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少女,鄭朗認識三個,另外兩個,第一次認識。
可是人群中有許多人見過,迅速指出來。從面部上也多少分辨出大約的年齡。
第三個下車的就是童飛燕,穿著大紅長裙,梳著雲髻,腰果然很細,走路時都似在搖舞一樣。不過鄭朗聽說此女脾氣很烈,頗有先父之風,其父也是因為一言不合,與人鬥毆,導致殺人被斬首的。此女沒有烈到要殺人的地步,可同樣很剛強,常常一言不合,連收下的錢都不要,就將客人趕走。
典型的弱化版女王。
看似很柔弱,不過兩道英眉高高豎起,彷彿隨時能揚起來,讓人隱隱能看到那份剛烈之氣。
第四個就是那個江杏兒,很小,身體還沒有發育,整一個半大小孩子,抬起眼,向四周黑壓壓的人群掃了一眼,眼中還有些迷茫,就像一個小糊塗。不過在那個場合裡呆久了,就沒糊塗的。看一看自家的六娘七娘,想過一個安份守己的日子,將大娘哄得那個滴溜溜轉兒。
但鄭朗稍微留心了一眼,都說她長得最漂亮的。漂亮,肯定很漂亮了,這五個少女就沒有一個是弱色的,不過也未必最漂亮,五女春花秋月,各有特色,況且那麼小,整個揚州瘦馬。
不過愛好書畫,整天在墨香裡爬,身上多了一份書卷氣息,映得比其他諸女少了一份風塵味。
加上又小,又柔弱,給人一種很想疼愛,想憐惜的感覺。所以坊間傳名其女長相,是最出眾的。
五女一一走出,亮了一個相,站在涼亭邊,涼亭裡面擺著一些椅、台,這等美事,少不了鄭州的官員,裡面那些椅子正是為了鄭州城重要官員擺設的。外面還有兩排長長的椅台,一邊二十幾張,也是為鄭州有身份的人留下的。最末才是五張木椅,東邊三張,西邊兩張,木椅前是五張長檯,要獻藝,彈琴寫字,都需要一張長檯的。這才是五女真正的位置。
每張長檯前是一個很大的盂蘭陶制花盆,留作投花的。另外每張椅子邊上還有一張凳幾,這是給五個行首丫環坐的,不過以示尊卑,只放了五個凳幾了。
長檯前就是一藍藍子金菊花。
來的人,有錢拿出一兩銀子的,定沒有五千人,不過這場合,即便有人投二朵三朵,也不會有人認真在意。
四周是黑壓壓的觀望的人,多是年青人,不過也有一些老者好奇,擠進來,看他們白髮蒼蒼,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會時不時發出一些嘲笑聲。
要麼幾十個衙役在維持著秩序。
大多數人還有分寸的,不管內治如何,依然是一個階級分明的社會,有錢的有勢的弟子們,都擠到前面,其次是普通地主與低層官吏家的子弟,接下來才是普通讀書人,最外面是老百姓。
人多,有些亂,但不至於擁擠不堪。
鄭州八惡嘛,也算最頂尖的一群人行列了,八個兄弟擠到前面,離得很近。
五女走到各位的長檯前,一一落坐,這個位置也不大好排的,接近涼亭的,是鄭州尊貴的大人物,會顯得地位高些。因此,鄭朗又聽到人群中的一個議論,說是五女在離開鄭州城時,爭執不下,於是抽了簽,才落實好座位。
不知道真與假,可現場沒有發生衝突,東邊是童飛燕、白玉娘與譚婉,西邊是婁煙與江杏兒。五女款款坐了下來,丫環雖有凳幾,皆沒有入座,站在邊上準備伺候。
人群忽然嘩然起來。
一個皂衣中年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國字臉,氣質儒雅,穿著皂衣,一個也不認識。但這不要緊,今天來的這些人,不僅僅是鄭州的富豪官宦子弟與學子,還有從鄰近的州縣湧來的一些好奇者,甚至有可能離這不遠的東京城,都有一些人好奇,趕來觀看。
可這個中年男,卻徑直的來到婁煙面前,那個凳幾是小丫環坐的,他卻坐上了!
不但挨著婁煙坐在一起,婁煙居然還倒向他的懷中,親暱的說著話。
這個中年男是誰?一個個猜疑,然後不約而同的扭頭在人群中尋找,找另一個人呢,高衙內。可找了半天,皆沒有找到。
各種各樣的猜測就傳出來了。
「高手?」牛二郎問道。
「不知道,大約是,」鄭朗不明此人來歷,也不敢確認。不過既然坐在婁煙身邊,都讓高衙內自覺沒來現場為情人鼓勁,來頭不小。可是看他的穿著,鄭朗感到疑惑。不一定要顯富,可有來歷的人,總有一些身價的,比如自己家境只算是中富家庭,身上還穿著綢緞子做的衣服。這個中年人,僅穿著一件麻布長衫。單從這一點看,不是那種手頭富裕的人。
正想著,一大群人再次過來。
劉知州帶著鄭州的頭面人物來了。
在宋朝,不會犯錯誤,東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館院教坊歌廳,從皇城外圍到外城,加起來一萬多家。東京城一百多萬人口,適齡女子頂多二三十萬人,一萬多家,有多少比例?
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劉知州忽然停了下來,看到了鄭朗。
鄭朗在人群中拱手,施了一個晚生禮。
劉知州忽然走過來,問道:「你怎麼來啦?」
「在家裡讀書悶了,聞聽盛會,前來湊一個趣兒。」
能不來嗎?這幾乎是他一手推動起來的。
「適當出來走走也好。」說完向涼亭走去。此舉大有用意,是對諸人說,這是我後生,以後不要在惡意中傷了。不僅在這場合,做了小小的暗示。因為高衙內幾人肆意誣蔑,謠傳越演越熾。對此,劉知州也不好過問,於是在一次與群僚進宴中,說了一句:「某這一生,最得意的不是考中進士,不是陞遷官職,乃是在鄭州得一後生也。」
宴間就有高衙內與馬衙內等人的父親。
管管你們的孩子,不要再惡搞我的學生了。學生不能提,有些忌諱,但用了後生這一詞,意思都差不多。
沒有想到,白玉娘與譚婉不約而同的站起來,也走到鄭朗面前。
白玉娘嗔怪的問道:「鄭郎君,為何奴請你來城中,不來?」
譚婉也幽怨的說道:「大郎,你莫忘了我的約。」
「這段時間我忙於學業,不過我也給你們準備了一樣禮物,耽擱了許多時間。」
「什麼禮物?」
「日後自知。」
「今天你要替奴捧場。」兩人同時說道。
鄭朗又摸起鼻子,若是不認識,我各送一朵花,許多人都認識我,我如何送兩朵花出去。更不好捧場了,忽然看著摟著婁煙的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道:「好,今天我就給你們捧一個大大的場。」
說完了,走到二女身邊,身體還沒有長好,個頭比二女略矮,但不妨礙摟抱,一左一右,將二女抱著,兩隻小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二女的胸脯上,向場中走去。
轟!
圍觀的人又亂了,雖然二女對你有好感,可你小子別當真,居然來一個左擁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