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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大三元(四、再求月底月票)
晨風吹過來,有些清涼,霧氣裊裊的被風吹來飄過來,蕩過去,像一道道綢紗在舞動。
吆喝聲在隱隱的霧氣裡響個不停。商業發達,導致現在東京城與後世一樣,有人做早上生意的,也有做晚上生意的。
「大包子,剛出爐的大包子」
聽到這一句喊聲,聲音很熟悉,鄭朗從馬車上抬頭看去,道:「宋伯,停車。」
宋伯將車停下,鄭朗從馬車上跳下來,走了過去,喊道:「兵哥子。」
正是在考場上賜給他兩個大包子的老卒。在考場上是禁兵,脫下衣服就是平民百姓,靠禁兵那點薪水養不活一家人的,與老婆在路邊開了一個點心鋪子,賣包子與饅頭,補助家用。
老兵放下白色汗巾子,驚喜地從店舖裡跑出來,搓著手道:「原來是省元公。」
「別喊公,還要感謝你上次那兩個大包子。」
「不敢不敢,那是小的榮光,能讓省元吃上俺的包子是小的榮幸。」
「也許是我沾你包子的光,看到你,想了起來,因此再帶兩個包子嘗一嘗,說不定還能考一個好名次。」
「太感謝了,太感謝了。」老兵真的很高興,硬是沒有聽出鄭朗這一句若傳出去,他的包子會賣成何種地步。當場就起效果,有的顧客一聽眨起眼了,這麼神奇?本來買三個饅頭的,當場改成十個包子,然後提著包子站在哪裡看。
老卒還是不要錢,婆娘也高興的咧開大嘴樂。
鄭朗看了看鋪子,屬於三無建築,就著路邊搭了一個小棚子,裡面幾個大蒸籠,還有兩張桌子,一個爐子裡面燒著大葉茶水,道:「杏兒,將筆墨紙硯拿過來。」
許多人對宋朝士卒評價同樣過低與曲解了。這才是一群最勇敢的人,常常在劣勢下,擊敗同等或者比自己數量多了好幾倍的騎兵,只是一次次的主帥無能,讓許多士兵含恨沙場,不一定非得要岳飛那樣的統帥,只要國家政策稍稍扭轉那麼一點點,什麼黨項與契丹。可惜了。還有上一次兩位義士的出手相助,使鄭朗對士卒充滿了好感,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舉動。
「喏。」
四兒磨好墨,鄭朗說道:「兵哥子,我吃了你四個包子,送你四個字。」
「這怎麼可以呢,」老卒難為情的搓著手,省元的字是論個賣的,不管錢多少,是買都買不到,要麼到契丹小皇帝哪兒買去,要麼到當今聖上哪兒買去,好像幾位舅哥也有些,可能買得到嗎?
豈止是這個價值。
路人看著老卒一臉茫然,艷羨不止。這老小子交了好運,居然讓省元賜字。
鄭朗寫下四個大字:精忠報國。
「好字,好字,」幾乎所有停下來圍觀的路人看著四個大字喝彩。真正能看出來字好壞的人真不多,不過此時鄭朗的字漸漸大成,確實可以當得起好字兩評。
繼續上了車,向皇宮駛去。
王安石在車上歎了一口氣道:「司馬三郎,省元也有一個缺點。」
「何。」
「心軟了。他自己也評價過呂夷簡,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批評過陛下做事過於柔軟,輪到自己,卻什麼也放不下。」
「你希望省元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那倒不是,只是省元以後也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性格偏軟非是好事。」
司馬光聽後沉默不語,這一次倒沒有與王安石爭,小老師人格幾乎完美無缺,別以為他閉門謝客,可自己與他朝夕相處,知道他的偉大之處,過於偏軟使自己跟在他後面很舒服,然想做大事,確實也是一個弱點。
先到都堂報到。唐朝尚書六部,東有吏戶禮三部,西有兵刑工三部,尚書省左右僕射總轄各部,稱為都省,其總辦公所在的地點叫都堂。宋朝多有改制,但都堂這一功能卻繼續保持下來。再有吏官引到東華門外,開始搜身了,不然進了皇宮搜身不大好的。不能說沒有,但很少了。至少這一屆鄭朗沒看到一個士子被搜出來什麼。
但為了防止作弊,殿試制度同樣很嚴格,殿試前三天,宣押知制誥、詳定官、考試官赴學士院,還是進行鎖院制度,一直到榜單出來後,這些相關的官員才能放出來。
還沒有到鄭朗,搜一個進一個,從宮牆外面到裡面,皆有重重禁兵把守,不然這些舉子在皇宮裡亂跑起來,小皇帝會來一個午前驚魂的。
鄭朗無聊的抬頭看了看,江杏兒與四兒就站在不遠處,只是讓禁兵隔開,然而笑了起來,呂家小三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在與三個小子低聲說話。
又看了看後面,看到三舅哥站在後面,臉上表情很精彩,或喜或愧,時不時與一些恭喜的舉子說話。但離得遠,不好打招呼。鄭朗也不想打招呼了,人家老丈人牛,還沒有考呢,一個進士就討要到了手。
倒是人群中有一些衣著寒酸的白首老者,讓他歎了一口氣。難怪小皇帝心會軟,自己看了他們的樣子,都感到可憐。在這時,他又想到了《大學》裡的一句話,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忽然省悟夫子為什麼將齊家放在治國前面,家沒有管好,如何治國?這些學子正是捨本求末,全國多少學子,打算四十年一個輪換,正常與不正常的年份,十屆科考,諸科與進士平均每屆五百人或者更多一點,也不過五千人到七八千人,四十年下來,學子不會低於一百萬數,甚至更多,以一生的命運來博這二百分之一的概率,試問一下值得嗎?
但不好說什麼的,李世民不是說過一句話嗎,天下英雄皆在我股掌之中,這些有文化的人只顧著鑽研讀書科考,那麼還有心思謀反嗎?當真?
想著心事,就輪到了他,開始搜身,然而禁兵對他還是很客氣,簡單的搜了搜,放了進去。
一直引到崇政殿內。
皇宮鄭朗來過幾次,比較熟悉,但是其他學子不然,好奇地看著皇宮內的建築。
但這裡肯定不是旅遊勝地,腳步慢一慢,禁兵立即過來催促,將士子們一個個像趕羊一樣趕到了崇政殿,只是經過省試的詮落,剩下七百來人,人數不像省試那麼多。這還是比較多的一次,少的時候只有兩三百人。
還要淘汰的。
一一落坐,早餐不提供,全部在路上或者在客棧裡吃過,但提供一頓午餐,到下午交卷出去。僅一天考,試題是一賦一詩。一會兒試卷發下來,現在是詩賦,所以沒有了主文官,後來有論策,人性化考試,為了防止士子偶爾不知道題目出處,可以隔著簾子向主文詢問題目的出處。省試就設了這一制度。
鄭朗打開卷子,還是要實行糊名謄抄制的,可是鄭朗不大明白,既然糊名謄抄了,制度也很苛刻的,初考官評等,封彌後再交給夏考官重定等級,最後送詳定官確定等級,然後小皇帝過目,親眼察看,後面過程多是假的,小皇帝有這時間一一過目琢磨麼?大約的看一下,行了,朕看過了,錄中的進士全成了俺的門生。然後小皇帝於崇政殿,後來改為集英殿拆號唱名,當場拆號,當場唱名。那麼小皇帝如何去作弊?
不知道。
但小皇帝想要作弊,估計這個官司那一人都打不贏的。
然而看著試卷上的題目,鄭朗忽然呆住,題目很簡單,賦為君子賦,詩在梅蘭菊竹中選一賦詩。
殿試考小皇帝不會出現的,可是有許多太監協助監督監考,趙禎聽著太監的稟報,說鄭朗面部表情很驚訝,趙禎大笑,這也是一種照顧,原來準備出賦索性出中庸賦,好像沒有那一個殿試出過這一賦吧,但想到那樣做,太過顯眼,言官會說話,才作罷。
鄭朗明白,這是小皇帝對自己的關照。
但這兩道題出得很成功。
別以為它們很好做,論述君子夫子的言論不要太多。但這是賦,不是論與策,所以不能讓你闡述何為君子,那麼就容易跑題了。偏偏君子二字還容易讓你跑題。
如何正確去做這道題,關健就是比例,可以闡述一下何為君子,也必須闡述,份量不能太多,然後講一講君子一些事例,風範,發表一些感想感歎,做一些文字雕琢,一篇花團簇簇的賦文也就出來了。難的就是開始,講君子的言論夫子說得很多,比如水是真君子,君子不器,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無憂無慮等等。
第一句得給君子一個清楚的定位,不能片面,定位後整篇賦文則要圍繞著這個定位去轉動。別以賦文只是堆砌之文體,同樣也有一個中心思想,否則結果很糟糕。
盤下腿想了想,最後選擇了水是真君子這個命題來定位,構思全文。至於詩他想都沒有想就選擇了竹。菊花雖好,隱有寒殺之氣,梅花雖好,過於孤傲,適合范仲淹,不適合自己。想做一個蘭花,開在幽谷裡,可是身不由己,那也是一個夢想了。只好做一個竹子吧,深山大谷也能生長,皇宮貴苑也能出現,無論在哪裡皆是篩風漏月,高風亮節。
但還是讓一些舉子癡迷,別以為瞎選一選,詩寫出來不是自己看的,是主考官看的,陛下看的,那麼主考官與皇帝喜歡四君子中的那一個?
這樣一想,又容易讓學子著了魔道。
定好詩賦的主題,鄭朗盤於椅子上開始在頭腦裡排列,見多不怪,許多學子知道他這一套。但沒有他那個作弊器,想學,又學不來。可他的做法贏得了許多大佬的讚賞。
雷厲風行,一鼓作氣有之,可之前是什麼,三思而後行,謀定後動
既然早交卷子不加分,何必要早交卷子?
有這時間使文章盡善盡美豈不更好?這也是一種穩重的政治家表現。
有的學子開始書寫。鄭朗還是沒有動,繼續盤坐哪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像一個得道的高僧。幾位巡場官吏看到他的表情,雖早聞,還是嘖嘖驚奇。
幾乎入了定。
整整一個上午,鄭朗一字未動。這更不是別的學子不能學習的,沒有他那強大的記憶力,就是在腦海裡組合,一會兒也忘記,只能一邊想一邊記錄於紙上,在紙上進行組合,若像他那樣玩,除了韓琦等極少數舉子外,恐怕多是玩不起。
到了賜食時間,就著吃飯的功夫,一隔壁的舉子悄聲問道:「省元,為何還不動筆?」
心中略有些吃味,不過到了一定高度後,吃味也沒有用了,對鄭朗只有仰視的份。
「早在這裡動筆了,」鄭朗指了指腦袋。
舉子沮喪不言,人家是怪胎,自己不能相比。
其實難度不高,一賦一詩,五六百字,好歹前世還是一邊上班一邊能日更過萬的猛人哥,那種日子才苦逼,一年辛苦到頭,有可能只能買一件贗品在手中把玩。
現在什麼都有了,反而似乎漸漸看得很淡,真的很奇怪心理。
主要就是文字的雕琢,字數不多,但要求是精華所在。一上午在腦海裡就在做這件事。
若論詩賦,半個小時之內他就完成了,可那不能寫在試卷上的。
吃過午飯後,在腦海裡又修改了三遍,有舉子都交卷了,他才動筆。看到他動筆,幾位巡場官吏才鬆了一口氣,果然與眾不同啊。
動起筆,速度很快,寫好了,吹了吹墨跡,他可以說是最後寫卷子的人,很有可能都是自宋朝科舉以來,也是最後一個在殿試上寫卷子的人,但反而不是最後一個交卷子的士子,交了卷子,考場上還剩下四分之一士子繼續在琢磨。
其實鄭朗已經隱隱知道小皇帝如何作弊了,端茶倒水送飯的小太監進進出出,畢竟三月初,天氣稍稍炎熱,這麼多士子聚在一起,不敢馬虎的。這些小太監不認識字?只是小太監送了午飯到他桌子前,表情很鬱悶,空白卷,大約那一邊三舅哥的卷子是看到的。
後來又送了一次茶水,這一回看到自己卷子,似乎失了一下態,看著自己卷子沒捨得走,看了幾分鐘才離開。別當真,中間有古怪呢。
如他所言,小黃門送好了茶水,已跑出去悄悄將鄭朗寫的文章默誦了下來,記在紙上,遞給小皇帝先過目。不叫作弊,叫先睹為快。趙禎看了看,君子如水,很是滿意。不但鄭朗的性格,連同趙禎性格同樣很溫潤,若按君子似水來劃分,趙禎也是一個君子,再看到賦竹詩,更高興了,道:「竹子好啊,修而不艷不媚不濯,直而不孤不傲不俗,朕喜歡。」
不知道那些選擇了其他三君子的士子聞聽後,會不會暈死?
走了出來,四小與杏兒、四兒迎過來,王安石與司馬光問道:「省元,考得如何?」
「還行吧。」
「有了,」司馬光看著鄭朗的表情,又聽到還行,知道肯定有了,高興的跳起來。
其他士子搖了搖頭,本來鄭朗就給了他們壓迫感,再喊有了,這一屆狀元公大約無他人敢想。
張方平走了過來,道:「提前恭喜。」
「別聽司馬三郎的,張兄台考得如何?」
「自己感覺尚可,就不知道對不對考官口味。」
「如張兄台不嫌氣,到客棧來一敘。」
「好啊,」張方平很高興的說,他很欣賞鄭朗的,反正狀元就那麼一個人,於其落入一個書獃子手中,不如落入此子手中,以後讓他有更大的底氣為國家多做一些貢獻。
殿試考結束,名次多少鄭朗不去管,非是他所能左右,倒也不急。事情還有很多的,他提出的那本中庸涉及面太廣大,有幾小相助,沒有幾年也休想完成,這僅是儒學的一部分所在,除了中庸外,仁義、禮儀、忠恕、聖智、廉恥、孝友等等,以及一個現在鄭朗很迷惑的樂,他自己也喜歡樂,可就不知道作用真如孔子所說的那麼大?另外一個很少有人注意,三分這個三不僅表達在中庸上,還有許多方面,若不講三分,就休想講儒學了。
以及自己的道。
未來幾年的勘磨,大約就是將來幾年內的任務,這也是一個修養身心的過程。
但沒有科考,就沒有壓迫感。
也沒有坐馬車,與張方平一道攜手同走,道:「張學兄,我與陛下談過白首學子的一些事。」
「說來聽聽。」灑落如張方平者,同樣也有好奇心。
「我對陛下說,僅是同情心待白首學子,未必是好事。國家官吏已經很多,即便沒有差遣官職,也有職官在身,國家同樣擔負薪俸。」
有差遣官油水更大,補貼也更多。但沒有差遣官,朝廷同樣要發工資。
「鄭省元言之有理,國家冗官現象,冗兵現象太嚴重了。自古以來,從未有我朝之富裕,居然財政一直很緊張,讓人不能不扼腕歎息。」
對這個問題,皇宮內小皇帝同樣無語,不能比,一比會煩心,與唐朝平均相比,北宋收入大約是其七八倍,皇室開支也很小,不像唐皇室鑿山為陵,不停的修建宮殿,從長安太極宮修到大明宮,再修到洛陽,修到岐州九成宮,還有太原、成都、江陵等地有大量的行宮,也不像唐皇室不停的出遊,從這一個都到那一個都,甚至率領文武群臣打獵,一次出行就會花費良多。僅此一項,皇室為天下省去多少錢?為什麼錢一直不夠用
「剛才我也看了一下,諸多學子當中是有許多白首學子,見其形,目其貌,豈止仁君不忍,連我也不忍,可陛下的做法雖是不忍,若鯀之填土法治水,水越堵越高,最後氾濫成災。」
「此喻大妙。」
「因此,我想與張學兄,或者再邀請幾位學識好的兄台,商議一下夫子正心修身齊家治國這句話。」
「是何意思?」
「張學兄,假如這些白首學子不是衣著寒酸,而是穿著綾羅綢緞而來,大家看了,心中又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你是說科考可以,但先將家治好……」
「正是,我也喜歡一些用錢的雅物,若繪畫、若琴,若一些器,但經濟之事不可不管,因此幼年時就查了一下賬薄,震憾了一下家中不軌的管事,並且又引進了刻絲織女前來鄭州經營。非是為利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沒有經濟,我怎麼會安心學業?這是不是齊家治國之道?如果只顧自己讀書,不顧父母妻兒勞苦,何來孝,何來愛,何來仁?這是為一己之利,而使家人墜入疾苦的魔道。更有寡廉鮮恥之輩,妻子勞作,供其讀書,一朝榜中,立即將糟粕之妻休之,高攀富貴。夫子之道何在?」
這個命題真沒有人認真想過,只知道有的學子做法很過分。
張方平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鄭朗用魔道二字形容過了,然而一些學子不顧家人辛苦,只顧讀書,這種做法同樣很荒謬的。鄭朗所言,也是化堵為疏的做法,未必全見功,就是現在疏了,河道依然會氾濫成災,但絕對比堵好。也是為國為民謀利,欣然道:「好,我們就試一試。」
……
鄭朗與張方平商議良久,這個命題很大的,不是說齊家就能齊家的,甚至兩人提出一些好的建議,對老年學子進行一些幫助,僅兩人力量是不夠的。因此準備邀請更多的士子參與,比如張唐卿、黃庠、楊察、劉牧,對這幾人鄭朗很有歉意的,正是自己的出現,搶了他們的名次。
特別是劉牧,這位陳摶老祖的傳人(陳傳穆修,修傳李之才,之才傳邵雍,邵雍傳許堅,許堅傳范諤昌,范傳劉牧,但後面幾人差不多大小,此時劉牧未得陳摶道河圖洛書之道),與張方平一樣,是這一屆很有作為的人才之一。其他的如蔡抗等人,也被邀請於其中。
只是鄭朗外加了一個人,柳永。
柳兄弟,別想著春花樓的春花姑娘,楊柳樓的楊柳姑娘了,該做一做正事啦。這才不枉自己苦心向小皇帝推薦。但是張方平聽到柳三變之名時,臉色也略略變了一變。不僅不得小皇帝之心,同樣不得張方平之心。
狎可以,要過度。寫可以,要含蓄。柳永狎得天昏地暗,然後再將它寫出來,還具體的去寫如何如何的,是人,總要有些羞恥心的。這才是趙禎與張方平不齒所在。
按住了張方平的手道:「張兄台,想一想我幼年之時……他也是一個有才情的人,給他一個機會。」
只要組織得當,能參與其會的,此次皆會大長臉面。
不過鄭朗卻將機會推給了張方平主持,張方平謙讓了半天,鄭朗卻以歲數小,實踐少,不知人間世務又進行推讓,張方平無奈受之。實際上也是給張方平一個機會。
對他的不黨,鄭朗看重,對他的才情與抱負,鄭朗同樣看重。
若說仁宗一朝,有的人輕用了,張方平正是其中的一個。
但非是理論,有實際,與張方平商議良久,這才由他出面,組織幾十名羅列的士子。也是讓張方平揚名立腕。
然而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不開心的事。
范諷終於與呂夷簡決裂,我為你做了很多的事,不就是一個東府嗎,去做一名末相,有何不可的?
人老了,貪心就重啦。其實年輕時小范不錯的,年齡越大,貪心越重,漸漸失了清直,並且自己還不覺。呂夷簡也很鬱悶,老子都將你保舉到了三司使,這也等於是一名財相,還要怎麼的。看看你的才能,做財相已經很吃力了,還要進東府,豈不要禍國殃民?呂夷簡也有度,老范要求出忽他的度了,因此一直不同意。
老范不覺,還認為自己很有本事,於是不服氣。
鄭朗考試考完了,功夫抽了出來,開始對四小指導學業,還有正準備籌備這個「齊家治國」大業,也讓四小提前熟悉一下。呂小三整天呆在客棧裡,讓老范看到了機會。
早朝時進諫道:「陛下,我朝科舉懲前代之弊,竭羅天下之才,為致治之具,而不問四方何士子,家不尚譜牒,身不重鄉貫,即便工商雜類,以至僧道,奇人異才亦可面試授官,又惟求公正,設糊名謄抄制度也,並有鎖廳別頭諸試,以區貴重,復有鎖院制,以防試題外洩也。然科名多有勢家所取之,故太宗自雍熙二年,罷黜呂蒙亨等人,先帝也有類似例舉,多黜或降世家子弟,以與弧寒子弟機遇也。」
這個制度做得還是不錯的。
所以自宋一代,很少出現龐大的家族,即便有延綿不絕的名家望門,因為這個制度,造成這些家族子弟不能一一錄中,所以家族一直沒有膨脹起來,危害也不大。
但范諷其意不在此,又進諫道:「然坊間多傳狀元已定,三元已定,何來此言?」
小皇帝有些心虛,這次科考,不僅想對鄭朗開一開後門,也對其他幾個舉子同樣開了後門,道:「范卿,坊間之言,你何信之?糊名擇卷,擇才錄取,是誰便是誰。」
「臣以為陛下當避之。」
有人不服氣了,你這個老小子有完沒完,一次罷了,數次不止,你是什麼官職,若大的三司使,記掛人家一個少年,羞不羞?特別是歐陽修,因為鄭朗對他態度很尊重,又向他求過字的,連拜馮元門下求學都拜鄭朗推薦,所以更不服氣。這是朝儀,爭得不好,兩相罷官的,可小小的俺火拚三司使值得,歐陽修道:「范司使,我以為非也,汝所指無非鄭家子也,鄭家子雖官宦人家,其父僅一名小吏,並且早亡故,何來貴家而言?若不是其聰穎,連可憐的家產也早讓惡奴侵吞。若避之,那麼天下只有真正寒士才能高中殿試之榜,是否矯枉過正乎?」
也就是鄭朗是小官宦子弟,小地主之家,連這樣的子弟都要避之,那麼榜單上豈不要刷下去一大半人?只有貧下中農才能科考了?
「你懂什麼」范諷讓二小氣得,現在一看小青年就生氣,喝道:「此子得陛下恩寵,出入皇宮,肆無忌憚,來去自如。」
聽好了話外之音,很好玩的,若鄭朗真讓他坐定了這條罪名,事情很嚴重,出入皇宮,來去自如,那成了什麼?別忘記了,皇宮裡除了太監外,其餘的都是些什麼人…………
不但噴了鄭朗的口水,也噴了小皇帝的口水,氣得小皇帝悶哼一聲。也就是趙禎,換作其他皇帝,早喊侍衛進來將他拖出去。
「再言之,連同呂相公都將其子送入門下求學,其貴不可言,乃你所言乎」
與歐陽修火拚不值,於是拖呂夷簡下水。
想錯了,呂夷簡可是孔道輔與范仲淹都沒有做下去的猛人兄,豈你是小小范諷能做掉的,但點到了名,走出班列道:「陛下,臣將三子送入門下,是學其學問,學其品德,此子與臣政見德操多有不合,然學者先達,臣不覺羞恥。只是臣子淳厚,雖年幼,學問上略有成就,否則即便此子現在孤寒,未必能讓他收下。」
僅一句話就將范諷氣得噴血。俺就不要這個臉面,怎麼的。你不服氣,你將你家兒子孫子往人家哪裡送送看,沒這個天賦,人家收都不收人不要臉了,還拿他有什麼辦法?
呂夷簡又道:「太宗當年讓家父黜落(呂夷簡乃呂蒙亨之子),乃伯父為相也。鄭家子別無貴戚,非是家父所能相比。若連此也要避之,國家將無才可擇。唯一連帶,一是陛下,陛下寵之,是何故,乃德乃才,才德兼備,陛下為何不寵?此乃國家之幸也,非明君不為。或因臣子故,此子能否與臣因此構為一體乎?」
趙禎搖了搖頭,依這兩人的德操,休想構成一氣,差一點都讓他舅哥罷去此次功名,況且呂夷簡。
「況且一狀元也,以後仍需勘磨,何必讓陛下自污乎?」
中狀元就能飛黃騰達嗎?自宋立國以來,出了多少狀元,未必所有狀元最後出將入相,再說連鄭朗都知道岳父塞高衙內,乃自污過重避之於寺院之中。況且皇帝,你小子安的是什麼心?
說完退回班列,不言。
咱站在公正的立場說一說,不自辨,你想拖我下水沒門
理說出來了,趙禎揮了揮手道:「是誰就是誰,朕不會刻意提撥某一個,也不會刻意打壓某一人,看卷擇名次。此事范卿不用多說。」
范諷不能好再辨,再辨犯了朝儀,會貶的。
但呂夷簡心中憋氣,這個小子太過分了,若不是自己,他何來的三司使,自己沒有提一個感恩的人,反而提撥了一條毒蛇啊。想了想,將此事對呂公著說了出來,就像聊天一樣,隨便說的。
呂小三很老實,哪裡是他父親對手,到了客棧後,與王安石、司馬光又說了一遍,這個范諷這樣惡搞下去不妙啊,弄不好小老師這個看似到手的狀元就能讓他弄沒了。
兩小同樣氣憤,幹上了
跑到一邊嘀咕了一下,他們地位低,一個舉子都不是,想了半天,王安石突然盯著了司馬光衣袂上那塊玉珮道:「我有一個辦法。」
「說一說。」
王安石將主意一說,司馬光看了這塊玉珮,可是娘親臨行前親自送給自己的,是一塊來自和闐的美玉琢磨而成,價值昂貴,捨不得,又狐疑的看著王安石道:「你小子是不是有意的?」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PS:下一章兩小再鬥范諷,花了一個多小時,弄了大半篇四六分君子賦出來,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後看看,得,別拿出來獻醜。苦逼的四六分苦逼的宋朝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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