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偉童道:「現在都傳開了說你們周家和喬家要聯姻,政治聯姻!」她著重強調了政治聯姻這個詞兒。
張揚端著酒杯笑瞇瞇抿了一口,忽然意識到薛偉童的窮追猛打可能不僅僅是好奇,薛家的地位也舉足輕重,難道她真的是有些緊張?替自己的家族而緊張,生怕周喬兩家的聯姻會引起政壇勢力的重新劃分,從而影響到他們薛家的利益?
換成過去張揚可能不會這麼想,可是自從和乾媽羅慧寧的那次談話之後,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這次結拜可能並不像他之前想像的是一時衝動的結果,這幫結拜的兄弟姐妹,無一不是紅色家族出身,他們從小就在政治氛圍中長大,他們表現出的樣子未必是他們真實的性格,以周興國為例,一個可以隨時為家族利益而犧牲自己感情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人物。
張揚正是由此推論薛偉童對周喬兩家的聯姻如此關心,源於她的緊張。這位結拜妹子或許並不像她表現出的毫無機心天真爛漫。
張揚道:「政治聯姻?」
薛偉童點了點頭道:「你應該不會陌生,你和楚嫣然之間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政治聯姻。」
張大官人瞪大了一雙眼:「妹子,你別胡說八道,我和嫣然是純粹的感情,沒有任何的政治目的,沒有任何的功利心。」
薛偉童道:「你緊張什麼?我只是就事論事,就算你和嫣然是感情為主,可你也不能否認你們的聯姻包含圌著政治因素。」
張揚道:「咱能別這麼說嘛?聽著蠻不舒服的。」
薛偉童道:「你想想啊,你乾爹是國圌務圌院副總圌理,你未來岳父是平海省委書記,你們倆結婚,肯定讓文副總圌理和宋書記的關係更進一層。」
張揚道:「薛爺,我叫你圌爺行嗎?您放過我,我和嫣然之間真沒有這麼複雜,就是感情到了,水到渠成。」
周興國道:「真是羨慕你,像你這種自己滿意家裡又滿意的情況不多,這樣的婚姻簡直是完美。」
張揚道:「大哥,聽你這意思你對和喬夢媛的事情並沒有多大興趣?」張大官人旁敲側擊道。
周興國道:「我早就說過,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個人的感情必須放到最低,一切都要從家族的利益出發,我是這樣,喬夢媛也是這樣,我對婚姻的態度就是娶誰都一樣,為什麼不找一個家裡滿意的呢?」
薛偉童道:「所以我才說你和喬夢媛之間是奔著政治聯姻去的,知道最近外面都在說什麼嗎?」
周興國和張揚把目光都投向薛偉童。
薛偉童道:「喬家最近發生了一些事,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所以他們想扭轉頹勢,想起了政治聯姻的招數,換句話來說,大哥,你就成了喬家的那根救命稻草。」
周興國苦笑道:「偉童,也就是你胡說八道,換成別人我非得跟他翻臉。」
薛偉童眨了眨眼睛道:「我說的不對嗎?」
周興國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張揚道:「大過年的,咱們能不談政治嗎?一聽到這些事情我就頭疼。」
薛偉童笑道:「你頭疼什麼?岳父大人當了平海省委書記,以後你就成了平海第一衙內,誰不得給你三分薄面?」
張揚道:「妹子,今兒你說話是句句帶刺兒,我倆可沒得罪你,我一不是衙內,二也不需要別人給我面子,說句真心話,我現在心裡糾結的很,嫣然她爸當了書記,我以後的工作反而更不好幹。」
周興國點了點頭道:「我能理解,在岳父大人眼皮底下混日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稍有不慎就可能成為眾矢之的,不但自己麻煩,只怕還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張揚道:「可不是嘛,所以我現在就琢磨著挪個地方,樹挪死,人挪活,我一大活人可不能被這件事給憋死,我也不瞞你們,這件事我正在活動,爭取年後回去換個地方,應該沒多大問題。」
薛偉童建議道:「三哥,你乾脆來京城吧,你乾爹不是文副總圌理嗎,進國圌務圌院唄。」
張大官人道:「就我這處級幹部,撲到京城裡連朵浪花都翻不起來,過去我在東江好歹能管幾個人,到了這邊我只有被管的份兒,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我過不慣。」
周興國哈哈大笑了起來。
張揚道:「大哥,你別笑話我,我今兒說出來就是讓你們幫我合計合計,我去哪裡合適?」
周興國道:「處級幹部放在京城裡是小了點,你應該往下走,找個地方獨當一面,為官一任,怎麼也得體會一下一言九鼎一呼百應的感覺,你說是不是?」
張大官人拍了拍大圌腿道:「大哥,你這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說真話,我在體制裡混了這麼久,一直都是被人管,真正管人的時候那是少之又少。」
周興國道:「按照通常的做法,先去黨校培訓培訓,找到肥缺就一個猛子紮下去,不看到血,咱千萬別回來。」
薛偉童道:「說得這麼慘烈啊!」
周興國道:「沒啥慘烈的,就你目前的級別,也就是去縣裡混混,憑你的級別和資歷,干個縣委書記還是綽綽有餘的,問題是你自己怎麼想。」
張揚道:「我一直都迷惘著呢,聽你這一說,我心裡大概有方向了。」
薛偉童道:「三哥,你太不夠意思了,當初我們可都是衝著你去的,現在我們都把投資落在東江新城了,你自己卻拍屁圌股走人,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嗎?」
周興國也幫襯道:「就是,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要不是因為你,哥幾個也不會去東江。」
張大官人當然清楚他們也就是那麼一說,這幫人可都是人精兒,只為了兄弟感情,沒考慮經濟利益?鬼才相信!他們之所以決定在東江新城投資,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看好東江圌的未來發展,認為投資東江有利可圖,兄弟情誼有,可張大官人心知肚明,自己的面子還沒大到這個份上,他呵呵笑了笑道:「是我錯,我自罰一杯。」
薛偉童伸出三根手指:「三杯。」
張揚道:「三杯就三杯。」
周興國道:「就他那酒量,罰他酒反而遂了他的心意。」
張揚道:「大哥,妹子,你們倆合夥欺負我,其實我走了對你們沒啥影響,秦書記還在,東江新城的政策不會變,再說了咱們周省長也過去了,他說話肯定比我算數。」
周興國笑道:「你小子啊,就是會給自己找理由。」這會兒他的手機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卻是家裡叫他回去。
張揚聽說這件事,讓周興國趕緊回去吧,眼看就是過年了,誰家都有不少的事情,沒理由老在外面陪著自己,周興國走後,薛偉童道:「咱倆也別喝了,我帶你去看演唱會吧?」
張揚也沒啥興趣搖了搖頭道:「我晚上也有事兒,要不咱等以後再說?」
薛偉童道:「切,演唱會就今晚啊,香港黎天王!」
張大官人道:「托塔李天王我聽說過,可人家老家是陳塘關的啊,啥時候成香港的了?」
薛偉童知道他喜歡胡謅亂扯,歎了口氣道:「你不去我可去了,對了,明兒三十,你要是不走去不去我家?」
張揚道:「不去,年三十,你們一家子過年我跟著湊什麼熱鬧。要不這樣,今年初一我去給你們家長輩拜年。」
薛偉童道:「成,我等你電話。」
兩人就在門口分手,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先給喬夢媛打了個電話,他這次之所以決定留在京城過年,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看到喬夢媛的狀況很差,不放心離開。
然而喬夢媛的手機仍然沒有開機,張揚料到喬夢媛十有八圌九是想避開自己,想想自己放棄返回平海留在京城就是為了喬夢媛,可人家卻不領情,張大官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起來,開始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回去,現在走還來得及。這樣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張大官人做事從來都是有始有終,他相信喬夢媛對自己的冷落只是因為她想要逃避,並非她心中所願,在喬鵬舉一事上的處理證明,喬夢媛是個願意為家族犧牲一切個人利益的人,也就是說,她有很大可能為了幫助喬家從低潮中走出,同意和周興國的這場政治聯姻,這顯然是張揚所不能接受的,他必須要找喬夢媛好好談談。
既然決定暫時不走了,總得給乾爹乾媽那裡打聲招呼,羅慧寧聽說張揚決定留在京城過年也歡喜得很,讓他務必要明晚過來一起吃年夜飯,張揚從羅慧寧的口風中知道文玲回來了,假如文玲不在京城他或許會考慮過去,可她既然在,事情就另當別論,張大官人可不想和文玲在除夕夜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在文副總圌理家裡上演一出武林大戰。張揚只說答應了別人一起過年。
羅慧寧當然不會相信,大過年的,誰不回家過年,推斷出張揚十有八圌九是因為文玲的緣故,於是也不再繼續勉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