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譚俊龍、努力上進、順順666、fugudoku、靜水深淵、泡派、坐吃三空、雨葉淋、cn2541、whitesky、霧天的雨、№曉生、蒼龍之舞、小名魚尾巴、云云裳、何南石、神聖獨角龍、冬萍揚芳、hunanlp、不會飛的龍、aman2511等書友的打賞。
明天四更開始,八點、十四點、十九點、二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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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現象,許多大戶人家都有,孩子小,讓一個小丫環在天冷時,先將被子暖和了。
對此,鄭朗也不排斥,不必刻意追求奢侈,也不用刻意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苦逼的主。不過柳兒反感,於是基本交給了四兒。還有柳兒也漸漸長大,自己名聲不大好聽,繼續讓她暖床,會影響她以後的出嫁。因此,這兩年再也沒有讓柳兒暖床。
鄭朗盯著江杏兒,道:「你是我的學生。」
「奴也是你的小婢。」
「不要胡想,陳四娘過得很幸福,她的性格更是你們都不及的。」
這是一個典型的人淡如菊的女子,不過雖這樣說,想到了她的琴技,馬上漸漸轉換成一個典型的中國農婦,眼中還有了一些惆悵。
回到了家中,繼續讀書。
就在這時,劉掌櫃送來了四袋子泥。
宋伯狐疑的看著這些泥巴,問:「大郎,你要這些泥巴……」
不懂,也沒看出這些泥巴與其他泥巴有什麼不同,可居然自家小主人,要客商從江南帶來。
「人間珠寶何足取,宜興紫砂最要得,宋伯,你不明白。」鄭朗愛不釋手的看著這幾袋子泥,多是紫泥,還有少量綠泥與團山泥,並沒有看到紅泥。不過做幾件賞玩的茶壺足夠。
向劉掌櫃問道:「為什麼他們到這時候才將砂泥帶來?」
「江南的絲綢進得少,加上路程又遠,這是蘇州的綢商今年第一次配貨到鄭州。」
不發貨到鄭州,泥巴肯定不會特的派人送過來,自己還沒這資格。
「哦,替我向他們謝一聲。」
「喏。」
僅有泥不行的,還要經露天攤曬風化,再用小磨磨碎,篩去大顆粒,泥灰攪伴成涇泥,再堆放腐化,將腐泥進行練泥。練泥也就是將泥質放在小水池裡浸泡,用木楸不斷的翻攪,漂去浮渣,篩以馬尾細籮,沉澱後用細絹袋裝漿滲水,用石壓去水成泥。再用鍬反覆反轉,使之純精結實。其中的水質也很有講究的,弄不來太湖的水,最少要用活水。
然後才制壺,燒壺。燒壺溫度一般在一千一百攝氏度到一千兩百攝氏度之間。在鄭州沒有這條件,要到鞏縣去,鞏縣在唐朝曾經是重要的瓷器產地之一。後來瓷土資源漸漸枯竭,瓷器作坊少了。但有。
儘管煤炭開始普遍使用,此時還沒有出現高達一千三百度以上的高溫瓷。大約這個溫度相彷彿。大不了到時候給一些錢,讓這些小作坊托燒一下。
真不行,多制幾把,總有一兩個作坊溫度比較合適的。
經過浴火變色這道程序後,砂泥裡所含的礦物質會出現奇異的色變,雖不上釉,但同樣會出現硃砂紅、棗紅、紫銅、海棠紅、鐵灰鉛、葵黃、墨綠、青蘭等瑰麗的色彩。並且因為是自然原色,更加質樸古雅可愛。
看了看太陽,將其中一袋泥倒出一半,攤放在院中石台上,攤曬。
還要準備一些東西的,捶打泥片泥條的搭子,琢嘴把、轉足、革小平面的尖刀,切削挑挾用的鳑鮍刀,打身筒、拍片子,拍口的木拍子,用開壺口的小規車,用於勒光線條的各種線梗,用於砂壺成型後精加工的牛角明針,起泥條與大片子的泥扦尺,用來勒光口頸、底足、身筒交接處的勒只,用來復脂泥的小腹只,拍身筒、推身筒接頭、做嘴的大中小竹拍子,用來挖嘴孔、用粗鋼絲製成的挖嘴刀,用來鑽大小洞眼的各色筒管,用來做圓眼、圓嘴的獨個,用於整形的篦子,用於拖水的水筆帚、不過也可以用毛筆代替。
這是制壺基本工具,還有其他的一些工具,比如工作台,又叫泥橙,打印章的頂柱,木鎯頭,加工蓋子用的多種蓋座,小轆轤,木轉盤,噴水壺,小車刀,完底石,圓口陀,矩底,水磨布,皮磨布,還有純棉布,後面的不知有沒有,反正他家店中是沒有看到純棉布。
多數工具,肯定買是買不到的,必須進一趟城,讓一些工匠製作。
工藝複雜,工具很多,但好在他的嗜好,前世還去過民間手工作坊細細參觀過一回,心中有了深刻的印象,比較熟悉。至於僅為這個嗜好,花了多少心血與代價,根本就沒有想過。
自己收了一個美徒弟,花了幾千緡錢,相比起來,這點用度又算什麼呢?
正好給劉知州那個筆筒子制好,一道帶了過去。
比起給四行首的筆筒,這個筆筒無論是字,或者是畫,都十分簡潔,圖案少,字也少。但劉知州十分喜歡,玩賞了一會兒,說道:「雖是器物精美,可不能為它分出太多的精力。」
「是,這是後生權當放鬆用的。若是只顧著學習,天長日久,也會產生疲憊感,反而進步不快,所謂欲速則不達,正是此理。於是學習之餘,後生練琴、學畫或者弄一些小器物,張馳得法,寓教於樂。」
「那就好,」劉知州額首。
害怕的是鄭朗分心太多,偶爾樂一樂,也未嘗不可,比在外面與幾個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強。
留下來,讓鄭朗陪他吃了一頓飯,說了一些經義上的學問,心中更加滿意,放鄭朗回去。
年關將到。
這段時間鄭家莊十分平靜,鄭朗回來的消息,掀起了一個小小的轟動。可劉知州做了許多隱飾,小子膽子大,不知天高地厚,你們各位就不要打擾他啦,讓他安心學習。
京城的事又沒有傳出來,劉知州又囑咐了衙役不要說出筆筒的事,這也是無奈之舉,只好隱瞞一時是一時了。所以依是沒有什麼人登門拜訪。
倒是幾個好哥們來了。
武三郎再次蠱惑道:「大郎,你馬上又大了一歲,我們一道去東京城看燈市吧。」
幾小子上次去看過,可遇到太多的紈褲,一個個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於是挾著尾巴,在京城灰溜溜的做人。很老實的玩了幾天,很老實的回來。
但小哥子好啊,在京城博得這麼大的名氣,可以趾高氣昂的進京城了。
曾四郎又看眼睛放在江杏兒身上,說道:「江小娘子,你也沒有去看過東京城的燈市吧?」
「你們不用勸,無論怎麼勸,我也不去的。」
「朗哥子,上次你去京城還沒有喊我們呢,無論如何,你要陪我們去。」岑大少說道。
「上次喊你們?想到開封府大牢啊?」
「做牢好啊,爹爹說的,」江二郎說道。
「做牢好……你爹爹說的?」
「是啊,他說你做牢做得對。」
「對你個大頭鬼!」鄭朗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又道:「那是王府尹是一個好官,給我一些特殊的照顧,否則與其他犯人關押在一起,你想想看,能進開封大牢裡的犯人會是什麼樣的貨色,你這個小胳膊肘兒小腿的,能活活將你虐死。」
說的誇張,有一些犯人,僅是犯了一些小錯,比如餓極了,偷了一些財物抓住了,還有京城魚龍混雜,坑騙拐賣的人,這些人多是為了生計,當然,也少不了狐假虎威的小流氓,以及一些真正的兇徒,但特別是後者,很少的。
「那你為什麼不怕?」
「怕啊,可怎麼辦?」
正說著,外面老宋慌裡慌張的跑進來,說道:「小郎,快迎接,欽差來啦。」
可憐老宋只是一個忠厚的長者,欽差對他來說,太過遙遠,說話舌頭都打著卷,連腿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