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意通玄 雜五味 098女之初戰
    王家崗外的野樹林中,兩個修士如同輕煙一般在樹木之間穿行,他們身法不俗,落地比落葉還輕,身形比幽魂還飄渺。

    只是若近處看來,這兩個修士雖然身姿輕巧,但相貌半點也不輕巧——兩個人看起來都在四十開外,身材魁梧,滿臉麻皮,相貌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兩雙銅鈴般凶光四射的眼睛,看來一模一樣,想必是兄弟之類。兩人雖然走路小心,神色專注,面上表情倒是一派輕鬆。

    其中一個看來年長幾歲的大漢低聲笑了兩聲,道:「二弟,這一單買賣也太輕鬆了,兩個肥肥的雛兒就這麼落到我們手裡,還有一個是雌雛兒,今天我要財色兩飽。」

    另一個卻是閃過一絲凝重之色,沉默了一會兒,口中並未回答,反而傳音道:「大哥,幹完這一票,咱們換個地方,不在王家崗這片兒干了。」

    那大哥聞言腳下一頓,差點弄出聲響來,好在他經驗豐富,另一腳步一點,又升起數尺,道:「這是怎麼說?這裡的油水很豐足啊。」

    那二弟無聲地啐了一口,繼續傳音道:「這裡地頭蛇太不是東西。大哥莫看他們笑臉相迎,其實都拿咱們兄弟當外人,那一次給咱們活計不是有問題的?黑鍋咱們背,好處他們拿。就譬如今天,你覺得他們好心給咱們介紹大買賣?我敢肯定這兩個小輩絕對有問題。」

    那大哥衝口道:「莫不是硬茬子?」

    那二弟豎起一根指頭放在嘴邊,示意他低聲,輕輕地搖頭,傳音道:「不是,兩個小娃娃,有什麼硬茬子?應該是家裡有背景的。雖然不知道他們背景是什麼,但是坊市裡那些傢伙決計惹不起。王家崗上的不敢動手,這才推給咱們。」

    那大哥露出猶豫的神色,道:「若是如此,咱們也別動手了。萬一惹上了天大的麻煩,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二弟露出一絲貪婪神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做上一票又如何?王家崗有家有業,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我兄弟無牽無掛,做了就走,誰能找得到咱們?天下之大,那裡不能躲藏,大不了去大永大赫,照樣混個風生水起。」

    那大哥大喜,登時把一分顧慮拋到九霄雲外,道:「二弟說的不錯,我們龐家兄弟怕過什麼……咦?兩個小子跑哪裡去了?」最後這一句話衝口而出,聲音分外嘹亮。原來兩人走進了死路,只見眼前只剩下一片樹木,那還有人影?

    那龐二臉色凝重,突然分開一叢灌木,闖了過去,那龐大緊接其後。

    兩人過了樹叢,同時怔住,只見樹林中的空場上,剛才被自己緊追的少年男女正神色悠閒的等著他們,尤其是那少年,嘴角還含著一絲笑意。

    龐家兄弟愣住,那龐家老大還罷了,老2的腦袋上開始冒汗,早已意識到不對,這兩個少年男女,大喇喇的在這裡明顯是在等他們——從常理上判斷,絕不可能是嚇得傻了,要背水一戰,指定是甕中捉鱉,有本事將兩兄弟一舉拿下。

    今天竟真的碰到了硬茬子

    龐老2雙目翻了翻,開始思量著後退,那少年已經用手一指,正對在龐二的鼻子尖上,道:「師妹,你可看清楚了,是他們二人不是?」

    那師妹點頭道:「不錯,就是他們二人,從一出坊市就跟在我們後面——說,你們跟著我們幹什麼?」

    那龐二見她問話如此天真,登時知道她入世不深,心思純真,心中大喜,要知道心思純真之人必定心軟,只要糊弄幾句,說幾句好好,說不定小命便保住了,當下正要開口,突然只覺得身子一冷,就像被無形的大山壓住了,絲毫動彈不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了,他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但是動手腳之人肯定捏死他如同捏死一隻螞蟻,心中萬念俱灰,不由得露出幾分絕望來。

    但是讓龐二絕望的還在後面呢,他這裡被制住了,他那老大哥沒有被制住,龐大腦子慢,依舊絲毫不覺得危險,反而大笑道:「哈哈,小娃娃膽子不小,竟敢在這裡等著大爺。實話告訴你們,我們龐家兄弟,一向在王家崗周圍宰殺肥羊,劍下亡魂無數。你們兩個娃娃,老老實實把財貨交出來還罷了,若是反抗,可別怪我們——」他想到不能沒有自己兄弟的功勞好處,特意用手往龐二這邊比了一比,「兄弟兩個不客氣。」

    龐二隻覺得眼前一黑,心中翻上兩個字——作死。

    那少女雙目一瞪,正要開口,旁邊那少年突然笑道:「若是我們把身上的財貨都留下來,你肯放我們離開麼?」

    那少女一愣,轉頭看向那少年,嗔怪道:「江師兄?」

    龐大聽到這一聲又嬌又糯的師兄,正撓在心坎上,渾身軟洋洋的,不由得瘋了,叫道:「妞兒,你龐師兄在這裡呢,怎麼不叫一聲來聽聽。」

    那少女一愣,見他涎皮賴臉的樣子,登時大怒,臉色漲的通紅,叫道:「你……你……」她在門派當中向來被當做金枝玉葉一般,是師父的掌上明珠,師兄弟們雖然冷淡,但都客客氣氣,那裡有誰說過一句無禮之言?這時聽到這般調戲言語,驚怒可想而知,可惜因為憤怒太過,一時語塞,反而說不出什麼反擊的話來。

    龐大見她惱怒,越發的嬌艷欲滴,心中一百個爪子撓一樣,道:「要走也可以,男的走,女的留下,陪大爺玩上十天半月,放心,等大爺舒坦了,到時候再給你送回去,保管少不了一根頭髮絲。」

    龐二心中哀號:攤上這麼個白長了兩隻出氣眼的蠢豬大哥,我這是做了什麼孽了?

    那少女氣得渾身發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憤怒的整個人要爆炸了一般,突然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師妹,你說此人該當如何?」

    那少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該死」

    那少年接著問道:「該如何死?」

    那少女道:「一劍誅卻……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那少年飛快道:「誰動手。」

    那少女衝口應道:「我來。」

    那少年微笑道:「既然如此,就請師妹動手。為兄給你掠陣。」說著後退一步,負手站在一旁。

    那少女愣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眼見師兄後退,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由得茫然怔住,手足無措。若是那少女生長在一般門派,以她的容貌資質,人品身份,早被一眾護花使者眾星捧月,什麼事只要動動眉毛,就有人送到面前,早養成了頤指氣使的習慣,被師兄留在這裡單獨面對暴徒,必然生氣怨恨,但那少女平時只在師父座下,幾乎不曾外出,更不曾與外人多接觸,少數幾個師兄弟姐妹,大家都是淡淡的,相互之間客氣多過親熱,反而沒有倚靠他人的想法,留在原地,只有一片茫然,道:「我該如何做?」

    那少年見她無措,突然道:「我聞師妹有一劍,乃是馮師叔所賜,名曰秋水,靈性非常,可斷金剛,為何不拿出來為兄一觀?」

    那少女也是玲瓏剔透,登時道:「不錯。」一拍乾坤袋,光芒一閃,三尺青峰已經在手,劍刃光芒閃爍,如同一弘碧水。她雖然未曾真正動過手,但入門十年,日日練劍,見到秋水劍登時信心百倍,氣勢也漲了起來。

    按理說,頭腦正常的人看到這種情況,早已察覺出不對來了,但是那龐大不是一般的缺心眼,最沒有眼色,之所以混跡如今未死,一來身手不錯,二來仗著兄弟出謀劃策,如今龐二不能言語,他便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愚蠢,眼中只有那少女的容貌身材,見那少女取出劍來,不但不驚,反而越發覺得眼前人身姿楚楚,絕色驚艷,嬉皮笑臉道:「妹妹,快不要拿劍了,割傷了手指,大爺會心疼你的。」

    那少女見他猶自胡說八道,長劍一指,喝道:「我要取爾的狗頭。」只是她聲音太甜,雖然出離的憤怒,卻沒有表現出威懾來。

    龐大見了哈哈大笑,道:「妹妹,舞刀弄槍多難看哪。跟龐大哥走吧,大哥疼你。」他一面狂笑,一面把氣勢放了開來,他雖然是個二貨,但是這些年手上沾染的鮮血並非虛假,氣勢中自有一股凶戾之氣,登時把那少女的氣勢壓了下去。

    那少女被他身上的血腥氣震得一抖,忍不住就要後退,突然聽到耳邊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道:「師妹,他是什麼修為?」

    那少女心慌之下,把師兄的聲音當做了主心骨,立刻放開靈識查探,一查之下,登時放心許多,不由得笑道:「師兄,這人是個銀樣鑞槍頭,不過是剛剛踏入靈覺期。」

    少年的聲音充滿了諄諄善誘:「他比你如何?」

    那少女挺了挺腰身,答道:「不堪一擊。」

    少年微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放開靈壓,叫宵小之輩知道,在實力面前,一切都是虛假。」

    那少女彎眉上挑,驟然放開靈壓,一股威勢從天而降。

    龐大被壓得動彈不得,指著那少女道:「靈覺期中期……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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