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強笑道:「張記,現在我心裡有點底了,吃飯住宿解決了,其他的就好辦了。」
程焱東道:「既然是搞慶典,是不是要放煙火啊?」
張大官人道:「對啊,這倒提醒我了,煙火肯定要放啊,可這找誰贊助呢?」
幾個人都看著張揚,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張記,我怎麼感覺咱們濱海這麼寒酸啊?搞個慶典都缺錢,到處找人贊助,讓人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大牙。」
張揚道:「你懂什麼?這叫本事,空手套白狼才是招商引資的最高境界。」這廝皺了皺眉頭道:「你說我怎麼就不認識幾個生產花炮的廠家啊?」
程焱東真是服了他,他想了想道:「這方面我倒是認識,南錫花炮廠的,人家專做大項目,國慶慶典的時候都是用得人家的。」
張揚道:「那敢情好啊,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程焱東道:「我跟人家是認識,可交情沒到讓人贊助的份,我估摸著能弄個出廠價。」
張揚道:「那玩意兒有啥,絕對暴利,能省則省,焱東,我想起一轍,乾脆你派人在濱海範圍內嚴查非法煙花爆竹,遇到違法的一縷收繳……」
程焱東慌忙擺手道:「張記,您饒了我,我是警察,您把我當成強盜了,查非法煙花爆竹不是不可以,可那玩意兒跟正兒八經的焰火差別太大了,就算咱們弄一大堆,到時候辟里啪啦的燃放起來,讓嘉賓一看,咱們也太小家子氣了。」
王軍強和常海心都是忍不住笑。
張揚道:「得,這事兒我再好好想想。大家都想想主意,但凡咱們能找到贊助的。盡量不花錢。需要花錢的,能欠著就欠著,反正人不死賬不爛,咱們這麼大的濱海市總不會賴那點小錢。」
程焱東深有感觸道:「張記。我真心感到,你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張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常委會並沒有見到副記劉建設發言,他讓傅長征去把劉建設給找過來。
劉建設最近的表現非常低調。確切地說。自從濱海政法委記周翔被免職,劉建設就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他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政治態度,他意識到這位年輕的市委記比他預想中更加強大。曾經有一度,劉建設還準備站在張揚的對立面,可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讓他反思。在目前複雜的形勢下,還是沉默是金為好。禍從口出,少說話其實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式。
今天的常委會他也出席了,但是劉建設全程沒有說一句話,笑倒是笑了,掌也鼓了,按理說他也跟著沾光,從縣委副記變成了市委副記,可心裡卻越來越沒底,他擔心周翔的事情早晚會發生在自己的身。總覺著程焱東的入常只是張揚政治佈局的第一步,以後濱海的領導層還會面臨大範圍的變動,常務副市長董玉武在這方面做得比他好,一早就認準了張揚這棵大樹,倒向了他的陣營。讓劉建設感到糾結的是,張揚現在已經擺出了要和北港方面抗衡的架勢,劉建設和董玉武不同,董玉武的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缺少背景關係,也得不到現任北港市領導的器重,前陣子因為趙金科給他送了幾百塊的禮物而被反覆調查,最後還要在常委會公開道歉,由此就能看出董玉武處境之無奈,他向提升的空間很小,在這樣的前提下,他不得不選擇堅定的抱住張揚的大腿。
劉建設和他不同,早在張揚來到濱海之後,他就已經謀求出路,而且已經基本定下來了,市委記項誠已經點頭讓他出任臨濛縣縣委記,基本定在八月,原臨濛縣委記褚亮會獲得提升,所以現在劉建設的心情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他既不想得罪張揚,也不想被張揚當槍使,因為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他已經看出張揚和北港市領導的矛盾已經越積越深。
雖然想置身事外,可張揚的召喚他卻不能不理,接到通知後,劉建設很快就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本來兩人的辦公地點就位於同一樓層。
劉建設這個人是個笑面佛,整天一副笑咪咪的樣子,走入張揚辦公室的大門,他先笑了起來:「張記,您找我?」
張揚抬起頭看了看他,笑著向他招了招手,劉建設發現張揚辦公桌對面已經擺好了一張椅子,這肯定是事先準備好的,看來張記想要跟自己近距離談話。
劉建設樂呵呵坐下,雖然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面對張揚要笑的理由,可還是擠出了笑容,誰讓人家是領導來著。下級對級就算不想奴顏婢膝,也得強顏歡笑,你見到誰冷若冰霜?除非你不想幹了。
傅長征送一杯茶之後,轉身離去了,隨手將辦公室的房門掩。
劉建設道:「張記,您找我有事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也沒什麼要緊事,剛才在常委會,我看到你始終沒有發言,所以想單獨問問你,是不是覺著今天討論的議題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劉建設道:「張記,不是我不想發言,而是我想說的話都被別人說完了,我總不能重複一遍。」
張揚笑了笑,這廝很是狡猾,一句話就把他的態度輕描淡寫的給矇混過去,到底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子。張揚道:「我想聽聽你對泰鴻設立分廠的意見。」
劉建設道:「這事兒不是還沒最終確定下來嗎?我看了那份規劃,藺家角只是泰鴻的初步設想,人家又沒最終確定。」
張揚道:「咱們得想在前頭,萬一他們堅持在藺家角設廠怎麼辦?我們濱海不僅僅是劃給他們一塊土地那麼簡單,我們的保稅區規劃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劉建設笑道:「其實我覺得,市裡一定會考慮周全的,泰鴻這麼大的企業,誰都想把人家請過去,如果他們決定在北港設廠,我估計這件事誰也攔不了,至於廠址最終的選定,還是可以商量的,市裡不可能不考慮到濱海的利益。」
張揚心說你丫繞了一個圈子等於什麼都沒說,他微笑道:「老劉,我是想問你,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你會同意泰鴻在藺家角設廠嗎?」
劉建設愣了一下,不過他馬就笑了起來,張揚也笑了,不過兩人的笑容中都透著虛偽。
劉建設道:「張記,我不是你,我也沒有你的魄力,你硬讓我說,市裡壓下來的事情,我扛不住,我沒那個本事。」這他說的倒是實話。
張揚點了點頭道:「老劉啊,這段時間我得把幾件事落實一下,可能在外面的時間要多一些,濱海這邊就交給你了。」
劉建設還是過去那樣子,點了點頭道:「張記放心,我一定做好本職工作。」這句話一語雙關,他份內的事情他一定做好,不屬於他權力範圍內的,他可管不了。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你能把本職工作做好就不容易了,來濱海這段時間,他對幾名常委的能力也摸了個差不多,劉建設這個人典型的笑裡藏刀,官場老油條,要是辦大事還真指望不他。
張揚和劉建設聊了沒幾句就被接二連三的恭賀電話打斷,濱海撤縣改市,這消息傳得很快,張大官人在官場中混了這麼多年,朋還是不少的,得知這一消息自然紛紛恭賀,劉建設知趣的告辭。
最先打來電話的是杜天野,杜天野接到了北港方面的邀請,邀請他前來濱海參加下週六舉行的慶典儀式。
杜天野道:「張揚,你不地道啊,舉辦慶典,你不邀請我,反而讓項記提出邀請,怎麼?不想我去啊?」
張揚苦笑道:「老大,你就別寒磣我了,我什麼級別,雖然是撤縣改市成功了,我還是一縣處級幹部,您什麼級別,我邀請你,那不是等於你去邀請美國總統訪問江城嗎?都不是一級別的,拋開咱倆的關係不論,我要是官方邀請你,那是對你的不敬,項記才夠份量。」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道:「好像項記也差點啊,你是省常委,他比你差半級呢。」
杜天野哈哈笑了起來:「你小子,總是有說不完的理由。」
張揚道:「你來嗎?」
杜天野道:「去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不給你面子,也得給項記面子。」
張揚一針見血道:「恐怕不僅如此,周省長要來,你是給人家面子。」
杜天野笑罵道:「混小子,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個德行?」
張揚道:「咱們把話說在前頭,你來歸來,我招待你白吃白喝,賀禮你可別忘了,以你的身份,千萬不能栽了面兒,以咱倆的關係,這份大禮不能讓別人笑話你寒磣,你說是不是?」
杜天野道:「我呸!你這是邀請嗎?簡直是敲詐勒索,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