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人搶上一步,道:「公子,我把江……公子帶過來了。」他本來稱作江道友,但是看自家公子與此人如此熟稔,登時怪覺得改了稱呼。
江川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稱呼,終於微笑道:「凌……公子?」
那公子似乎要伸手做一個刮臉頰的小動作,但是手伸到一半,終於改作了抱拳,含笑道:「江兄還記得故人,真是難得——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都各自歸位,那畜生說來就來,在我這裡耽誤事。」
幾人對視一眼,道:自退開。
那幾人一走,那公子立刻笑瞇瞇道:「怎麼著,江兄,見到我意外不意外,歡喜不歡喜?」
江川苦笑道:「靜飛啊,我確實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你。」
那公子道:「怎麼,你來的,我就來不得?江兄好霸道。」說著笑著靠得近了一點,這才能看得清楚,哪裡是什麼風流倜儻的佳公子,卻是個女扮男裝的麗人,原來那公子不是旁人,卻是許久不見得凌靜飛。
江川仔細打量著她,當初就見她喜歡穿男裝,只是頭髮一向隨意梳著,並沒有全按照男子那樣戴冠或者包巾,如今正經的帶著玉冠,按照少年公子打扮,又似乎為了扮作男裝,特意描了烏黑的眉毛,長眉斜飛入鬢,越發顯得玉樹臨風,英姿颯爽。江川不得不承認,與凌靜飛比起來,無論是相貌還是氣場,自己只有甘拜下風。
乍然見到凌靜飛,江川有點無法措辭,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一向可好?」
凌靜飛笑瞇瞇道:「好得很啊。」又帶著幾分揶揄道:「江兄不會真的跑到雙木宗廝混了吧,咦,我沒聽說過雙木宗的名字,莫非江兄已經自立宗門,成就一代宗師了?恭喜恭喜」
江川苦笑道:「你覺得可能麼?只是隨口胡說罷了。想來你過的還不錯,你若不成為通天宗的核心弟子,也不能來這玄冰大會啊。」低聲道:「你身邊這些人,是通天宗的?」
凌靜飛壓低了聲音道:「你真是的。看這烏七八糟的陣仗就知道不可能吧。這裡都是我的私活,本來帶著的班底就是幾個人,不過遇到了幾伙以前合作過的散修,我以前假裝散修混過幾次,還有些聲望,這時候正好需要人手,就一起來了,倒是不小心弄出了這麼大陣仗。」
江川訝道:「你能領導這麼多人?」
凌靜飛笑瞇瞇道:「哪有那麼容易,真正跟著我的就那麼幾個,其他的都是巧合,因緣際會。何況這裡可不止我一個領導,還有一個在下面呢,他帶領著人馬下去充當誘餌,把那大傢伙引出來,我這邊埋伏,前後夾擊。一會兒動手,江兄可要幫我一臂之力啊。」
江川想都不想,直接道:後才想起來,道:「是什麼東西?」
凌靜飛道:「七階頂峰的獸怪墨忽律,這麼珍稀的獸怪,在外面哪裡還能找得到?長生殿的大方,真是令人佩服。」說到長生殿的時候,她的語氣有些微妙的變化,卻讓人無法判斷她的情緒。
江川訝道:「七階頂峰的獸怪?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算有,也應該在玄冰場的中心吧?」
雖然長生殿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玄冰場中放養了大量的獸怪,但到底還是有分寸的。畢竟這裡道基期以上是不許進來,放養了太高的獸怪,那就相當於屠殺。所以最高也只放養到七階,相當於道基期左右的獸怪,而且多半還會下一些禁制,讓它們實力打些折扣。
即便如此,七階尤其是中高品的獸怪對靈覺期弟子也是極大的危險了,除非人數眾多,又有厲害的法器輔助,不然只能送死,因此上長生殿特意提醒,越是厲害的獸怪,所處的地方越是中心,而在中心廝混的都是大門大派的弟子,自然能夠對付這些厲害獸怪。若是那些小門派小家族的人不知死活,非要去中心渾水摸魚,那麼被獸怪吃了,也只能願賭服輸。
然而這獸怪墨忽律,可是正經的七階巔峰獸怪,那就是道基期大圓滿的修為,基本上是人數再多也無濟於事的類型,就算有一兩隻,也必然是作為大殺器,鎮守中心,怎麼能在連內場都沒到的外圍出現?
凌靜飛道:「確實是有的,我們來這裡探路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還折損了幾個人手。雖然長生殿說獸怪越靠近中心越厲害,但中間也有一個例外。「
江川道:「你說它在看守什麼東西?」
凌靜飛笑道:「不是嗎?長生殿曾經說,除了七十二座銅爐之外,還埋藏有一些寶物,有些價值未必在銅爐之下,只是東西不怎麼好拿,多半有些獸怪之類的看守。」
江川「哦」了一聲,道:「雖然如此……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凌靜飛道:「小雲子——就是另一位首領,我以前見過幾面的熟人,路過此處的時候,正好與一方散修打了一場遭遇戰,動靜大了一點,正好震塌了一個坑,就是現在這個。」指了指那邊那個方圓數十丈的深坑。
江川訝道:「這麼大的坑,得多大的威力?」
凌靜飛道:「也不是什麼極大地威力,後來我過來的時候,看了一下,還殘留著人為的痕跡,大概是這裡本來就封印著某個陣法,結果被打到了陣眼處,這才爆裂,露出這麼大一個深坑。小雲子開始也沒在意,派了兩個人下去看,卻是再也沒上來,又派了幾波人,仍是沒有消息。」
江川道:「當時你不在麼?」
凌靜飛搖頭道:「我並不是與他一路的。我根據師門……」猶豫了一下,便直接大方的說道:「根據師門的命令,我是不隨著大隊守衛銅爐,可以在玄冰會中便宜行事的,就是隨便逛逛,看有什麼便宜就拿什麼,正好我連帶著同門和以前遇到過的散修,一起組織了一個小隊,進了玄冰場。之後又碰到了些散修之類的,被我哄著,一起糊弄著也弄出了個五十來人的隊伍。我是打算有機會做一件大事的。」
江川忍不住微笑,他們兩個倒也有緣,連師門分派的任務都是差不多,不過凌靜飛的本身魅力遠在江川之上,做領袖遠遠比江川更合適,只看拉隊伍的能力,江川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凌靜飛道:「正好小雲子,這傢伙大名叫做雲兮,雖然名字女氣,卻是個少年,不過長得也像女的罷了。他是古劍池的人,還是個核心弟子,手下也有不少人,他本來已經放棄了探看那地洞,帶了人撤退出來。我們兩個碰面之後,湊夠了百十個人手,決定再探一次。」
江川道:「這一次探出了墨忽律來?」
凌靜飛道:「是啊,我發現了墨忽律的糞便,立刻撤了出來,跟他說最好不要動手,墨忽律即使在七階頂峰獸怪之中,也是威力不俗的,我們這些人,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但是他堅決要試上一試,而且自告奮勇充當誘餌,引那獸怪出來。」
江川道:「於是你便答應了?」
凌靜飛道:「他都這麼說了,我何必不答應?反正他在下面,我在上面,他動我靜,若有不成,損失的也不是我啊。」說著微微一笑,道,「他自然有秘密的殺手鑭,說不定還知道墨忽律看守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不肯讓我下去,就是不肯分我寶貝,這都無所謂,只要他願意下去,願意犧牲,我也不必現在就和他計較。等到分寶的時候到了,難道局勢還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麼?」說著微微一笑,笑容中含有一股凌靜飛特有的寒意,然後笑著看江川一眼,道:「到時候江兄可要幫我。」
江川一笑,這還真像是凌靜飛,不由道:「我自然幫你,不過我倒覺得,這一回的收穫,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雲道友大概是得不償失,墨忽律身邊,還真不一定都什麼寶物。」
凌靜飛道:「何以見得?」
江川道:「我的猜測罷了。可惜沒有看見那被破壞的陣法,不然的話,或許這個猜測更有把握一些。」
凌靜飛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其中關鍵,道:「不對,你怎麼猜到的,一定要說給我聽聽,不然顯得我很笨一樣。」
江川笑著搖頭道:「那有什麼,你熟悉墨忽律麼?只想想它的生長習性便知道了。」
凌靜飛心中一動,道:「你是說……」
突然,一道光芒從坑中飛出,在空中炸響,凌靜飛目光一凝,捏碎了一張符菉,啪的一聲,土包之後所有的修士一起靠近了坑邊,神色緊張,場中的氣氛一瞬間凝固了。
江川知道,這想必是墨忽律要出現的標誌。
只聽咚咚幾聲,坑中傳出一陣陣巨響,好似有什麼東西砸在地面,接著嗖嗖風響,幾道劍光從坑底射出,劍光上那幾個修士,無不神色慌張,形容狼狽,好像有什麼極可怕的東西在後面追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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