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後又讓當地土人劉紀擔任廣源州知州。不過交趾未全部能得逞,濕悶洞、火洞首領儂宗旦、儂ri新父子,下雷洞首領儂盛德,古勿洞首領儂智會、儂進安父子率壯丁結洞自保,任洞首領儂順清、宮闕洞首領儂智chūn、武陵洞首領麻順福、古農洞首領儂士忠、八細洞首領盧豹、古弄洞首領零崇概,以及古萬洞等首領皆不服劉紀管制。
他們沒有儂智高的雄心壯志,只是想自保,交趾到廣源州後,殺戳殘酷,管控後又實行了苛政,讓他們很不滿。因為一部分兵士被儂智高所逼,參加叛亂,先後擊殺,對宋朝也不感冒。不過孰是孰非,他們還是能明白的,宋朝對他們僅是優柔,未曾想剝削,他們是入侵宋朝,宋朝沒有入侵他們。然而他們沒有入侵交趾,是交趾入侵他們。
對宋朝不感冒,對交趾卻是仇恨。
至於多數人姓儂,姓儂也未必是一家人,鄭朗與鄭戩皆姓鄭,難道是一家人嗎?雖姓儂,與儂智高並無多大關係。
因此,只要將三關守住,逼迫交趾將行軍路線轉移到廣源州,會出現很有意思的一幕好戲。
這條道路交趾暫時不想了,想從這條道路入侵宋朝。必須繞道,耽擱時間,到廣源州後,除非攻下水門關,否則必須繞到橫山寨,再從橫山寨進入邕州,兜了不知道多少里路。
東邊也不想。
東邊有兩條道路。一條進入如昔寨到欽州,失去戰略意義。一條自蘇茂州進入祿州、西門州,這條道與決裡隘道。是交趾經常入侵宋境的道路。為惡者還有兩人,兩個交趾駙馬。
李公蘊以其女嫁給甲峒首領甲承貴,封其為諒州牧。讓他自決裡隘道攻破太平寨,擄掠無數。李德政執政時,又讓甲承貴之子甲紹泰娶其女平陽公主,世襲諒州牧,作為馬前卒,率領諸蠻自蘇茂蠻入侵,進入祿州、西平州,一番擄掠過後,扶持決旱、大發、文湘三洞傀儡。因為宋朝不管,先前這些部族還痛恨交趾的一次又一次的入侵。漸漸一些部族最終向交趾倒戈,成了交趾的走狗。
但這條道路不是很理想,不要說鄭朗在祿州加固永平寨,扼守了要道,此道本來路途同樣遙遠。而且比較崎嶇難行。小規模的蠻兵前去入侵可以的,現在四萬多兵馬,加上從諒州等處徵召的兩萬多蠻兵,近兩萬名押運物資的民夫,顯然後一條道路無法選擇。
四條大道外,還有一些小道。不過那更不是大軍行軍的選擇。無奈也,皆是山區地形,決定了所能選擇的道路不多。
唯獨的辦法就是強攻決裡隘。
但交趾又架不住強攻所帶來的嚴重損失。
然而這一難題就讓武珥給化解了。
前方戰線靜悄悄,後方幾十名輕裝的交趾兵士帶著手令出發,鑽入濃密的山林中。
想大軍通過,必須拿下決裡隘。
但若是不怕山林裡的毒物猛獸,不怕到處叢生的棘刺將皮膚劃傷,又熟悉山路,並且在這濃密得暗無天ri的山林裡有識別方向的本領,那麼就可以從這個山林裡潛到廣源州。
只是符合要求的人選不會有很多,甚至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到了下午時分,交趾再度出動。
也學習郭逵,將一些婦人用的穢物挑在旗桿上,旗桿上書著不同的大字,有趙,有宋,有鄭,有張。趙是皇室趙姓,宋指宋朝,鄭指鄭朗,張指張亢,還以為是張亢率領這支騎兵前來的。
郭逵看了看,感到好笑,你們玩你們的,俺等的是時間,你們慢慢玩,玩得越久越好。
根本就沒有理睬他。
又有一群交趾兵士**著上身,前來做著種種挑釁的動作,順便侮罵著城上的宋兵。示圖激怒宋軍開關出戰。
是讓一部分兵士激怒,可面對著幾萬大軍,前去出戰,傻了不成。自己這些人非是李靖的部下,三千人就能將十幾萬突厥人大敗,並且追了近千里。你們繼續玩,反正此次功勞已經不小,俺們滿足了。
看著他們在下面刮噪,郭逵想了想,喊來幾名手下做了簡短的吩咐。
一會兒,關門打開。
武珥渾身激動,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以為宋軍要開門出戰的。
但讓他萬分失望,出來了幾名宋兵,但抬來幾罈酒,來到喊話的兵士面前說道:「我家將軍說了,你們喊了大半天,喉嚨嗓子都喊啞了。太過辛苦,故讓我們抬幾罈酒給你們潤潤嗓子。」
交趾兵士聽了這句話後,雷得滿頭大汗。
武珥也氣得不語,敢情人家心態真好,無法玩下去,再玩不是激怒人家出戰,而是自己丟人現眼。撤回大旗與喊話的兵士。惹得關頭上的宋兵一起大笑。
平安地過去一天。
第二天交趾還是沒有攻城,但經此一役,也讓交趾產生jǐng惕,想攻打宋朝的城寨,恐怕沒有想像的容易。因此李ri尊寫了一封奏折回去,請求父親緊急製造一批攻城器械,送到前線來。並且又高價懸賞潛伏在宋境內的斥候,想方設法得到那個火藥配方。
到了傍晚,郭逵終於知道交趾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今天早上門州與七源州許多蠻人謀反,也不算謀反,因為沒有出兵,但在向廣源州糾集。
楊文廣說道:「他們想一個腹背夾攻。」
郭逵笑了笑。
這是不可能的,自己在此僅堅守三天。若將攻下決裡隘那天也計算進去,已是第四天。不算,也滿了三天期限。不是固守,固守那麼必然腹背夾攻,自己這支軍隊就危矣。
他笑完後,說:「看到交趾軍隊凶悍,一開始我有些擔心。但想到此次鄭相公的計劃。我現在反而有了信心。」
似乎交趾一切舉措,就像鄭朗看到一樣,知道一些蠻族必然配合交趾人。因此只給自己三天期限。然後又說道:「只可惜帶來的大量武器。」
到撤退之時,不便攜帶,必然銷毀。
郭逵略有些肉痛。
這是一場奇怪的戰鬥。始至今天,雙方皆信心滿滿。
消息很快傳到京城。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宋朝君臣根本就沒有想到。
去年一年鄭朗要錢,要了一千四百萬緡錢。因為沒有戰事,國家再度出現節餘。到了今年,看似情況更好。荊湖南路諸道基本竣工,廣南西路還有許多雜事,鄭朗暫時是不能分身湘水開發。也就是今年鄭朗不會向朝廷掏腰包了,相反,兩廣會出現部分良好的財政積余。
似乎終於看到投入近七千萬緡巨款的回報。因此許多大臣將視線再次集中在黃河上。
想到了鄭朗的計劃,可僅是想一想,得花多少錢哪?一億或者兩億緡錢?
於是折中,又想到一個辦法,將商胡埽塞起來。這也是以後王安石的策略,重新開挖橫隴河,也就是修一條長達一千里的大河,將黃河迫於原來的河道。
重新回到京城的歐陽修一聽傻了眼。
最簡單的算法,一千里,想要考慮到洩洪通航。最少得來一個近八百米的寬度,想要考慮到未來河沙還會沉澱,最少讓其來一個四米的深度。這都算是不合格產品了。就算減去一半原有河道省下的工程,多少立方工程量,是以億計算的。
於是上奏說道,當年執政大臣(指鄭朗、賈昌朝與宋祁)不審計慮,謀劃修塞商胡,凡科配梢芟一千八百萬,sāo動六路百萬州軍。官吏催驅,急若星火,虛費民財,為國斂怨。今又聞修河之役,打算聚三十萬人之眾,開一千餘里長河,計其所用物力,數倍於往年(大約歐陽修算術沒有算好,未給出具體數據)。
有不可者五,去年秋至chūn半,天下苦旱,京東尤甚,河北次之。國家應常務安靜,賑恤還恐民起為盜,況於兩路聚大眾,興大役。河北恩州自用兵後,繼以凶年,人戶流亡,數年以來,稍稍歸復,而物力未充。又京東去年冬無雨雪,麥不生苗,將近幕chūn,粟未布種,農心焦勞。若動用三十萬人,赴遠民心不服,就近兩路力所不任。往年議塞滑州決河,儲積物料,誘率民財,數年之間,始能興役。(指景祐時黃河大決堤)今南方多用財帛,國庫漸空,往年公私有力之時,興一大役尚須數年,然今國庫不足之時,合商胡、塞大決之洪流;鑿橫隴,開久廢之故道;自橫隴至海千餘里,埽岸陡堰已廢久,須重新修葺,是乃三大役也。豈可興三大役於災旱貧虛之際?即使財力充足,故道未必可開。鯀障洪水,九年無功,禹因水之流,疏而就下,水患乃息。今yu逆水之xing,障而塞之,奪洪河之正流,使人力斡而回注,以違天道循環之理也。橫隴塞二十年,商胡決又數年,故道已平難鑿,安流已久難回,也不可。
說來說去,是鄭朗在南方花了許多錢,國庫沒有鄭朗南下前充盈,歐陽修不放心。
奏上後,開始產生爭議。
實際這封奏折為後面一件大事埋下一導火索。
鄭朗的計劃太過龐大,不敢執行,修一條長達千里的黃河也不行,又不能放任這個商胡道一個勁的淌,怎麼辦呢。六塔河就出來了。
正在歐陽修捋著胳膊肘兒,與諸位大臣爭得面紅脖子粗時,南方兩封奏折先後不約而同到達京師。
鄭朗奏折裡說得很簡單,交趾舉國大軍來犯,倉促之下,臣不得不先應戰,後稟奏,又請張岊率領八千兵士以及潭州等十營官兵相助,請陛下恕臣之罪。
然後什麼也沒有了。未向朝廷請求援兵,也未請求物資武器錢帛支持。
這封奏折卻讓滿朝文武大臣鴉雀無聲。
交趾入侵南方,很常見,這些年來幾乎每隔一個三兩年便有一次或大或小的入侵。派使者責問,那是蠻人入侵的,與俺們沒有關係。不要怪我們交趾,試問你們若大的宋朝。能將所有蠻人管好嗎?
但從未有過舉國入侵之事。
有的大臣反應快,已經想像出近十萬交趾軍隊從邊境進入邕州,再進入兩廣。一直到廣州,一路燒殺搶掠,百姓生靈塗炭的場面。
程戡不由呻吟一聲:「七千萬緡錢哪。」
這一糟蹋。七千萬緡錢是打了水漂。
隨後余靖快奏也到了京城。
他說得很詳細,欽廉二州危在旦夕,又有四萬交趾兵士自陸地挾卷而來,不僅是四萬正規交趾兵,還有數萬蠻人軍隊夾雜其間,不知最終會有多少敵軍加入。
可是至今臣不知道鄭朗計劃安排,唯在桂州聽從前線諸將調動,發送物資。兩廣兵力不足,鄭朗又鼓動百姓參兵,臣很有疑問。百姓組織的臨時軍隊有多大的力量,與儂智高軍隊交戰屢次失敗,能略見一斑,況且交趾東征西殺,軍隊遠比儂智高叛軍強大。
總之。情況很危險,若出了問題,與俺無關,整個計劃鄭朗將俺排除在外的。
實際宋朝在變強。
比如去年冬天以來的旱災,放在以前就十分嚴重了,可現在幾乎所有人不感到緊迫。無他,倉庫裡有了充足的儲糧。如果鄭朗能得償心願,將湘水流域開發,夔峽四路許多問題解決,平安過渡二十年,在這二十年時間內,解決西夏,收復幽雲十六州,宋朝有可能真正地創造出一個鑽石時代,甚至再將一些弊端去除,科學進步,科技力量釋放出生產力,那麼在這個封建落後的王朝裡,會實現一個偉大的奇跡,免去兩稅。不徵稅了,農民沒有負擔,示問地主如何兼併。
但是不可能實現的。
不過宋朝變得越來越強,至少變得越來越富,是無可否認。
然而眼下卻很脆弱。
像這次交趾入侵,挺過去,宋朝又會跨上一個新台階,挺不過去,不但七千萬緡錢打了水漂,會引來一系列不好的後果。
武珥強烈要求出兵從戰略上來說是對的。南方一強大,交趾以後休想有以交猖獗一時的機會,只能做乖孫子。不過能否在戰術勝過宋朝,現在還不能判斷。
大臣們大多數同樣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可是鄭朗在奏折上什麼也未說,如何判斷?
趙禎忽然想到一人,狄青。
將狄青召來詢問。
狄青已經從奏折裡隱隱地判斷出鄭朗的計劃。
況且這個計劃就是圍繞著他說的那句話,可記得唐朝如何打敗高麗的,圍繞著這句話制訂的計劃。
但沒有說,交趾與西夏一樣,斥候太厲害了,說不定自己前面一說,在遙遠南方的交趾都能得知。而且呆在樞密使也很久了,總算見識到這群文臣窩裡鬥的厲害。
也回答了,含糊地說了一句:「陛下,勿用擔心,說不定鄭相公會給陛下一個大大的驚喜。」
「有何驚喜。」
「臣身為宰執,不能妖言惑眾。等再過幾天,前線消息傳來,臣才能給陛下一個準確的回答。」
與鄭朗一樣,等於未說。
趙禎用眼睛盯著狄青,狄青不敢對視,於是低下頭。群臣也是議論紛紛,趙禎讓大家退下。當天晚上,趙禎將狄青召回內殿,讓左右退下,說道:「狄青,你現在可以說了。」
狄青讓趙禎逼得無奈,將自己猜想說出來。
趙禎拿來地圖,看了大半天,直抹汗。又盯著狄青問:「太冒險了,能成功否?」
「臣以為大約能成功。」狄青說完退下,他也在抹汗,這個計劃之始就是他出的,如果說出來,天知道皇上會是什麼表情。
兩份奏折,使朝堂大臣都不吵了,一起將視線轉移到南方。
又過了一天。
郭逵已經超級完成了任務。
門州等生蠻聚集了一萬多軍隊,向決裡隘撲來。
就是聽到這個消息,郭逵還拖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將不便攜帶的武器一起銷毀,運來的火藥集中起來,做了一根長長的索火線,拉到關北,然後站在關頭上,對交趾人喊道:「我們要走啦,你們再不追,我們就從容撤退了。」
讓將士上馬,然後打開門關,帶著將士沒有立即撤退,而是找來一個大喇叭,沒有電子設備,擴音效果不大好,不但又大又粗笨,擴音距離也短。不過能讓關南的交趾前軍聽到。
「我們真走啦,你們再不追,就追不上了,難道讓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或擊或斃了你們五千多將士,不敢追擊否?」
「你們可是七八萬人哪(包括民夫計算的),我們只有三千餘兵士,你們都不敢追,還想妄圖入侵我們宋朝?」
「……」
「……」
知道是有意激怒,可是武珥與李常傑面面相覷,不知道宋軍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然而這樣羞侮下去,對士氣打擊很嚴重的。
簡短地商議後,撥出一千騎兵,同樣是偽騎兵,先行追擊,將宋軍纏住,隨後大軍蜂擁而上,將這些宋軍殲滅。就是不能纏住,拖一拖時間,等南邊的諸蠻兵到來,兩面夾擊。反正這四千宋軍是不能放過去。
一千騎迅速衝進關卡,另一邊導火索點燃。
迅速蔓過關牆,進入一間刻意密封起來的大房子裡。
少數交趾騎兵已經衝出北關門,兩門大開,僅是關,非是城,看得很清楚。忽然一聲巨響傳出,若大的決裡隘關開始從中間崩塌,帶的火藥不多,使用方法也不大當,不過足矣。中間的關卡全部塌陷下去,近百名交趾騎兵被塌陷的泥土埋了下去,估計十之仈jiǔ沒有生機了。郭逵一聲令下,三軍撥馬回頭,還有幾十名交趾騎兵傻呼呼地站在哪裡。
就隔著一大堆塌陷的泥巴與建築物,宋軍對這幾十名交趾兵士展開了屠殺。
李ri尊氣得不顧皇太子身份,直罵娘。
郭逵則從容地看著交趾人在南邊搬運泥石,然後一撥馬,率軍北上。
出了決裡隘,到了開闊地帶,正好碰上向南趕來的各部蠻兵。蠻兵論個體很勇敢的,可現在乃是各部聯合起來,又沒有一個強勢的人物統領,亂蓬蓬的一團。
反正交趾人在哪裡搬泥石,不搬真不行哪,怎麼走過去?有的是時間。
看到這支雜牌軍,郭逵喝道:「衝!」
此次南下,從伏擊戰到防禦戰,勝得極其光彩,要謀略有謀略,要血xing有血xing,士氣正旺的時候。
三千七百宋軍如狼似虎地衝入蠻部大軍。
迅速殺了一個對穿。
然後撥馬回頭,四將各率一部,從中間分開一道直線,一南一北兩面夾擊。畫了兩道漂亮的圓圈後,一萬多蠻兵殺得哭爹叫媽,一個個抱頭鼠竄。一戰,就擊殺了兩千餘蠻人。若時間充足,能追趕的話,戰果還能擴大。
不過估計沒有那時間了,並且郭逵用兵十分穩重,沒有追趕,而是向鎮南關撤出。
是撤退,可前後四戰,勝得皆十分光彩,最後有人傳出虎騎的稱號,於是趙禎親自命名虎騎營。
下午,從容地進了鎮南關。
這也意味著向南的各部,包括門州、七源州與廣源州,被宋朝徹底丟棄了。
邕州三關戰役進入第二階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