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交部副部長陳旋正在文國權的辦公室內,陳旋皺著眉頭,顯得一籌莫展,他歎了口氣道:「文總理,都是我對安邦這孩子疏於管教,所以才鬧出了這個亂子。」
文國權淡然笑道:「小孩子之間鬧些矛盾算什麼?我那個乾兒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陳旋道:「張揚這今年輕人很有一套啊,他怎麼會坐在喬老的車裡?」
文國權道:「我讓慧寧去問他了,這小子每次來到京城總是要惹些麻煩。」他也想不通張揚因何會坐在喬老的車內,看來張揚這次來肯定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他們。
陳旋沒說話,心中卻仍然不踏實,根據他得到的消息,到現在張揚仍然不依不饒的。他已經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兒子想要追求顧允知的小女兒,不知怎麼就得罪了張揚,張揚開著那輛吉普車撞爛了他剛買的拉利,對兒子的高調陳旋頗為無奈,他認為在兒子的迅速發展的事業中,自己並沒有給予特別的助力,能夠取得現在的成就,全都是兒子自己努力的結果,他也不止一次提醒過兒子,讓他低調一些,年少多金,身世顯赫,難免不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目標,這兒畢竟是京城,臥虎藏龍之地,年輕人銳氣太盛絕不是什麼好事。
張揚和顧養養離開事故大隊,發現宗盛開著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在門外等他們,張揚笑了,緩步走了過去,宗盛落下車窗,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笑意:「上車,喬老要見你!」
張揚早有預料,他向顧養養道:「看來計劃有變!」
顧養養對這位共和國神秘的元老級人物也早有所聞,她輕聲道:「我和你一去!」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
喬老每天都會花費大部分時間擺弄那些石頭,孫子喬鵬舉送給他的坐佛剛剛鑲上紅木蓮花寶座,喬老在客廳內欣賞著石頭,臉上露出有些迷惘的表情。
張揚和顧養養一起跟著宗盛走了進來,喬老並沒有回頭,輕聲道:「張揚,看看這個底座怎麼樣?」
張揚道:「蓮花寶座,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塊石頭是尊坐佛!」
喬老道:「你好像話裡有話。」
張揚道:「我不懂賞石,可是我覺著石頭之美在於能夠給人足夠的想像空間,三分形似,七分神似。」
顧養養小聲道:「其實藝術都是共通的,中國的藝術最講究韻味二字,山水盆景如此,寫意書畫也是如此,中國畫的境界並不是一打眼看上去怎樣相似,如同照片一般寫實,而是在畫面上能夠做到氣韻流動,彷彿活過來一般,同樣的一幅畫,在不同的人看來會有不同的感覺。」
喬老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比自己孫女還要小的小姑娘侃侃而談,唇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顧養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俏臉紅了起來,垂下頭去,低聲道:「喬老,我胡亂說話,冒犯之處還望不要見怪。」
喬老笑道:「你是顧允知的女兒吧,說得很好,其實我拿到這個底座之時,也感覺配上石頭之後,有些彆扭,可惜我又說不出究竟哪兒不對。你們倆這麼一說,我忽然明白了過來,把石頭放在蓮花寶座之上,任何人都能看出這是一尊佛,寶座限制了大家的想像空間,這塊石頭的韻味自然就大打折扣,宗盛,幫我將這塊底座拿走,重新再配一個。」
顧養養甜甜一笑,恭敬道:「喬爺爺好!」
喬老和藹的點了點頭:「顧允知的女兒如此乖巧,看來真是家教有方。」
張揚道:「顧書記能把平海治理的井井有條,家教方面自然是游刃有餘。」他在間接的說顧允知的好話。
喬老道:「官場中真正能夠做到他那樣拿得起放得下的沒有幾個。」
張揚道:「我聽顧書記說,他都是以您老為楷模的。」
喬老笑了一聲,這小滑頭在拍自己的馬屁,如果沒做虧心事,他豈會無事獻慇勤。喬老道:「晚上留在這裡吃飯吧!」
張揚應了一聲,喬老讓廚房去準備,顧養養道:「喬爺爺,要不我去廚房幫忙吧。」
喬老有些詫異道:「你會做飯?」
張揚忽然想起顧養養是曹三炮的關門弟子,而曹三炮退休之前一直都是喬老的專用廚師,讓養養表現一下她的廚藝,說不定可以給喬老一個意外的驚喜。
顧養養離開之後,張揚馬上拿捏出充滿歉意的表情,真誠道:「喬老,對不起,我今天沒忍住,闖禍了!」
喬老的表情古井不波,淡然道:「你如果不說,我幾乎都忘了。」
張揚道:「您老不會怪我吧?」
喬老微笑道:「怪你什麼?」
「怪我開您的車去撞那輛拉利。」
喬老道:「撞什麼車還是一樣?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免脾氣上來會不去考慮後果,你又不是存心的,這件事太偶然,你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不可能利用撞車這樣的方將我這個老頭子牽涉到這件事情中來,你決定去撞車之前,也不會考慮到對方有什麼背景,那輛車值多少錢,也不會考慮到你的行為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太衝動了!」
聽完喬老的這番話,張大官人額頭上的冷汗簌簌而落,他難以掩飾臉上的尷尬,自己的那點兒小九九,喬老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剛才的這番話已經戳穿了張揚的所有心思。你小子絕不是嘴上說得那麼衝動,如果這輛吉普車不是我派出去的,你敢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做?
張揚乾咳了一聲,老老實實道:「喬老,您還是罵我一頓吧,說真的,我之所以去撞那輛拉利,我就是想利用您老的威信,我狐假虎威,我存心故意想把您老拖下水……」張大官人意識到在喬老面前還是老老實實為妙。
喬老有些奇怪的望著他:「張揚,這世上很少有人會利用我。」
張揚道:「我錯了!在您老面前玩陰謀,我是班門弄斧……那啥……我又說錯話了!」張大官人抬起手給了自己嘴上輕輕一個嘴巴子。
喬老道:「小子,心眼兒不少啊,拐彎抹角的影射我!」
「喬老,您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喬老道:「本來我不想問,這種小事我真的沒有任何興趣,你到底為什麼要撞那輛車?」
張揚道:「他前兩天先撞了我的車,我當時雖然表現的很寬容,可我心裡想的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想到六月債還得快,今天就趕上了這麼好的機會,所以我就陰謀了一把!」
喬老道:「於是把我也算計到裡面了?」
張揚道:「慚愧,慚愧,讓您老識破了!」
喬老道:「這些孩子,的確是應該好好管教了。」
張揚以為自己聽錯了,直愣愣的看著喬老。
喬老道:「軍車執行任務的時候,民用車輛如果不予以讓行,發生的一切責任都要由他們負責,小子,看樣子你對政策的解讀有問題,年輕人,平時要多學習,這麼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你怎麼在官場上闖蕩?」
張大官人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大鴨蛋,他低聲道:「喬老,這次的確賴我……」
喬老緩緩道:「所以要記住一件事,不要輕易欺負人,可既然欺負了人家,就不能讓他們感到委屈,要讓他心平氣和,要讓他心服口服。」
張大官人此時真真正正的心服口服了,喬老的境界是他望塵莫及的。
養養的廚藝不但帶給喬老驚喜,連張揚也是驚喜非常,她居然做出了曹三炮最為拿手的那道佛跳牆,喬老品嚐之後馬上就想起這位昔日的老廚師,問過養養才知道曹三炮真的將食譜傳給了她。
喬老感慨萬千道:「自從三炮離開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正宗的佛跳牆了,其間也有廚師為我做過這道菜,可味道總是差那麼一些。」
顧養養道:「我也是根據菜譜上摸索著做,自己偷偷做了好多次,感覺火候方面還是沒有掌握好。」
喬老微笑道:「已經很不錯了,如果評分的話,可以給你90分!」
張揚道:「我給一百分!」
顧養養心中甜絲絲的,她今天約張揚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他做菜,讓他嘗嘗自己親手做得佛跳牆,顧養養發現自己無論取得了任何成績,第一個想起去和他分享的那個肯定是張揚,她在乎的並不是喬老的誇讚,而是張揚。
喬老道:「三炮還有一道沸騰魚做得極是拿手,你有沒有學會?」
顧養養笑道:「那道菜我會做,只是達不到師父的水準。喬爺爺,等下次有時間我過來做給您吃。」
喬老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