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早知道搞保稅區那麼麻煩,當初還不如主動讓賢!」他這話說得不大不小,剛巧落入了項誠的耳朵裡,項誠皺了皺眉頭,心中明白這小子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項誠意識到這次的慶典活動絕不會風平浪靜的渡過,還不知道張揚會搞出什麼花樣?
在龔奇偉聽來,張揚是得了便宜賣乖,他笑道:「行啊,只要你們願意,我們不介意把保稅區移植到南錫去。」
顧允知見到省長周興民和省委秘書長閻國濤兩人來訪,也是頗為高興,雖然顧允知看淡名利,可是當一個人退下來之後,在心底還是渴望別人尊重和認同的,即使是顧允知也不能免俗。
嚴格地說起來,無論周興民還是閻國濤都算不上顧允知的老下屬,他們都是顧允知離任之後才來到的平海,周興民和閻國濤一左一右坐在顧允知身邊,很恭敬的噓寒問暖。
顧允知也問候了周興民的爺爺周老,對周興民這位政壇明星顧允知還是有些瞭解的,但是都是通過間接,兩人並沒有什麼深層的接觸,看得出周興民為人低調謙虛,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嬌嬌之氣口但是周興民的溫和只是表面現象,從周興民的談吐中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很有主見。
周興民道:「顧書記,我來平海的時間不長,對平海的瞭解還遠遠不夠,以後在管理方面還要時常向您請教,希望顧書記要不吝賜教。」
顧允知笑道:「周省長太客氣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永恆不變的,管理也是這樣,隨著時代的發展,過去的那套管理模式早就無法適應於現在,周省長想瞭解的情況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管理方面,我的那一套早就落伍了。」顧允知的低調和灑脫,平海體制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事實上能做到像他那樣離休之後就徹徹底底退下來的人真沒有幾個。
周興民笑道:「顧書記太謙虛了!」
顧允知道:「不是謙虛,是在說事實,過去像張揚這種張牙舞爪的年輕幹部,我在任用他的時候肯定會猶豫可以說體制中幾乎找不到這種管理風格的幹部,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年輕幹部不但可以存在,而且還可以得到你們的重用,足以證明在知人善任方面,你們已經比我高出了一籌。」薑是老的辣,顧允知這句話明明在誇獎張揚,也成功的將話題轉到了張揚的身上。
周興民呵呵笑道:「當初推薦他來到濱海獨當一面的是我事實證明這小子的確很有能耐,短時間內接連幹成了兩件大【】事。」
閻國濤心中暗想,張揚最早的伯樂可不是你,是顧允知才對張揚和顧允知女兒的那段感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直到現在張揚還一。一個爸的叫著。嗯到這裡閻國濤不禁又聯想到了省委書記宋懷明張揚這小子那是真有本事,居然能把兩位省委書記的女兒都弄得服服帖帖,閻國濤的聯想力一直都是相當豐富的,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喬夢媛,好像喬夢媛跟張揚之間關係和非同尋常,這小子真是個人才啊。
顧允知道:「濱海的底子太薄,想要發展起來,需要大刀闊斧改革的決心和勇氣。」
周興民道:「國家和省裡對濱海保稅區都相當的重視,一共準備向濱海撥出七十個億用於保稅區建設。」
顧允知道:「扶植力度真是不小,如果真的能夠將規劃……實現,未來濱海的發展將無可限量。」
閻國濤看了看時間,今晚北港市委市政【】府、濱海市委市政【】府聯合在濱海市委招待所舉辦晚宴,宴請各方前來的賓客,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閻國濤小聲提醒了一下周興民。
周興民邀請顧允知同去,顧允知卻笑道:「這種官方晚宴我就不去了,我現在就是閒雲野鶴真要走到了那裡,我會覺得不自在。」顧允知之所以不去是因為當晚出席晚宴的老下屬很多,如果他過去,多少會分薄周興民的光環,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他不想喧賓奪主。
周興民看到顧允知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勉強和閻國濤告辭離去。
兩人離開沒有多久,又有人過來拜訪顧允知,這次前來的是薛世綸。
顧允知笑著將薛世綸迎入客廳內,薛世綸先拿了兩盒上好的茶葉給他。
顧允知道:「慚愧,我可什麼都沒有準備。」
薛世綸道:「允知兄,你是官,我是商,天底下只有商人給官員送禮的道理,誰見過官員倒過來給商人送禮的?」
顧允知故意板起面孔道:「那你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我現在可不是什麼官員。
薛世綸哈哈笑道:「允知兄莫怪,開個玩笑!」
顧允知也笑道:「我現在是無官一身輕,你送什麼我都敢收!」
兩人落座之後,薛世綸道:「允知兄,這次我請你過來主要是想老朋友聚一聚,對了,你還記得蕭國成嗎?」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當然記得,他這次也要來?」
薛世綸道:「已經在北港了。」
顧允知道:「說起來我已有十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薛世綸道:「他很少在國內。」
顧龍知道:「上次見他還是他去東江找我談開發的事情。」
薛世綸笑道:「結果你沒同意!」
顧允知歎了口氣道:「當時他方方面面的條件不夠出眾。」
「允知兄一直都是一個公正無私的人,我父親也一直對你讚賞有加。」薛世綸微笑道。
顧允知望著薛世綸,雙目中流露出極其複雜的神情,過了一會兒,他低聲道:「世綸,當年的事情你怪不怪我?」
薛世綸笑道:「什麼事情?你突然這麼一說搞得我有點糊塗了。」
顧允知深邃的目光透過薛世綸的雙目試圖一直看到他的內心,但是顧允知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徒勞的,薛世綸的笑容陽光燦爛,可是在燦爛之後卻藏著濃重的迷霧,迷霧之下又是深不可測的大海,顧允知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對薛世綸產生這樣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薛世綸望著顧允知,顧允知的目光讓他彷彿回到了多年以前,薛世綸不喜歡這種目光一點都不,他不喜歡自己暴露於人前,不喜歡被別人瞭解。在顧允知面前裝糊塗顯然是沒有必要的,薛世綸笑了笑:「允知兄,你在說當年我放棄仕途選擇從商的事情?」
顧允知道:「我始終認為,你的仕途斷送在我的手上。」
薛世綸淡然笑道:「是我自己的選擇,當初如果不是我頭腦過於狂熱,也不會做錯事。」
顧允知道:「主要的責任應該我來承擔,可是……」
薛世綸微笑搖頭道:「允知兄,本來就是我份內的工作,再說經過那件事之後,我對仕途已經心灰意冷,是我自己主動向老爺子提出不幹了,怨不得別人。」
顧允知感慨道:「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你在官場上的前程不可限量,肯定要比我走得要遠得多。」
薛世綸道:「我現在已經很好,無官一身輕,只有離開官場,才知道為官者的壓力有多大。」
顧允知望著薛世綸,總覺著他的話有些言不由衷。
薛世綸明顯不想提起往事,他站起身笑道:「允知兄,咱們去海邊走走!」
顧允知微笑點頭,兩人離開了別墅,從海洋花園的後門沿著山坡走下,一直來到沙灘之上。
薛世綸在沙灘上站定,指著正北的方向:「國成在那邊買下了五百畝地,現在泰鴻的趙永福想從他手裡賣下來,張揚找我,想我幫忙說服國成放棄這個想法。」
顧允知道:「這小子終於懂得曲線救國了!」
薛世綸哈哈大笑:「他一直都知道,不過這次晚了一步,國成已經答應了老趙,國成這個人你知道的,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很少更改。」
顧允知道:「我剛才抽空看了保稅區的規劃,的確是相當的不錯。」
薛世綸道:「允知兄,我欠張揚一份人情,他又是我女兒的義兄,這件事我幫不上他,總覺得過意不去。
顧允知淡然笑道:「世綸,其實你不必太在意,事情的關鍵並不在這塊地。」
薛世綸饒有興趣道:「請恕兄弟愚昧,允知兄可否說得再明白一些?」
顧允知道:「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想知道最後的勝者是誰,就要看誰站在國家利益的一邊。」
薛世綸微笑提醒道:「泰鴻也是大型國企!」
顧允知意味深長道:「國企什麼時候也成了國家權力機構了?」
薛世綸沒有說話,顧允知的這番話分明是在說,泰鴻在藺家角地塊的爭奪上沒有任何的勝算,一個企業再厲害,終究無法和權力機構抗爭,難道顧允知認為張揚贏定了?薛世綸馬上就想到,他可能從周興民那裡得到了某種暗示,如果省長周興民旗幟鮮明的支持張揚,那麼即便是趙永福也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