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天色依然漆黑一片,黎明前的黑暗就像一隻巨大無比的怪獸吞噬著天地,整個大地一片寂靜。
鎮安縣城城樓上的燈籠在夜風中輕輕的搖晃著,出昏黃的光芒。
守夜的士兵抱著手中的槍在不停的打盹,腦袋就跟雞啄米似的一上一下。
忽然,「光當「一聲脆響把他從夢中驚醒,原來是自己的頭盔磕到了手中的長槍上面。
士兵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低下頭準備繼續瞌睡,忽然他好像聽見什麼聲音似的,抬起頭用迷糊的眼睛努力的朝黑暗中張望。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越來越清楚了。「轟隆隆」,「轟隆隆」,一陣急過一陣,聲音越來越大,直往士兵的耳朵裡鑽。
「莫不是要下雨了,在打雷哩?」士兵疑惑的想著。四月的天可,打雷也是很正常麼。
就在士兵正準備繼續打瞌睡的時候,忽然眼睛睜大了。他看見遠處出現了一條火龍正伴隨著那「轟隆隆」的聲音向這邊傳來。那火龍越來越近,後面的還有好長的一段,長的看不見盡頭。
那火龍越來越近的時候,士兵終於現那根本就不是打雷,也不是火龍,而是許多騎著馬的人打著火把組成的隊伍。隨著那隊伍越來越近,那些馬上的騎士的臉在急前行的火把忽明忽暗的照耀下都能看的清楚了。
士兵終於清醒過來,連忙推醒旁邊的同伴,大聲疾呼起來:「騎兵來了,騎兵來了!」
城樓上所有的士兵此時都已經被驚醒了,城下那打著火把的隊伍足足綿延五六里,隆隆的馬蹄聲早已經將他們的睡意趕跑了。
守城的軍官一方面派人去通知知縣和各位官員,一面安排城牆的守衛。
頓時,城裡很快的響起了士兵的跑步聲,軍官的呵斥聲,孩子的哭泣聲,狗叫聲,甚至連未到點的公雞都開始打鳴了。總之,到處都在傳說流賊攻城了。
當鎮安縣的知縣穿戴整齊趕到城頭的時候看見的只是那只火龍遠去的尾巴。這支騎兵並沒有攻擊他們的城池,只是從此經過而已。
虛驚一場的眾人紛紛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待平靜下來後又開始琢磨這到底是哪家的軍隊。看樣子,足足有兩三萬騎。
不行,這個消息必須報上去,知縣如此想到。
其實這一晚上有相似經歷的縣城不止鎮安一個,佛坪,寧陝都是一樣。
各路消息飛快的傳入了西安的清總督府,報告的都是同一件事情:現了大隊騎兵。只是在具體數目上都不一樣,有的說是三萬,有的說是四五萬,更有的說是十萬多。
這讓清西安防務大臣和洛輝和陝西總督孟喬芳驚訝的同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經過斟酌,二人一致認為最少有三萬騎兵。
只是不知道這支騎兵到底是屬於哪家的。現在整個西北,西南地區只有兩家勢力:清軍和四川的張獻忠。清軍若是有如此大規模的行動,他二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若是張獻忠從四川派了軍隊過來那也不太可能。因為清固山額真巴顏協同漢軍鑲藍旗的李國瀚正在川陝交界出防著呢。張獻忠若是大規模的調集軍隊不可能逃過這二人的眼睛。
而且這支軍隊的行進的方向是一直向東。一直向東的話就是進入河南,可是那裡已經是大清的地盤了。他們到底要去哪裡?目標是什麼呢?
「大人,您說這支騎兵是不是李自成的殘部啊?」孟喬芳捋著自己的山羊鬍子向和洛輝說道。
「不可能,李自成已經被我大清勇士打的丟盔棄甲,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多的騎兵藏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我們竟然不知道!你們這些漢人就是多疑!」和洛輝臉上的橫肉抖了抖,一臉傲慢的瞅了一眼孟喬芳。在這些滿清貴族的眼裡根本看不起這些降清的漢人。
孟喬芳討了個沒趣,訕訕的不說話了。
最後,和洛輝向陝西府州縣傳令提高戒備,一有消息立馬匯報。
等他們再次接到回報的時候,那支騎兵已經進入了河南境內。
那支軍隊正是蕭毅和他的火獅軍。為了盡快趕到揚州城下,蕭毅命令士兵們連夜趕路。甚至連吃飯都是在馬背上。
幸好這些士兵們都是不怕辛苦不怕累,沒有一個人叫苦。那些騎兵還好,他們本來就是在馬上作戰的兵種,只是苦了那些步兵。他們只是會騎馬而已,根本稱不上精湛。這一下子來個遠程奔襲,很多人的大腿內側都磨破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吭聲。幸好蕭毅體諒士兵,讓醫護營的醫師配了一些草藥給他們敷上,這才沒有造成非戰鬥減員。
一天兩夜的時間行進了近千里,他們已經從陝西進入到了河南境內。這一日已經快到了南陽,看看天色,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正好不遠處有一個村落,蕭毅打算將部隊帶到那裡休息一下,順便躲躲雨。
斥候對已經去查探了,四隻傳訊鷹也放上了天空偵查去了。只要現敵人,它們就會用尖銳的叫聲出警報。
不多久,斥候回報。那個村落中等規模,但是現在只有幾十戶人家,很多房屋都是空的。周圍也都一切正常,可以入住。
知道安全之後,蕭毅帶著親衛隊策馬向村落而去。關於警戒的事情自由蕭貴操心。既然有蕭貴這個專業人士,自己用不著在插手。既然放了權,那就一定要信任自己的手下。這是他一向的信條。
蕭貴安排起這些事情來自然是輕車熟路,井井有條。斥候隊分做兩隊,輪流出去偵查。一隊偵查的時候另一隊抓緊時間休息。騎兵營和弓騎營安排在村子的兩個出口,隨時所好戰鬥準備。弓箭營和弩兵營以及醫護營都在村子中央休息。
親衛隊在村子中找了一件比較大的屋子收拾了一下才讓蕭毅進去休息。蕭毅也沒客氣,他現在已經習慣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從心中也覺的享受這些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蕭貴安排完了警戒紮營的事情後走進了蕭毅的臨時官邸。
看見蕭貴進來,蕭毅笑道:「你的安排我很滿意。這樣吧,士兵們吃了兩天的乾糧了,今天就讓他們生個火,吃頓熱乎飯。」
「大人不怕士兵們做飯的煙火引來敵人啊,這可是在敵占區啊!」蕭貴淡淡的回到。
蕭毅眉毛一擰,笑道:「有什麼好怕的。韃子要是敢主動的招惹我,我就讓他們好好的長長記性,也讓這些不久就要經歷大仗的士兵們見見血,活動活動筋骨。否則我們這麼一路過去還不便宜了韃子了。」
看著自己的領主大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蕭貴不再說什麼,轉身派了幾個親衛去傳令了。在他的心裡也是希望盡快能有一戰的。軍人,就是為了戰爭而存在。而蕭貴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人。
一股股的炊煙在村子裡的上空升起了,不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股大米煮熟的香味。
對於霍然闖進他們存在的這些不之客,村民們都抱著一種警惕的心理。這些年來,河南被農民軍席捲了幾個來回,很多年輕人都被裹挾走當兵去了。村子裡現在就剩下幾十個老弱婦孺了。
看著士兵們在煮飯,那些孩子們的口水都流了出來。一些膽子大的悄悄的靠近,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那鍋中翻滾的米粥。
那些大人看見士兵們沒有呵斥孩子,也是膽子大些了,雖然沒有靠得太近,但是他們不停的吞口水的樣子還是表明了他們的飢餓。
這也難怪,明末由於小冰河期,西北地區連年大旱,河南也在其中。再加上戰亂,壯勞力都死光了,剩下的這些人只能是經常挨餓了。
正好出來巡查的蕭毅看到了這一幕,心中酸酸的。對他來說,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沒有挨過餓。根本就不知道餓的滋味。可是對這些窮苦的百姓來說卻很久都不知道吃飽的滋味了。
「吩咐下去,將村中所有的百姓都召集起來,讓他們今天都吃頓飽飯!」
身後的一個親衛轉身傳令去了。
「寧做太平犬,莫為亂離人!」蕭毅忽然想起了這兩句詩。人要是吃不飽,穿不暖,真的還不如太平年月的一條狗過的舒服。只有結束這亂世才能讓所有的百姓都能頓頓吃飽不是夢。這一切必須早點結束。而我就是這個亂世的終結者!蕭毅心中暗暗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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