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慧寧道:「張揚,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為了給我療傷,你累得不輕,聽李偉說你還吐了血。」
張揚笑道:「我年輕力壯,只是損耗了點功力,吐點血也沒什麼,我血氣太旺,偶爾吐點對身體只有好處。」
羅慧寧望著他,心中大為感動,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我這次並不是生病對吧?」
張揚一直都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告訴她真相,聽她這樣問,終於下定決心道:「乾媽,您不是生病,而是受傷,有人用陰狠的手法震傷了你的經脈,所以那些醫生才會對您的病情束手無策,這實際上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理解的範疇。」
羅慧寧歎了口氣,雙目中流露出難以描摹的憂傷,她低聲道:「你跟我說實話,我的傷是不是和小玲有關?」
張揚沒有說話,他不想羅慧寧因此而更加傷心。
羅慧寧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她!小玲變了,自從她醒來之後,就已經變得不再是她,我雖然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是我卻明白,我的女兒永遠也回不來了。」說到這裡,羅慧寧的雙目不由得濕潤了。
張揚道:「乾媽,您也不必太傷心,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她向我道別的時候,我忽然產生一種錯覺,似乎我的女兒又回來了,其實上天對我已經不薄,原本我根本沒有想到她還會醒來。」
張揚道:「乾媽,您沒事兒就好,我得走了,對了,後天我就返回平海了,這次來就是向您辭行的。」
羅慧寧望著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捨之情,握住張揚的手,低聲道:「一個個都走了。讓我這心裡空空的。」
張揚笑道:「乾媽。您要是真覺得太悶,不妨去平海走走,我一定抽時間陪您到處去轉轉。」
羅慧寧道:「年前是沒有可能了。」
張揚起身要走,羅慧寧卻又叫住他:「張揚!」
「乾媽!」
羅慧寧道:「如果浩南再敢找你的麻煩,你先告訴我。」
張揚笑道:「知道了!」
看到文玲的離開對羅慧寧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打擊,張大官人這才放下心來,或許羅慧寧心中早已接受失去女兒的事實。文玲甦醒後表現出的種種怪異舉動,已經讓羅慧寧對這個女兒越來越陌生,她自然不會相信有他人的靈魂穿越到女兒身上的說法,在她看來,女兒只是在生病後性情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張揚也沒有將真相告訴她。不想幹媽為這件事再受打擊。
張揚離開文家的時候,正遇到文浩南送傅憲梁一家回來,兩人迎面相逢,張揚朝他笑了笑,這並不是張大官人主動向他示好,而是張大官人豁達大度的表現。
文浩南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攔住張揚的去路:「你不要以為救了我媽,我就會感激你。」
張揚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做人只想問心無愧。」
文浩南道:「問心無愧還是心裡有鬼。只有自己才知道。」
張揚道:「文浩南,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在乎你對我的仇恨,但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不要讓無謂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你可不可以從對我的仇恨中分出少許的精力,去關注一下自己的母親?你是文家唯一的兒子,乾爹乾媽對你一直寄予太大的希望,現在玲姐走了,家裡就只剩下你了,你難道不清楚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文浩南怒視張揚道:「我用不著你來教訓,你算什麼?」
張揚道:「我不算什麼,我也沒打算讓你重視我,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給我記住,如果你膽敢再做一些混賬事讓乾爹乾媽傷心,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文浩南咬牙切齒道:「你有資格嗎?」
張揚呵呵笑道:「過去我一直認為你比我成熟,比我懂事,現在看來……」他搖了搖頭:「對了,奉勸你一句,傅海潮、陳安邦之流全都不是什麼好人,你跟他們走得太近對你沒好處。」
文浩南本想嘲諷他幾句,可張揚並不給他機會,大步從他的身邊走過。
文浩南低著頭,默默走回客廳。
羅慧寧看到兒子進來,表情淡然道:「沒有去送張揚?」
文浩南道:「他自己有手有腳需要我送嗎?」
羅慧寧緩緩站起身道:「我本以為,你這麼大了不用我再教你,可是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是是非不分,親疏不明,什麼人對你好,什麼人對你壞,你根本就不知道。」
「媽,我知道您想說什麼。」
羅慧寧道:「你知道?傅海潮和張揚說話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幫腔?你以為是個打擊張揚的機會?我真是沒想到,你的目光怎麼會這麼短淺!傅海潮為什麼要和張揚發生衝突,他的目的是什麼?你難道不清楚?你爸和他爸之間的事情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回數?」
文浩南道:「媽,我做什麼了?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因為那個戲子失蹤的事情,公安的確把張揚列為嫌疑對象,還因為這件事限制他離開京城呢,不然他怎麼會在京城賴這麼長時間?」
羅慧寧怒道:「在你心中張揚就沒有一點點的好處,你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姐,是誰救了你爸,現在又是誰救了我?是我們文家欠張揚的,我們為他又做了什麼?你憑什麼恨他?」
文浩南沒有說話。
羅慧寧道:「當初秦萌萌的事情是我反對,是我讓張揚去查她,和張揚有什麼關係,你要恨,應該恨我才對,就算沒有我反對,秦萌萌也不可能看上你,你捫心自問,你的心胸夠不夠寬闊?你做事夠不夠理智?你醒醒吧,浩南!」
被父母呵斥的不僅僅是文浩南,傅海潮跟隨父母來到家裡,馬上就被父親叫到了書房,傅憲梁一臉嚴肅道:「怎麼回事?」
傅海潮陪著笑道:「爸,什麼怎麼回事兒?您這話問得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
傅憲梁怒道:「你少給我裝糊塗,你跟張揚到底怎麼回事兒?」
傅海潮道:「沒什麼,就是發生了點小誤會。」
傅憲梁道:「誤會?因為那個唱戲的?」
傅海潮道:「不是,您別聽他胡說八道。」
傅憲梁道:「海潮,你是我兒子,知子莫若父,你肚子裡的那點小九九,至少現在還瞞不過我的眼睛,我還沒老,還不糊塗。」
「爸,您看您說的,我就算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您啊!」
傅憲梁道:「你想利用那個花旦刺激張揚,張揚如果沉不住氣,做出什麼魯莽的舉動,你就會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
傅海潮被父親所中了心思,臉上不由得一熱,他低聲道:「爸,我承認,我有時候的確考慮不周。」
傅憲梁道:「張揚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外人都以為他熱血衝動,可是人家做事也是三思而後行,衝動也在可以衝動的基礎上,你以為最近做得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揚是不是讓人跟你們打官司?」
傅海潮笑道:「都說開了。」
傅憲梁道:「說開了最好,幹什麼?你想什麼?我和你文伯伯是什麼關係?我們之間的事情用得著你們這些小孩子插手嗎?」
「爸……我錯了!」
傅憲梁道:「你本來就錯了,別人家的事情,你盡量少摻和,現在是敏感時期,你做任何事都要多個心眼兒。」
傅海潮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微微一動,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在暗指文浩南和張揚已經公開化的矛盾,多個心眼兒究竟是默許自己的一些行為還是不讓自己再多事?
張揚回到香山別院,看到秦萌萌已經回來,正和柳丹晨兩人在院子裡說著話,他笑了笑道:「回來了?」
秦萌萌點了點頭道:「揚哥,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張揚點了點頭,柳丹晨道:「你們聊,我去陪陳雪。」
張揚在柳丹晨剛才的位子上坐下,微笑道:「你到底去了哪裡?害得我們為你擔心。」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道:「昨天秦……」她本想說秦鴻江的名字,可話到唇邊,仍然改成了:「我爸來找我了。」在秦萌萌心底,秦鴻江還是秦家對自己最好的一個。
張揚道:「他倒是會挑選時機。」他心中卻明白,是文玲報訊。
秦萌萌道:「他跟我聊了一些事,還說以後不會讓秦家的人找我麻煩。」
張揚心中有些不以為然,秦鴻江現在才出面表態,早幹什麼去了?他也只是因為喬老出面,迫於壓力,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表示。
秦萌萌道:「我這次回美國之後,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張揚道:「是他這樣要求你的?」
秦萌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張揚知道秦鴻江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擔心家醜外揚,如果真相暴露,他們秦家再也無顏在軍界混下去。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也體現了秦鴻江自私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