產冬蟲夏草;惠丁堡出產一種特別的小豬,這種小豬最大的也不到二十斤,但是肉質鮮美,包裝一下,想必定能在東京風靡一時。
有了這些收穫,楊逸已經很滿足了!
清娘也很滿足,有楊逸陪伴著,她可以做只無憂無慮的小黃鸝。
無論是楊花宛若漠漠飛雪般的小道;
還是雞鳴於籬笆牆上的人家庭院;
抑或一把暮春絲雨中的油紙傘;
還是農人冒雨在田間耕作的朦朧身影;
因為有楊逸在陪伴在身邊,這些平常的景致,在清娘看來都是那麼的溫馨。
有一種溫情,叫做陪伴。
而清娘最需要的,或許正是這種陪伴。父母的突然離世,讓她比其他人更害怕孤單。
那天楊逸在石上假寐,她用草葉來撩撥了一下,楊逸硬是忍住了,沒眼開眼睛,清娘小嘴兒噘得老高,過了一會兒她便帶著小白跑到溪邊,楊逸悄悄把眼睛張開一線,發現她正在溪邊的草地上跳舞給小白看;
少女的舞姿沒有嚴謹的套路,溫柔而自在地擺動著,輕盈的身影倒照在清溪裡,就像一隻在水面上起舞的丹頂鶴;
四周開著爛漫的山花,襯著她那迎風綻放的笑靨,那超凡脫欲的美感,純淨空靈的意境,讓楊逸幾乎懷疑是仙子謫凡塵。
看到少女為快樂而舞,楊逸深刻地感覺到了陪伴的重要性,你或許不必給她太多,只需要最簡單的陪伴,就是最好關懷了。
迴環州時,楊逸一行中多了一隻小豬,小白這傢伙可狂了,老是低吼著作出撲擊狀,它現在身體已經長得挺高大,樣子很威武,嚇得小豬腿都軟了,若不是清娘一再安撫,那頭小豬鐵定走不到環州了。
車廂裡,清娘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挽著楊逸的手臂嬌憨地問道:「楊大哥,這種小香豬真有你說的那麼神奇嗎?」
「當然了!楊大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人?這種小香豬啊,平時百姓放養在山上,都是以冬蟲夏草、紅花、茯苓、黃精、山參之類的藥材為食,因此啊!這種小豬肉吃了對人能起到滋陰補陽,活血化於,延年益壽等功效,總之女人吃了咱們的香豬肉,就能永保青春,紅顏常在;男人吃了咱們這香豬肉,就能龍精虎壯,夜御…….咳咳…….夜……不遇鬼……」
「楊大哥又騙人,人家可沒聽到百姓說過,小香豬吃什麼冬蟲夏草之類的藥材。」清娘彷彿沒聽出楊逸的口誤,還在嬌憨地反駁著,不過腮邊卻悄悄浮上了一縷輕霞。
「嗯?小丫頭片子,你沒聽到不等於沒有,何況,我是知州,難道我說的還不如百姓說的可信嗎?我說小香豬每天以名貴藥材為食,它就是每天以名貴藥材為食;我說它能滋陰補陽,延年益壽,它就能滋陰補陽,延年益壽!誰敢說不能!就是擋我的財路,誰敢擋我的財路,我就把他給滅了……」
楊逸還沒說完,清娘早已軟得趴在他的膝上,銀鈴般的笑聲,引得車外的小白跟著瞎叫個不停。
回到環州城,楊逸立即讓人把小香豬給宰了,然後他親自下廚,做了一大鍋香噴噴的東坡肉,然後把蘇軾請來,兩人在新落城的涼亭中開了一罈美酒……
第一杯酒一下肚,看著蘇軾夾起一塊香氣撲鼻的東坡肉,津津有味地嚼食著。楊逸突然產生一個疑問:蘇軾來吃東坡肉,跟豬八戒吃豬蹄,是不是一個概念呢?
為了弄清這個深奧的問題,楊逸差點把請蘇軾來吃東坡肉的初衷給忘了,還好,蘇軾微醉後,兩頰與環州的財政赤字一樣紅,看在楊逸眼裡,也終於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楊知州於是費盡心機,使盡手段,終於從蘇東坡口中弄到了一首小詩:
環州邊荒地,
百食粗無味,
唯羨香豬肉,
神仙醉不歸。
送走醉熏熏的蘇東坡,楊逸想想自己在大宋也勉強算是名人了,為了加強名人效應,為環州賺回更多的錢,他自己也打算做一首詩來誇耀環州香豬肉:
肉中之肉味無窮,
人上之人方配用。
上游碧落窮八荒,
環州香豬最……
這詩寫到這裡,楊大知州便寫不下去了,倒不是他才思枯竭了,而是突然發覺,這詩跟前世公廁中常見的某首無良詩歌有些相似,不得以,趕緊把這首「偶有雷同」的詩作糊去,連念了幾聲阿米陀佛!這才重新提筆寫下:
紅花茯苓人參,
靈芝仙露蘭根,
四季穿腸過,
留得精華一身。
……
寫到這,楊知州再次寫不下去了,因為十三娘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香風,翩然走了進來,也不管他正在寫什麼,搶過他的筆擱在筆架上,挽著他的手臂,展開最甜美的笑靨說道:「官人,我聽說你想開採環州的鹽井,可真有此事?」
楊逸納悶地答道:「嗯,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娘子啊,這似乎與你沒什麼關係?你用得著這麼興奮嗎?」
「誰說與我沒有關係,官人要開採鹽井,想必需要大量的器械,妾身想過了,環州本就缺少人力,官人想要開採鹽井,只能使用更多的器械來代替人力……」
十三娘俏臉紅撲撲的,雙眼賊亮賊亮的……呃,雖然風情萬種,盈盈如秋光,但用賊亮來形容十三娘現在的雙眸,似乎也很貼切。
楊逸好笑,一把抱過她的柳腰兒,促狹地說道:「娘子啊!可我怎麼聽來聽去,感覺這事與你還是扯不上關係呢?」
「哼!官人你若是不……」
「嗯?敢威脅我?我若不是同意你怎麼樣,你就打算怎麼樣啊?」
「噗……」
十三娘回過味來,明白個郎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禁展顏笑了起來。
楊逸在她香腮上輕啄了一口,笑著問道:「這後衙裡都擺弄完了?」
「嗯,後衙沒什麼可改的了,官人!」
十三娘最後喚出一聲官人,充滿了撒嬌的味道,配上她那天仙謫凡般的美態,讓楊逸感覺一陣蕩氣迴腸……
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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