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貝貝當然沒有張揚那麼好的目力,不過她有夜視望遠鏡可以借助。
張揚已經從客廳內的情況初步判斷出來人的身份,背朝自己坐著的那個人應該是武直正野,這位副大使顯然很受尊重,他和中島川太正在說著什麼。
張大官人雖然耳力超群,但是在這麼遠的距離下,也很難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桑貝貝通過望遠鏡看著裡面的情況,看了一會兒,她放下望遠鏡,湊在張揚耳邊道:「正在說你的事情。」
張揚道:「你怎麼知道?」
「我懂得唇語。」
張大官人瞪大了雙眼:「牛啊,你居然懂得日本唇語?」
桑貝貝不無得意地揚了揚頭道:「這就叫觸類旁通。」
張揚道:「你大半夜把我叫到這裡來就為了看這個?」
桑貝貝道:「武直正野這個人很有些問題。」
「該不會是間諜吧?」
桑貝貝沒有直接回答張揚的問題:「你注意那個留八字鬍的男子,他叫嚴國昭,曾經也是國安的一份子,後來因為犯了錯誤被組織除名。」
張揚道:「他投靠了日本人?」
桑貝貝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並不是真正離開了組織,他和章碧君一直都有聯繫。」
張揚似乎明白了什麼,桑貝貝之所以在北港要接近武直英男,真正的目的還是要查出武直正野和章碧君之間的關係。難道章碧君和日本人之間還有勾結?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女人就是國賊了。
武直英男出現在客廳內,自從服用了張揚給他的藥之後,他的情況迅速好轉,聽說父親到來,他內心之中忐忑不安,猶豫了一番之後方才下樓相見。
來到父親面前。武直英男低下頭去,怯怯道:「父親!」
武直正野冷哼一聲,他站了起來。雖然是父子,他的身軀卻比兒子高出半頭,武直正野身高一米八五。這樣的身高在日本人中並不多見。他揚起手,狠狠給了武直英男一記耳光,怒斥道:「不爭氣的東西!」
武直英男不敢反駁,半邊面孔被打得高高腫起,身體躬得越發厲害:「給您惹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武直正野怒道:「你不僅僅是給我惹麻煩,不僅僅要向我道歉,還要向你中島叔叔道歉!」
中島川太幫著打圓場道:「年輕人做事難免衝動,正野兄也不要太過深責了。」
武直正野餘怒未消道:「我之所以把你帶來中國,就是擔心你在國內放縱。想不到帶你來到這裡,你依然固我,還是矇混度日,現在好了,居然鬧出了傷人案。混賬東西,如果不是為了你的事情,你中島叔叔會低聲下氣的求別人?「
武直英男一言不發的耷拉著腦袋,他從小就畏懼父親,在父親的面前噤若寒蟬。
武直正野其實對這個兒子是極其疼愛的,這次匆匆從京城過來。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幫助兒子把事情擺平,而是看看兒子傷得怎麼樣,他心底深處並不認為兒子惹出的事情有多大麻煩,只是在兒子突發怪病之後,他才變得緊張起來。
武直正野向兒子擺了擺手道:「滾,別站在這裡惹我生氣。」
武直英男聽到這句話如釋重負,向在場人道別之後匆匆回房去了。
武直正野吁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混賬小子真是頑劣,給中島君添麻煩了。」
中島川太道:「正野兄,你我相識多年,相交莫逆,在我眼中一直都將英男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又怎會感到麻煩呢?你和我之間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
武直正野道:「我聽說元和幸子已經答應了中方的要求,要讓英男公開道歉,並賠償那個受傷工人的損失?」
中島川太歎了口氣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只有這樣做才能解決問題了。」
武直正野道:「這件事過後,我打算將英男送回國內。」他停頓了一下,向中島川太湊近了一些:「那個張揚究竟是何許人也?真的很厲害嗎?」
中島川太道:「他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也差一點成為平海省委書記宋懷明的女婿,身份還在其次,關鍵是他的武功非常厲害,曾經擊敗過服部一葉,並廢掉他的一條手臂。」
武直正野的雙眉擰到了一處:「原來是他!」
中島川太道:「服部一葉、服部一生兩人都先後和他交過手,全都敗在他的手裡,柳生正道號稱當代劍法大師,也一樣不是他的對手。」
武直正野不屑道:「他們三個根本不是服部家族和柳生家族的頂尖高手,勝過他們證明不了什麼。」
中島川太險些說出自己當初慘敗於張揚手下的經歷,可是話到唇邊,又嚥了回去。
武直正野道:「元和幸子這次為什麼要對他妥協?她過去做事並不是這樣!」
中島川太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武直正野點了點頭道:「你說!」
中島川太向一旁看了看,客廳內還有嚴國昭坐在那裡,因為他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話,讓人很容易忽略到他的存在。中島川太和嚴國昭並不熟悉,所以還是有些忌諱的。
嚴國昭是個心明眼亮的人,武直正野把他帶到這裡來,充分證明了對他的信任,但是武直正野的看法代表不了其他人。看到中島川太的表情,嚴國昭微笑起身道:「我去和英男聊聊。」
嚴國昭離去之後,武直正野向中島川太道:「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中島川太歉然道:「可能是我太謹慎了一些。」
武直正野道:「他的人脈關係非常廣,我帶他來本想幫忙解決英男的事情。」
中島川太道:「恕我直言,目前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沒必要再起波瀾。」
武直正野道:「你們在處理這件事上太過軟弱,不但要公開道歉,還要賠償一大筆錢,讓我還有什麼顏面?」武直正野對他們現在的處理結果大大的不滿。
中島川太心說你是不清楚事情的細節,更不知道張揚的厲害,公開道歉也不是我們的原因,是你兒子自己孬種,他要是不出面道歉,恐怕連子孫根都保不住了。
武直正野看到中島川太沒有回應他的話,也猜到中島不贊同自己的這番話,他歎了口氣道:「既然已經定下來了,就怎麼辦吧,對了,你剛才說什麼,元和幸子有什麼問題?」
中島川太道:「從一開始她就並不想將這件事鬧大,我感覺……她對張揚好像有點不同……」中島川太並沒有講話挑明,但是他很好的利用自己說話的技巧向武直正野傳達了這方面的意思。
武直正野瞇起雙目道:「你是說她對張揚產生了感情?」
中島川太道:「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從我的觀察來看,又好像……」
武直正野點了點頭,他想了想道:「幫我約見這個張揚,我要會會這個年輕人。」
張大官人和桑貝貝兩人在外面足足蹲了一個小時,張大官人自然覺得枯燥,桑貝貝雖然看得很認真,也沒有獲取太多的信息。不過在這段時間內,她還是讓張揚悄悄去給那兩輛雷克薩斯車上裝了兩個微型跟蹤器。
總算等到有人要離開了,嚴國昭從樓上下來主人告辭。
武直正野將嚴國昭送出門外,嚴國昭駕車離去。
等到一切回歸平靜,張揚和桑貝貝兩人,悄悄撤離中島川太的別墅,離開別墅區,回到他們的車內。桑貝貝打開追蹤儀,很快就從追蹤儀上搜索到嚴國昭的位置信號,可以看出嚴國昭正在向江邊的方向移動。
張揚道:「還要跟蹤?」
桑貝貝點了點頭道:「嚴國昭這個人非常關鍵,他是負責章碧君和日方聯繫的關鍵人物。」
張揚啟動了汽車,低聲道:「或許今晚咱們能夠見到章碧君。」
嚴國昭驅車一直來到了江邊的紅星碼頭,張揚和桑貝貝靠近碼頭的時候,看到嚴國昭已經在碼頭上下車,鎖好車之後,走向碼頭,碼頭上停靠著一艘汽輪。
因為擔心被人發現行蹤,張揚和桑貝貝沒敢靠的太近,兩人來到高處,桑貝貝通過望遠鏡眺望碼頭的情景,卻見嚴國昭已經走上汽輪,一個女人身穿黑衣正站在汽輪之上,不是章碧君還有哪個?桑貝貝看到殺害自己哥哥的仇人,頓時怒火填膺,她恨不能現在就衝上去將這個毒辣的女人一槍幹掉。
張揚也看出了她的情緒變化,低聲道:「千萬不要衝動!」
桑貝貝將望遠鏡遞給他,張揚湊在望遠鏡上看去,看到章碧君站在甲板上,和嚴國昭握了握手,兩人一起走入船艙之後,汽輪緩緩啟動,駛離了碼頭。
張揚低聲道:「這女人難道真的和日本人勾結?難不成她向日本人出賣咱們的國家機密?」
桑貝貝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讓她付出慘重的代價。」張大官人望著桑貝貝充滿殺機的俏臉,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被迎面的冷風激了一下,猛然打了一個噴嚏:「那啥……女人果然是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