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進攻南昌!」滿朝文武齊齊『色』變。
朱由崧聞言也是身子驟然向後一鬆,癱倒在了御座上。
跟南昌的事情相比,彈劾馬士英的事情只能算作小事了。
誰都知道,南昌一破,南京城在賊軍面前便會變成一個毫無遮掩的少女一般任人蹂躪了。
沒有人懷疑李自成能否攻下南昌城。297
自從賊軍攻進了森嚴重重的北京城,崇禎皇帝自掛煤山後,這大明的君臣們便徹底的患上了恐賊症。
賊勢浩大,連北京城都被他們曾經踩在了腳下,那天下還有那座城池能抵擋的住他們前進的腳步呢?
大殿上的氣氛又陷入了一種難熬詭異的寂靜當中,沒有人說話,只有無數飄忽不定的眼神在人群中穿梭不定。顯然,這些大臣們也在合計自己的利益安危。
北邊的韃子剛剛消停,南邊的賊軍又來襲擾,大明朝真是多災多難啊!
朱由崧絲毫不顧皇帝威儀的癱靠在御座上,想起即位以來的種種事端,越想越委屈,禁不住的悲從心來,眼圈又開始泛紅,眼看著眼淚就要從眼眶中溢出來了。
「何騰蛟呢?坐擁數萬大軍,難道竟能眼睜睜的看著賊軍長驅直入嗎?」有人說話了,眾人抬眼一看,赫然就是剛才還神『色』淒慘的馬士英。
眾人臉『色』古怪的看著馬士英,但是都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馬士英雖然遭到彈劾,但是此時皇帝仍然沒有下旨讓他閉門聽參或者收監待查。所以他現在的身份依然是內閣首輔。他說這話並不算逾越。
本已憂傷成何。惶恐如雲的朱由崧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殿下慷慨陳詞的老馬,頓時覺得有了依靠,心裡邊暖暖的。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關鍵時刻還是老馬靠得住啊!
突如其來的壞消息讓馬士英看到了一個翻身的機會,他迫不及待的要抓住。他甚至看見了皇帝中的感激之情。
馬士英繼續慷慨陳詞,此時卻是面向了皇帝。
「陛下,切勿憂心。且不說南昌城高牆厚,且有何騰蛟率領數萬大軍駐守。就說那李逆賊軍已成喪家之犬。從北京城一路敗退,連陝西的基業都丟了,一路丟盔期間,損兵折將。早已經不復當年之勇。想來。以何騰蛟的能耐。李逆就算攻到了城下倉促之間也定然不能得手。」
馬士英的話雖然有些盲目樂觀,但是不得不說卻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現在的大順軍已經不比當年了。
果然,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馬士英的一番話取得了效果。
皇帝的眼淚止住了,臉上開始泛起輕鬆的神情。
大臣們許多人聞言也是暗暗點頭,看向馬士英的眼神卻是有些複雜。
馬士英將眾人的表現一一看在眼裡,心中暗暗自得,繼續堪堪而談。297
「所以,依臣看來,只需遣一員大將,率一支精兵前去救援,與何騰蛟裡應外合,夾擊賊軍,定能破敵。」
馬士英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已經智珠在握一般。
朱由崧聞言連連點頭,老馬貌似說的很有道理。雖然皇帝也不懂兵法,但是也經常聽說起內外夾擊這個詞語,貌似是破敵的大法寶。
「諸位愛卿,誰願領兵前去解南昌之圍,為朕分憂?」皇帝殷切的目光轉向了大殿右側的武將隊列,目光殷殷,等著某位將軍自動請纓。
皇帝的話猶如低頭令一般,所有的武將都在一瞬間不約而同的低頭看地,眼觀鼻,鼻觀心,猶如老僧入定一般。
皇帝急了,不是說君憂臣辱,君辱臣死嗎,你們就是這樣替朕分憂的嗎?
「願意領兵者,封侯爵。旗開得勝者,封國公!」皇帝口不擇言,開始許願封官。
糖衣炮彈依然沒有任何的效果,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
開玩笑,別說是侯爵公爵了,哪怕是王爵也得有命享受才對。李自成賊軍雖然落敗,可是好歹還有十幾萬人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誰都懂。
當年的李自成憑著十八個人就能風雲再起,攪得大明朝風雲激『蕩』,孫傳庭,盧象升,洪承疇等人當年都是響噹噹的能臣,還不是最終都成了李自成的手下敗將。後來連京城都被人家給佔了,先帝都給『逼』死了。更遑論如今的十幾萬大軍。
皇帝無奈之下,又將目光投向了勳臣的隊列當中。
可是那些勳臣也是有樣學樣,剛才彈劾馬士英的激昂一個個都不見了,都在一瞬間變成了泥塑的菩薩了。
皇帝剛才已經升起的意思希望已經快要破滅了。
至於那些文官,朱由崧已經更不指望了。雖說大明朝一直有文臣領兵的傳統,可是顯然不是人人都有這本事的,最少殿下站的這些人沒有。
小胖子憂傷失望的眼神又轉向了提出這條妙計的馬士英。但是他沒有發問,只是看著馬士英,他生怕老馬也會讓他失望。
但是這一次老馬依然沒有讓他失望。
「臣保薦一人,定能大破賊軍,解南昌之圍!」
一言既出,滿朝側目。
南京城,正陽門外,值守的士兵正懶洋洋的將長矛抱在懷裡靠牆瞇著眼睛,哼著小曲。另一名士兵則是不時的從在進出城門的大姑娘小媳『婦』身上揩一把油吃個豆腐,偶爾的引起一聲驚叫。時而又從進出的小販籃子裡『摸』兩個雞蛋一把桑葚的,神情很是愜意。
忽然,瞇著眼睛的士兵忽然睜開眼睛,直起身來疑『惑』的看著遠處。片刻後又轉頭問同伴。
「你有聽到什麼聲音麼?好像打雷一般向這裡過來了!」
同伴往嘴裡塞了一把桑葚,嚼吧了兩口,正待開口說笑,卻忽然嘴巴長的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望著不遠處,嘴角紫『色』的桑葚汁流了出來也毫無察覺。297
遠處一團巨大的煙塵裹著滾滾巨響正向正陽門方向席捲而來,馬蹄聲密集的猶如鼓點一般敲打在士兵的心頭。
等到士兵反應過來,正待放聲大喊的時候,煙塵已經散去,兩隻巨大的馬蹄正在他的腦袋上方踢騰不定。
人如龍、馬如虎。正陽門外整整齊齊的一百多騎。胯下駿馬各個神駿高大,馬上騎士各個英武不凡,身形彪悍,腰懸長刀。馬鞍旁掛著弓箭。腰背挺得筆直。神『色』間隱隱泛著殺氣,雖然他們此刻並沒有刻意板著臉。
為首一人更是劍眉星目,卓爾不凡。顧盼之間雄姿英發,神情不怒自威,雙目一掃,猶如實質,讓人根本無法直視。
這正是蕭毅一行人,他們搭乘水師鄭洪魁的大船過了江。
本來蕭貴已經安排好了大船,卻不想正好遇到了明朝水師的戰船正在附近巡邏。
帶隊的水師將領得知要過江的乃是堂堂的六省總督,名震天下的秦國公蕭毅,急忙派人去稟告水師提督鄭洪魁。
鄭洪魁得報後急忙帶著手下最大的最好的兩艘戰船趕來。
鄭洪魁手中掌握的乃是南明朝廷目前唯一能夠調動的水師隊伍。
整個南明朝廷有兩支水師隊伍,一直是鄭奎率領的這支在長江沿岸佈防。而另外一直就是由鄭芝龍兄弟率領的福建水師了。
如果單論實力的話,無疑是鄭芝龍的水師比起朝廷水師要強悍的多。但是鄭芝龍海盜出身,雖然投靠了朝廷,被弘光帝封了南岸伯。
但是實際上鄭氏兄弟飛揚跋扈,投機『性』強,對朝廷向來都是聽宣不聽調,陽奉陰違而已。
所以真正意義上的朝廷水師只有鄭洪魁這一支。
鄭洪魁雖然忠於朝廷,但也是個心思活絡之人。在明朝,水師的地位根本無法跟地面部隊相比。因此,他這個水師提督也是低人一等,當的有些無趣。
如今能有機會跟威震天下,堪為大明定海神針的秦國公搭上關係,那對他來說絕對是求之不得的。
聽說蕭毅要過江去見皇帝,鄭洪魁更是自動腦補為這位爺又要加官進爵了。
鄭洪魁把自己的旗艦讓給了蕭毅,還親自率領戰艦給蕭毅護航,一直把他送到了長江對岸,還給蕭毅留下了兩艘大船,等待他回程時搭乘。
對於鄭洪魁的熱情和慇勤,蕭毅初時有些驚訝,轉念一想就便明白了。對於伸來的橄欖枝,自然是卻之不恭。
蕭毅手下的士兵如今可以說是天下一等一的強軍。他要是任第二,估計沒人敢任第一。
但是他唯一缺乏的就是水師了。雖然系統在升級到帝王時代後也可以建造水師。只可惜基地在秦嶺深處,根本無法滿足建造水師的條件,總不能造出來後旱地行舟吧。
鄭洪魁的舉動讓蕭毅很mǎnyi,對於這次南京之行也是更加志在必得。
「你們是,是什麼人?」守城的士兵戰戰兢兢的好不容易問出了這句話。
「六省總督,秦國公進宮面聖,爾等速速退讓。」一聲暴喝轟然炸響在士兵耳邊,嚇的那士兵登登登連退三步,一屁股嚇的坐到了地上。
六省總督,秦國公?士兵的腦袋裡這兩個詞在不停回『蕩』,半響,他終於反應過來。
天吶!難道是江北那位殺的韃子屁股『尿』流,大漲我大明軍威的秦國公嗎?士兵一臉驚喜但是繼而又惶恐起來,身子抖的如篩糠一般,生怕秦國公會因為自己剛才的盤問而怪罪。
蕭毅眉頭皺了皺,這南京城的好歹也是京城,士兵素質卻是差強人意,跟定北軍士兵簡直是天壤之別。
顧不上守門士兵的誠惶誠恐,蕭毅心中焦急,輕輕拍了拍赤血的腦袋,赤血會意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城門裡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