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港的雨下個不停,對項誠來說這是一個漫長的雨季,省紀委工作組來到北港已經有三天了,項誠認為有必要和劉艷紅見一面,他主動聯絡了劉艷紅,可劉艷紅卻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拒絕了他。
劉艷紅這次來北港除了雙規蔣洪剛之外,並沒有見她有任何的大動作,項誠實在不知道劉艷紅究竟忙在哪裡?劉艷紅的態度不由得讓項誠想起了周興民,自己在這幫省領導的眼中顯然不受待見,在他們面前,項誠最近經常遭受白眼。
項誠已經預感到省裡對濱海會有動作,蔣洪剛被雙規,市委副書記的位子顯然就空缺下來,省裡會派來一個新的市委副書記,而他幾乎能夠斷定,這個新任市委副書記就是省裡選定的接班人,自己的接班人,想到這件事,項誠的心情就極其鬱悶,身為北港市委書記,他在自己接班人的問題上,卻沒有任何的發言權,項誠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老了,有些事是無法挽留的,他試圖提攜宮還山,延續自己的權力和影響力的想法看來就要成為泡影。
項誠感到有些後悔,如果不是他和宮還山對蔣洪剛下手太急,或許蔣洪剛不會出事,事實證明,蔣洪剛不足為慮,擊敗蔣洪剛,讓蔣洪剛暴露出太多的馬腳,導致了蔣洪剛被雙規的命運,但是蔣洪剛倒下,空出的這個位子只怕會降臨一個更加難以對付的角色,這次的政治鬥爭,無論他還是蔣洪剛都不是勝者,省裡或許早已籌劃好了,他們就在等待這樣的機會,通過這樣的機會打開北港的缺口,一點點進行滲透最終完成對北港管理層的全面改造。
劉艷紅其實並不忙,她這次來到北港除了雙規蔣洪剛之外,還抽出時間在這裡好好遊覽了一下,項誠打來電話的當天,劉艷紅去了濱海,去濱海市委拜會了市委書記張揚。
張大官人其實這兩天都想和劉艷紅見見面,他很好奇,蔣洪剛被雙規這件事實在是太突然張大官人想從劉艷紅那裡瞭解一些情況。
劉艷紅主動登門讓張大官人頗有些喜出望外,他起身相迎道:「劉廳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劉艷紅道:」不歡迎我?」
張揚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自打我知道您來到了北港,我就巴巴的想跟您見一面,可我聽說你這次是帶任務來的,我生怕耽誤了您的工作不敢打擾啊!再說了,您大老遠專門來雙規蔣洪剛,這當口兒,我躲得越遠越好。」
劉艷紅道:「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我跟瘟神似的挖苦我?信不信我真把你給雙規了。」
張大官人笑道:「別介啊,就算真要雙規我我這個縣處級幹部,市紀委足夠應付了,哪能用得上您這把宰牛刀。」
劉艷紅道:「我怎麼聽著還是挖苦我,張揚,你小子對我是不是有意見?」
張揚樂呵呵將劉艷紅請了進來:「不敢,在公家說,您是我的上級領導,從私人感情上說,您是我老大姐我對您只有尊敬,沒有意見。」
劉艷紅到張揚的位子坐下了,張大官人又覺得不自在了:」姐,您就不能對我平等點,咱都坐沙發行嗎?您這麼一坐,我感覺這辦公室好像成您的了,那場……我感覺咋就那麼彆扭呢?」
劉艷紅笑道:」你這小子事兒還真多,給我老老實實坐下。」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了:「您這就叫反客為主,劉書記您今兒來找我是為了私交呢,還是為了公事?」
劉艷紅道:「私交,你別害怕,我不找你麻煩。」
張大官人咧開嘴樂了:「就憑我最近的表現,您就是想找我麻煩也找不到。」
「夠自信的啊!張揚我聽說你和蔣洪剛走得蠻近的。」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姐,咱不是說不談工作嗎?」
劉艷紅道:「你既然叫我姐我關心關心你的社會交往不行嗎?你別多想,我不是故意套你話。」
張揚道:「不是我和蔣洪剛走得近,是他跟我走得近。」
劉艷紅道:「他跟你走得近是不是想通過你牽線搭橋和宋書記搞好關係啊?」
張大官人道:「姐,您什麼都明白,您就別問了,我和蔣洪剛關係一直都湊合,但是我絕對沒有和他狼狽為奸,當然,我也不能幹落井下石的事兒,現在人家都被你雙規了,您就公事公辦,別再想著從我這裡套出什麼消息來,我也沒有他的情況反映給你。」
劉艷紅道:「防備心挺重啊,你知道蔣洪剛什麼原因被雙規的嗎?」
張大官人雖然好奇,可嘴上卻道:」官員被雙規,不外年輕濟問題,作風問題,其實不管什麼原因都跟我沒關係。」
劉艷紅道:「他有不少財產來源不明。」
張揚道:「那就是經濟問題了,查出多少問題?」
劉艷紅道:「我們的同志已經按照相關規定對他的家庭進行了搜查,在他家裡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他有件事解釋不清楚,他女兒在法國讀藝術,每年的學費都要有五萬英鎊,單憑他們兩口子的工資是負擔不起的。」
張揚道:「人家可以去借啊,也未必就是貪污。」張大官人果然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劉艷紅道:「他也是這麼說,他說他女兒的學費都是找丁高山借的,但是丁高山和丁高昇兄弟倆死了,現在沒有人為他提供證據,無法證明他走向丁高山借錢,還是丁高山對他實施了賄賂,借給了他這筆錢。」
張揚道:「死無對證了!」
劉艷紅道:「蔣洪剛一口咬定自己當初是寫了借條的,可是我們問過丁家方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借條。」
張揚道:「姐,這件事我看有些蹊蹺,蔣洪剛和丁高山是老同學,就算丁高山借錢給他也不稀奇,如果蔣洪剛真的寫過借條,那麼你們豈不是冤枉了他?」
劉艷紅道:「一個官員,在金錢方面這樣放鬆警惕,絕對不是什麼稱職的官員。」
張揚道:「蔣洪剛這次是不是折進去了?」
劉艷紅道:」無論調查的結果怎麼樣,蔣洪剛在北港的仕途算到頭了。」
張揚道:「那豈不是市委副書記的位子空了下來?」這廝雙目陡然一亮。
劉艷紅從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什麼,不覺露出會心的笑意:「張揚,你該不是對蔣洪剛留下的這個位子感興趣吧?」
張大官人道:「我還算有些自知之明,就我這樣的,壓根沒希望。而且啊,我現在對官場的興趣越來越淡了,看得越多,就越是覺得沒意思,爭來斗去有勁嗎?有時間有精力不如多幹點正事兒。」
劉艷紅道:「覺悟真提高了,我給你透露一個內幕消息啊,知道省裡派誰來接替蔣洪剛的位子嗎?」
張大官人不知為何第一個居然想到了秦清,可他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可能,當初他被從東江調到北港,原因就是為了避嫌,省裡不會把他和秦清這對鬧過緋聞的搭檔再次放在一起。
到艷紅道:」南錫市常務副使長龔奇偉!」
張大官人聽到龔奇偉的名字不禁笑了起來:「龔市長!太好了,他可是我的老上級。」
劉艷紅道:「這次是宋書記親自指定的人選。」
張揚道:「龔市長在這個時候過來,有點、受命於危難之時的意思,那啥,宋書記是不是有意讓他接項城的班?」
劉艷紅道:「張揚,其實省裡對北港這兩年的發展一直都有不滿,這次宋書記和周省長步調出奇的一致,他們看來是下決心要將北港變個樣子。」
張揚道:「我是濱海的,北港那邊的事兒太大,輪不到我管。」
劉艷紅道:「丁家兄弟的死存在著很多的疑點,現在唯一肯定的就是他們死於謀殺,張揚,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北港存在著一個巨大的走私網絡,丁家兄弟很可能從事走私生意。」
張揚道:「這事兒,您應該交給警【】察局去調查。
劉艷紅道:「其實北港存在走私集團的事情早就有人舉報過,省裡也專門派出工作組進行過調查,但是一直查不到任何有力的證據,北港有一張看不見的保護網,很好的將罪惡掩藏了起來,張揚,我讓你給我幫忙,盡量查出這件事的真相,要知道走私案件往往和部門的腐化,官員的縱容包庇有著極大的關係,只要我們能夠找到其中的破綻,將之掀開,那麼這些被隱藏的罪惡方才能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張揚道:「您這次過來,還是給我做思想工作的。」
劉艷紅道:「張揚,你難道不明白省裡把你派到濱海來的真正用意嗎?他們是想讓你當先鋒官,在北港開拓出一片新局面,事實證明,你也不負所望,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將濱海從項誠的控制中奪了過來。」
張揚笑道:「濱海本來就是我的,我是濱海市委書記,他是北港市委書記,我需要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