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才穿著稍微有點大的知州官服,頭戴烏紗,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前身後幾十名銀盔銀甲的騎兵護衛著。
在隊伍的前面還有十幾個舉著迴避肅靜牌子的舉牌手,在隊伍的最前面,一人提著銅鑼,邊走邊敲,另一人扯著個大嗓門不斷的喊著:「知州大人出行,閒雜人等迴避!」
街上的民眾們都被這動靜吸引了,都擠在街道兩邊看熱鬧。
人們心中都在想這知州不是已經被那個蕭將軍給關進了大牢嗎,怎麼又出現了個知州大人?難道那傢伙又被放出去來了。
為了看的更清楚,人們都使勁的往前擠,只是懾於那些銀甲騎兵的威風,不敢太過靠前。人們都伸直了脖子使勁的瞅那騎在馬上身穿官服的人是誰。
「呀?那不是徐秀才嗎?他怎麼穿上官老爺的衣服了?」終於有眼尖的認出了徐秀才。
「是啊,是啊,真的是徐秀才啊!」經那人一說,大傢伙也都認出那騎著高頭大馬的就是徐秀才。
「徐秀才怎麼當官了?他早上的時候不是還幫著大傢伙在念告示嗎,怎麼這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知州大人?」人們議論紛紛,都表示很是詫異。
這個時候,那名喊著讓眾人避讓的大嗓門又開始喊了:「肅靜,肅靜!秀才徐華,因為人品才華皆佳,又敢於自薦,所以被蕭毅將軍授予滁州知州一職,管理滁州民政適宜。今後凡是徐大人的政令,爾等務必遵守。若是有膽敢不遵號令,尋釁滋事著,嚴懲不貸。」
這下子人們全明白了,原來是徐秀才膽子大,自己跑到衙門找蕭將軍要官去了。這才弄了個知州當。
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後,很多人很是羨慕徐秀才。但是那些自命甚高的文人士子則是個個憤憤不平,都在偷偷的罵徐秀才走了狗屎運,甚至有人還在罵蕭毅有眼無珠,找個秀才當知州,卻把他們這些舉人老爺撇在一邊。
但是更多的人則是都是打聽其他的官員招聘的事情。在他們看來,知州雖然被徐秀才搶走了,但是不是還有下面的同知,判官,吏目等職位不是都空著嗎,再不行動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徐秀才平時行的善,積的德這會子就看出效果來了。普通的老百姓對於徐秀才當上知州還是很支持的,都自覺的拿出鞭炮放了起來。這一路上鞭炮聲就是不斷,整的跟過年似的。
徐琳正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縫著父親的舊長衫,白皙修長的雙手靈活的穿針引線,只是眉頭卻微蹙著,似乎有什麼擔憂。
她正在為自己的父親擔憂。早上她看的父親那貌似癲狂的樣子總覺得心神不寧。
正在這時,她家的院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緊接著湧進來一個腰圍差不多有三尺六的婦人。
那婦人一進門就不停的喘著粗氣,看起來剛才是跑過來的。
「馬嬸,出什麼事情了,你這麼慌裡慌張的?」徐琳看來已經對這位馬嬸的行為都習慣了,頭也不抬的問道。
「琳丫頭,出大事了,你爹,你爹他……」馬嬸喘著粗氣道。
「呀!」徐琳聽到爹爹出事,驗證了自己的預感,不由的心中一慌,手中的針就刺到了左手的食指肚上,一顆細小的血珠瞬間溢了出來。
徐琳雖然心中慌亂,但是還是很快的穩定了心神,急忙問道:「馬嬸,你說清楚,我爹他到底怎麼了?」
看著徐琳一臉的焦急,馬嬸知道這丫頭誤會了,急忙道:「你爹沒出事,你爹當大官了,你爹成知州大人了!」
一聽這話,徐琳慌亂的心放下了,可是疑惑又來了。早上的時候自己老爹還在給大伙念告示,怎麼這會就變成了知州大人?這到底是唱得哪出啊?
她正想問的時候,卻被馬嬸一把拉住往外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馬嬸的胳膊比徐琳的腿都粗,一下子拉著她就往門外跑去,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二人剛跑去大門口,就看到護送徐秀才的隊伍朝這邊走了過來。等走近些了,徐琳仔細一看,那高坐馬上,一身官服,笑容滿面的不正是自己的爹嗎!
看到女兒站在門口看著自己呆,徐秀才翻身下馬,走到徐琳跟前笑道:「琳兒,爹知道你有一肚子的問題,回家後爹慢慢告訴你。」
徐秀才拉著徐琳進了院子,蕭英則留了幾個人在此幫忙,自己帶著其他的人回衙門去了。畢竟他這個親衛隊長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護蕭毅的安全,其他的事情都是兼職。
「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啊?」等到蕭英一行走了,徐琳迫不急待的問道。
「琳兒,莫著急。事情是這樣的。」徐秀才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聽了爹爹的話,徐琳是徹底放下了心,但是旋即又提出一個問題:「爹爹,女兒總覺得這事不妥。知州乃是從五品的官職,只有朝廷才能任命。這蕭將軍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路,他給你的官當不當的數啊?」
徐秀才一愣,沒想到女兒竟然考慮的如此的周詳,讓他心中不由的有些驕傲。但是他歷來對女兒都是和顏悅色,很多關於朝廷的事情都會說給她聽,也會在一些事情上來詢問女兒的意見。可以說他是一個在大明朝很少見的父親。用現代的話來說要做民主父親,而在當時卻是個另類。
「琳兒,今時不同往日。自先帝在煤山上殉國,韃子入關一直到現在,朝廷一直龜縮於江南一隅之地,根本無心抵抗。現在韃子已經佔了江北的大半土地,而朝廷,而我們的皇上此時卻仍然在南京城中醉生夢死。朝廷,已經不是當年的朝廷了,大明的亡國之像已經很是明顯了。
朝廷之中現在的忠臣良將寥寥無幾,督師史可法大人尚被韃子圍困在揚州,黃得功侯爺此時依然在江左和左良玉的叛軍以及韃子另一路人馬苦苦對峙。若是不出意外,揚州城不日即可被破。揚州一破,南京城就暴露在韃子的鐵蹄下。以南京那幫子老爺的脾性,被韃子一嚇還不是乖乖的就開城投降了。你說,這個朝廷還有救嗎?」
徐琳被老爹的話說的默然不語。她其實也知道一些外面的大勢,只是內心還是受到大明正統的影響,所以才會覺得老爹的官當得不合法。
「可是在蕭將軍和他的軍隊來到江淮之後,三戰三捷,連續消滅了兩三萬的韃子,又趁韃子不備,半夜突襲滁州城,採用裡應外合的方法一舉攻破了滁州城,抓住了狗賊金勵等一干韃子的走狗。進城之後的表現你也看到了,對百姓秋毫無犯,而且非常的親民,頗有賢者之風,大將之風。這樣的人為父不去投靠還要投靠什麼樣的人。」徐秀才接著說道,語氣已經有些激動。
「爹爹,這位蕭將軍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厲害?」徐琳對於自己老爹的話有些懷疑。
「厲害不厲害,你以後就知道了。」徐華也不詳說,他知道女兒一向好強,還是讓她自己去判斷吧。
「好了,琳兒,趕緊收拾吧。」徐秀才轉過身開始收拾東西了。
「收拾什麼?」徐琳有些不明白。
「傻丫頭,你爹我現在是知州大人了,當然要住到衙門裡去了。」
「哦!」徐琳答應了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對了,琳兒,這些銀子你拿著。」徐秀才忽然想起了蕭毅交代他的事情,將抱著銀子的包袱交給了徐琳。
「這麼多銀子?爹,你剛當上知州就有人來孝敬您老人家了?」徐琳跟徐秀才開起了玩笑。
「胡說什麼呢,你爹我是那種人嗎?這些錢都是蕭將軍給的,讓我幫著衙門裡買幾個使喚
丫頭。這個事情爹交給你了。你去找馬嬸幫忙,挑幾個長的水靈的姑娘。」
徐秀才吩咐完後忙著收拾自己那一大堆的書籍去了。
徐琳看著眼前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心中暗自忖道:「這個蕭將軍還真是個好色之徒,剛來第一天就想著買漂亮丫鬟。看來他並沒有老爹說的那麼好嘛!」
蕭毅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貼上了好色之徒的標籤。他這次是給足了徐秀才的面子,也是為了讓他在滁州的百姓心目中樹立起一個榜樣,也同時是在告訴那些眼紅的,準備伺機搗亂不配合的人:徐秀才是我蕭毅看重的人,誰要是不買他的帳,就是不買我的帳。對不起,那我只好和你用刀來說話了。
「蕭英,你看這一路上滁州百姓的反應如何?」蕭毅正向剛回來覆命的蕭英詢問道。
「大人,這一路上的百姓都是歡呼鼓掌,很多人還放起了鞭炮,看起來這個徐知州在百姓心中的印象不錯。」
「那就好,看來我還是有一雙識人的慧眼的嘛!」蕭毅不禁自誇了起來。
「哦,對了。你交代下軍統的王局長,告訴他往後每一個選撥的官員都要將他們的情況調查清楚,越詳細越好。每個人都要做個秘密檔案。」蕭毅得意完了又吩咐道。他可不想自己的隊伍裡混進來一些居心叵測,身份不明的人。
「是,大人!」蕭英答應道。
「呵呵,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一身兼幾職,累壞了吧。」蕭毅看著轉身欲走的蕭英道。
「屬下不辛苦,為大人效力永遠不會辛苦!」蕭毅表情有些感動,但是還是沉聲道。
「你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現在我們的大事才剛開始,忙一些也是沒辦法的。到時候我會找人替你分擔一些職責的。你到時候就好好的做你的親衛隊長。」
「多謝大人!」蕭毅單腿跪地道。他很久都沒有行這麼大禮了。蕭毅規定只要甲冑在身就不用行大禮。可是剛才蕭毅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心裡暖暖的,不由自主的就跪下了。
「快起來,這是做什麼。你跟蕭勇二人從一開始就跟著我,何須這麼見外。快去辦事吧。」蕭毅趕緊上前扶起來蕭英。這傢伙越來越像個普通人了,感情也是越來越豐富了。幸好永遠不變的就是對自己的忠心和無所畏懼的勇氣了。
「大人,斥候隊來報,揚州城下的韃子大營又有動靜了。」蕭英剛走,蕭勇就進來了。
「哦,什麼動靜?」蕭英一點也不感到奇怪。自己上次佔了人家那麼大的便宜,砍了人家五千號人,要是沒動靜才是奇怪呢。
「韃子的肅親王豪格帶著三萬大軍出了大營,正朝我滁州方向而來。」
「豪格?皇太極的大兒子。這個小老婆生的這次也跑來送死來了。好,命令斥候隊繼續監視。這個消息蕭貴將軍知道了嗎?」蕭毅淡淡地說道
「蕭貴將軍已經知道,正在城牆上檢查城防。」蕭勇答道。
「派去接大黃莊的鄉親們的人回來了沒有?」蕭毅又問道。
「現在還沒有回來。屬下再派人去打聽。」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蕭勇出去之後,蕭毅在心中說道:「管家婆,出來吧,到你大顯神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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