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碧君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雖然她對張揚還有懷疑,但是懷疑的成分比見面之前要削弱許多。她歉然道:「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派夜鶯去執行這次任務,這樣的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可我們身為國家安全的維護者,有些事是無法選擇的。」
張揚望著章碧君道:「你有選擇!」
章碧君內心一驚。
張揚道:「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麗芙的下落,如果你不以此為條件來要挾我,或許我能夠早一步趕到她的身邊,或許她還有救!」
「對不起!」只有章碧君自己才清楚自己的這句話到底有多少真誠的成分在內。
張揚站起身搖了搖頭道:「我不希望再和你有任何聯繫!」
望著張揚走遠的背影,章碧君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迷惘。透過落地窗,看到張揚步履沉重的走入了平海駐京辦。章碧君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我見到他了!」
「怎樣?」
「他的話沒有太多的漏洞。」
「這小子很不簡單,小心為上!」
當晚周興國陪同堂哥周興民一起來到了平海駐京辦,一起來得還有徐建基,周興國並沒有邀請薛偉童,因為這位義妹實在是太口無遮攔,平時朋友在一起說什麼都無所謂,可現在堂哥周興民在場,他已經是平海代省長,萬一薛偉童把過去什麼糗事翻出來,豈不是鬧得人前尷尬。
張揚和這位平海代省長還從未見過面第一次相見當然要給人家盡量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周興國的車一到,張揚就已經在停車場等著了,當然等待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平海駐京辦的主任郭瑞陽也陪他一起等著。
周興民一下車,郭瑞陽就笑著迎了上去:「周省長好!
周興民今年四十六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得多他和周興國長得並不像,身材高大,臉上的笑容很和藹不過笑容的背後是似乎有距離感,給人的感覺他並不好接近,周興民和郭瑞陽握了握手道:「郭主任什麼時候回來的?」
郭瑞陽笑道:「假期一結束就回來了,這邊的工作太忙,不敢耽擱。」
周興民道:「駐京辦的工作挺辛苦啊!」他的目光落在張揚的臉上,微笑著伸出手去:「張揚!」
張揚微笑來到他的面前,很恭敬的把兩隻手都伸了出去他可不是獻媚,是要表現出對領導的尊重,握住周興民的手道:「周省長,給您拜個晚年!祝您新年大吉萬事如意!」
周興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年拜得的確有些晚,今兒初幾了?」
那邊周興國道:「初十。」
張揚道:「不過十五都是年!」
周興民樂呵呵點了點頭道:「說得不錯不過別只惦記著過年,把工作都給忘了,你在京城呆不少天了吧?怎麼還不回東江?這兒有什麼讓你牽掛的事情?有些樂不思蜀了?」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禿子別笑老和尚,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我沒回平海,你也沒回去啊。」嘴上卻道:「我留下來洽談招商的事情平海離開我照轉離開周省長可不行。
周興民笑瞇瞇看著張揚,心說小子能耐啊上來就將了我一軍,你是說我也沒回去吧?周興民不會去是有理由的,他被派往平海上任是比較突然的事情,這邊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交代完成,其實他本想在年前過來,可平海那邊一直有事,他真正抵達京城是在年初四,這才呆了一周,不但要忙著解決過去的一些掃尾工作,還要給一幫老前輩逐家拜年,明天就準備回去了。
郭瑞陽引著他們到東江廳坐了,省駐京辦的各個包間的命名都是以地市名稱命名,東江廳是最大也是最豪華的一間。
周興民坐下之後道:「我聽說天正同志也來京城了。」
郭瑞陽點了點頭道:「梁書記一早就出去了,他不知道您晚上要來。」其實郭瑞陽和梁天正的私交很好,可是周興民既然沒有提起要讓梁天正晚上在場,所以郭瑞陽也沒多說話,如果他告訴梁天正,梁天正晚上肯定會在這裡等待,郭瑞陽並不瞭解周興民的脾氣,如果周興民認為自己的口風不嚴反而不好,所以他斟酌之後並沒有通知梁天正。
周興民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駐京辦,順便和小張見個面。」周興民點出了主題,郭瑞陽由此也明白,自己沒通知梁天正是對的。周興民身為省長,居然主動來這裡和張揚見面,足見周興民對張揚的重視,郭瑞陽對此並不意外,現在平海的一把手畢竟是宋懷明,周興民想要和宋懷明搭好班子,從張揚下手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雖然當天的晚宴設在東江廳,可是菜餚並不鋪張,郭瑞陽在駐京辦主任的位置上已經多年,在體察領導心思的方面他做得很好,幾乎每一個領導都討厭鋪張,太鋪張了要被批評,可是太寒酸了,也未必能夠討得領導的喜歡,所以度的把握很重要,過猶不及,周興民當天宴請的原則就是少而精。算上他在內,一共五個人,菜不要多,但求每樣菜都有特色,酒也沒有選用茅台五糧液之類的名酒,而是用了清江特供,要說價位比起前兩者也差不到哪裡去,可相對來說要低調許多。
周興民很少喝酒,只是象徵性的喝了三杯,他是今天現場的最高領導,他不喝,別人自然不好勸他喝,郭瑞陽清楚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接待,而不是陪酒,所謂接待,就是迎接好,招待好,最多加上一個送好,陪好不是他的責任,再說周興民此次前來主要是奔著張揚過來,而不是他,所以郭瑞陽沒多久就照『了個借口出去。
周興民當晚的話題主要圍繞著東江新城區,張揚驚奇的發現,這位新任的代省長對新城區的業務之熟,已經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由此可見周興民對平海的工作還是很下功夫的。當然這也和周興國有一定的關係,現在周興國和徐建基兩人都在東江新城投資,想必沒少在周興民的面前提起這些事。
張揚本想當面提出自己要換個環境的想法,可一直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這件事還是周興民主動提起的,晚宴進行到中途的時候,周興民問道:「小張啊,我聽說,你想換個環境?」
張揚看了周興國一眼,他第一感覺就是周興國說的,周興國一臉無辜道:「你別看我,這件事我可沒說。」周興民笑道:「前兩天我去文副總理那裡拜年,他提起的這件事。」
張揚這才明白了,看來乾爹這次真的把自己的話放在了心上,他笑了笑道:「我就是那麼隨口一說,不過……」
周興民道:「不過什麼?有什麼顧慮只管對我說出來,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不違反原則,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一句自己人迅速拉近了張揚和他之間的距離,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他們之間拐彎抹角的聯繫真是不少,別的不說,周興國是張揚的結拜大哥又是周興民的堂弟,單單是這層關係已經非常的親近,在中國的官場上想要從根本上杜絕人情這兩個字根本是不可能的。
周興民既然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張揚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他端起酒杯敬了周興民一杯,周興民仍然是淺嘗輒止,張大官人卻是實實在在的乾了這一杯,喝完這杯酒道:「周省長,我也不瞞您,如果繼續在東江新城區工作,我感覺壓力很大。」
周興民微笑道:「希望你的壓力不是因我而起。」
張揚慌忙搖了搖頭-
周興民也只是玩笑罷了,他落下酒杯道:「其實這件事大家都很理解,在宋書記的眼皮底下工作,做起事情來肯定要縮手縮腳,不能放開手腳去工作,你的優勢自然也就無從發揮。」
張揚發現這位新來的代省長居然很善解人意,他點了點頭道:「可能是我自己的顧慮太多。」
周興民道:「咱們在平海是上下級關係,離開平海,就是朋友,就是兄弟。」周興民的這句話等於是自降身份,可是他這種放低姿態的做法贏得了張揚的不少好感。周興民今天過來根本沒有擺出省長的架子,人家是從一個兄長,一狃朋友的角度來和自己探討的,張揚這個人最怕的就是敬,人家敬他一尺,他得回敬人家一丈,如果周興民表現的態度傲慢,張大官人才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呢。
周興民道:「作為一個老大哥,我得說你兩句,其實做工作在哪兒都一樣,不用考慮太多,做好你的本職工作,無論別人說什麼,如果一個人,整天都要在意別人的想法,那我看他什麼也做不好,什麼都做不了。」
張揚的面孔有些發熱,周興民所說的的確是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