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官途 派系之爭 第六百七十九章【拖你下水】
    第六百七十九章【拖你下水】

    張揚道:「我一不是紀委,二不是反貪局,我就是有點好奇。」

    王琴道:「這些都是當初史主任規定的,我只是一個執行者,上頭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張揚笑了起來,王琴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懦弱,這幫人有一個共同點,全都把事情往史學榮身上推,反正史學榮死了,死無對證。張揚的直覺告訴他自己,這件事很不對,並不是他糾纏在手機的問題上不放,而是這件事很不正常,副處級幹部全都配備了手機,而且通訊費都不低,比起他這個正處級幹部的待遇都高多了,張揚認為駐京辦的財務肯定存在著相當大的問題,史學榮自殺十有八九和經濟問題有關。

    張揚雖然從手機的問題切入,可事實證明,僅僅在通訊費方面,駐京辦就存在著相當大的貓膩,三名副主任每月的手機費不超過四百,也就是說多出的六百多塊流入了他們私人的腰包,這種事在各部中其實很常見,不查則已,一查都是問題,而張大官人來到駐京辦,就是為了挑病的,這廝在東江水污染事情上受了點委屈,剛好找到了一個宣洩的機會,南錫駐京辦也活該倒霉,誰讓在這個節骨眼上撞在了他的手裡。

    早晨八點鐘的時候,所有駐京辦工作人員都來到小會議室開會,張揚表情嚴肅的說道:「我把大家召集到這裡開會,想必大家都知道原因了,昨晚史學榮主任自殺身亡,這件事已經得到警方的證實,服毒自殺,排除他殺的可能。」

    會場內變得有些嘈雜,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排除了他殺,讓大家都稍稍放下一些心來,畢竟昨晚史學榮就死在駐京辦,所有在這裡住的人都有嫌疑,證明他自殺就等於排除了大家的嫌疑。

    張揚道:「市裡讓我過來臨時主持駐京辦的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到正常的工作秩序。」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剛才和警方聯繫過,警方希望大家盡可能的提供一些線索,如果大家不願意去找警方談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把情況反映給我知道,今天上午,我都會在這裡辦公,只要大家想起什麼,想起任何可疑的事情,都可以對我說。」

    南錫駐京辦的工作人員多數和張揚都是不熟悉的,沒有人主動發言,張揚說了幾句,也意識到大家誰也不想在這種非常時刻多說話,於是擺手散會。

    會議結束之後,三位副主任都沒走,他們都知道張揚查通訊費的事情,留下來的目的就是向張揚認錯,這種事情其實都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張揚拿通訊費說事兒,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他們都不相信張揚平時的通訊費都是自己出的,但是張揚是正處級幹部,他們全都是副處級,根據市裡的規定,他們用公款購買手機本身就是一種違規行為,至於截留通訊費,嚴格追究起來也算得上經濟問題。

    苗慧茹伶牙俐齒,剛才她很不忿,可是出去和兩位副主任一商量,都知道張揚這位爺不是他們能夠得罪起的,所以現在已經換了一副臉此時的表情很誠懇很內疚:「張主任,我們錯了,我們不該違規使用手機,我們剛才商量過,決定把手機繳公,至於通訊費方面,我們也會將遺失的話費發票補齊,多餘的部分我們會盡快退賠。」

    張揚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想追究話費問題,而是要給這幫人一個下馬威,張揚道:「這種事你們自己處理就行了,我只是來代半天的班,剛才我就說過,我既不是紀委的也不是檢察院的,經濟上的事情不歸我管。」

    王毅道:「張主任,您提醒的對,這些問題雖然不大,可是和我們對自身約束不嚴有關,我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身為國家公職人員,任何時候都應該處於工作待命狀態,我們應該遵照規定,隨時保持通訊工具暢通。」

    張揚笑了笑,這幫人全都是滑頭,以他對駐京辦工作人員的瞭解,這幫人在京城混久了,一個個都成了京油子,拿著地方政fǔ的錢,跑著上層的關係,上上下下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任何駐京辦其中的貓膩都有很多,在體制中大家都清楚這是個什麼部因為其工作的特殊一直都有著跑部錢進的說法,想要在京城打通方方面面的關係,請客送禮是少不了的,只要有這種行為存在,違規的事情自然就不會少,一般來說,地方政fǔ對這一部的政策放得都很鬆,對於小小不然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當真會去查駐京辦的經濟問題,當然前提是事情不能做得太過火,所以駐京辦也是體制內眾所矚目的缺,大把人削減腦袋想往裡面鑽。

    張揚的確有些手段,利用手機的事情已經敲打的三個副主任服服帖帖的,他向王毅道:「讓你查的通話記錄拿來了嗎?」

    王毅道:「郵電局還沒上班,我讓人去辦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時候,平海駐京辦副主任洪衛東到了,雖然各個駐京辦之間並不存在實際上的管轄問題,可是轄市駐京辦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平海駐京辦的領導還是應該出面的。

    張揚出去迎接了洪衛東一行,洪衛東和張揚過去沒見過面,他有些詫異,想不到南錫市方面的反應這麼快,史學榮剛死,這麼快就派人過來處理情況,洪衛東道:「小張,你來得好快啊。」

    張揚道:「我是臨時被領導抓壯丁的,中午我們吳副書記就會過來接手這件事,我的任務就是穩定駐京辦的局勢,保障工作正常進行。」

    洪衛東點了點頭,對地方上來說,駐京辦就是他們的千里眼,負責京城各部的疏通工作,可是駐京辦的這幫人同時也是順風耳,他們對家鄉事情的關注絲毫不遜e於京城,洪衛東已經知道張揚在東江水污染一事上的作為了,對這樣一個敢於當眾打廖博生耳光的人,洪衛東是不敢得罪的,言語之間對張揚十分的客氣。

    洪衛東在平海駐京辦工作的時間並不長,他對史學榮也不怎麼瞭解,在他的印象中此人平時格開朗,十分健談,這樣一個人怎麼都不像會是自尋短見的人,可偏偏他就選擇了自殺。洪衛東道:「張主任,警方有沒有查明洪衛東自殺的原因?」

    張揚道:「正在調查,估計很快就會調查清楚。」

    洪衛東道:「小張啊,一定要穩定大家的情緒,讓南錫駐京辦保持正常的工作秩序,不要讓正常的工作受到影響。」

    張揚心說自己只是來幫忙過度一下,說穿了就是半天,等吳明今天中午到了京城,這件事就可以jiā給他了。

    洪衛東在現場逗留的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後就離開,他只是來走走過場,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作為省駐京辦的官員,怎麼都要做做樣子,表示一下關心,具體的情況還是要靠南錫方面自己處理。

    當天中午南錫市市委副書記吳明就趕到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史學榮的老婆,南錫市百貨商場的總經理李鳳霞,也是南錫市有名的nv強人,李鳳霞眼睛都哭紅了,不過她從來到駐京辦就鎮定了下來,和駐京辦的幾位領導見過面之後,李鳳霞就由駐京辦副主任苗慧茹陪同前往殯儀館去見見丈夫的遺容。

    吳明沒跟著過去,他和張揚一起來到了駐京辦的388號房間,這是南錫駐京辦最豪華的套房,平時都是接待市領導用的,裡面裝修的相當奢華,連傢俱都是全套紅木的。

    張揚和吳明在紅木沙發上坐了,吳明道:「小張,辛苦你了。」他和張揚都明白彼此之間的關係,他倆不到一壺,和和氣氣只是裝出來的樣子。

    張揚道:「沒啥好辛苦的,身為南錫的一員,南錫出了事情我當然要幫忙。」

    吳明點了點頭道:「今晚沒休息好吧。」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凌晨三點鐘就被龔市長給叫了起來,困著呢。吳副書記來了就好,這件事由您處理,我可以落得清閒了。」

    吳明笑道:「其實有你在,我根本都不需要來,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張揚道:「我沒啥工作能力,整天捅簍子,給領導們添了不少的麻煩。」

    吳明道:「湍江水污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也都認同你的付出和努力,你放心,你的功績不會被輕易抹煞掉的。」

    張大官人打心底看不起這廝,心說我做出什麼成績也不需要你來肯定,他起身道:「吳副書記,我還有事兒,就等著您來接手這邊的事情呢。」

    吳明對他始終喊自己吳副書記也頗為無奈,知道這廝是存心噁心他,他也不想張揚留在這裡繼續摻和,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他願意走,自己求之不得,吳明很客氣的站起身道:「我送送你。」

    其實吳明只是客氣一下,不過說完這句話,他又後悔了,張揚什麼人,換成別人肯定不會讓自己送,可這廝絕對不會跟自己客氣。

    吳明送張揚出的時候,低聲道:「史學榮剛剛被查出經濟上有問題,紀委正準備雙規他,可還沒有來及對他採取措施,他就自殺了。」

    張揚微微一怔,停下腳步,詫異的看著吳明:「你是說,他是畏罪自殺?」

    吳明點了點頭。

    張揚道:「紀委內部有人洩密?」他從吳明的這句話中馬上捕捉到關鍵之處。

    吳明歎了口氣道:「徐光然、李培源這些人雖然落馬了,可是還有很多腐敗分子並沒有被挖出來,我們的內部還有一些人有問題。」

    張揚有些奇怪吳明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他們之間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短,可是沒有什麼jiā情,吳明沒理由透露內幕給自己。

    吳明道:「這件事不要對外面說,市裡不想事情鬧大,史學榮貪污的事情暫時壓下來,以後再做處理。如果京城警方介入太多反而不好,你明白的,我們南錫現在實在是禁不起折騰了。」

    張揚忽然明白了,吳明之所以告訴自己這個內幕並沒有任何的好意,史學榮的死已經驚動了京城警方,警方的介入調查,很有可能查出史學榮貪污的事情,而南錫市方面不想這件事暴露,想要內部消化解決,不想在社會上,尤其是京城圈裡造成不好的影響,誰也不能保證這件事能夠瞞住京城警方的眼睛,萬一他們查出了史學榮自殺的真相,南錫市領導層的面子肯定會不好看,吳明前來京城負責解決這件事,來此之前,市委書記李長宇已經囑咐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給壓住,可有些事並不是你想壓就能壓住的,如果這件事的真相洩漏出去,南錫市領導層肯定會責怪吳明辦事不力,而吳明一來到京城就將這件事的內幕告訴張揚,其目的就是把張揚給拖進來,現在張揚也知道了,以後就算史學榮的真正死因被洩漏出去,吳明也能夠拉一個陪綁的。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張揚對吳明這廝越發的鄙視了,他冷笑了一聲道:「家醜不可外揚!吳副書記,其實這件事你沒必要告訴我,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一份洩漏出去的危險。」

    吳明假惺惺的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我相信你的政治素養。」心中卻道,老子就是要把你拉下水來,有了風險當然要和你共同承擔,吳明還存在著一個想法,李長宇、龔奇偉現在配合的很好,對他們來說自己就是一個外人,難保這些人不會利用這次的機會製造什麼事端,拉住張揚,以後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李長宇方面也會有所顧忌。

    張揚把吳明的心思摸了個兒清,心中把這廝罵了個千百遍,笑道:「我有什麼政治素養,兩杯酒下肚,我什麼話不敢說,吳副書記,你千萬別相信我,要是明天這件事洩露出去,一定是我說的。」

    吳明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呵呵笑道:「怎麼可能,你不會說的。」

    張揚笑道:「我不會說,那就是你說的!」他也學著吳明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吳明笑得更加歡暢,心中卻明白了,張揚已經識破了他的目的。

    張揚越琢磨越覺著南錫駐京辦的事情是個麻煩,自己還是少ā手為妙,反正現在吳明已經來了,他是市委副書記,出了事情當然要由官大的頂著,張揚也意識到自己沒事還是別往南錫駐京辦那邊去了,省得以後真出了什麼事情,被吳明拉著一起承擔責任。

    返回平海駐京辦的住處不久,喬夢媛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的車已經來到前的停車場,這次前來是特地帶張揚去見她爺爺的。

    張揚來到喬夢媛的車內,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喬夢媛看到他一臉倦容,有些奇怪道:「怎麼?沒睡好?」

    張揚歎了口氣道:「一言難盡,那啥,我先休息休息,蓄jīng養銳,省得回頭見到喬老沒jīng神。」

    喬老仍然住在密雲清溪谷的別墅內,ūn天到了,清溪谷的景e美不勝收,張揚見到喬老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擺他的石頭,帶著口罩墨鏡,正在給石頭拋光打磨。

    張揚和喬夢媛一起遠遠站著,喬夢媛歎了口氣道:「我爺爺簡直就是個石癡,自從退下來之後,每天至少有五個小時要和那些石頭呆在一起。」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喬老把面前的石頭打磨完,站起身,向張揚走了過去,走到中途,把口罩取了下來。

    張揚已經接觸過不少的政界大佬,可是只有面對喬老的時候,他會產生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從外表上看喬老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老人,可是一旦你靠近他,就會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來自於心底深處,喬老深邃的雙目似乎能夠察一切,讓人不禁感覺到自己的一切想法和思想活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張揚還是堅持直視喬老的目光,但是他的表情很恭敬:「喬老,您身體還好吧,我特地看您來了。」

    喬老淡然一笑:「還好,你教我的那套養生功法,我每天都在練習,感覺身體比任何時候都好。」

    張揚笑道:「那是因為喬老身體素質本來就好。「

    喬老道:「夢媛,帶小張去客廳坐,我洗洗手就過來。」

    喬夢媛應了一聲,帶著張揚來到別墅內。

    張揚已經是第二次來到這裡了,不過他仍然顯得有些拘束,喬夢媛給他遞了一杯茶道:「還從沒有見你這麼老實過。」

    張揚道:「你對我就這種印象啊?」

    喬夢媛笑道:「我爸常說你,就是平海政壇的一隻孫猴子。」

    張揚道:「我要是孫猴子,喬老就是如來佛,在他面前我不敢折騰,跳的再歡,也跳不出他老人家的手掌心。」張揚這句話還是把他自己給高抬了,以喬老的境界又怎會有心情陪他折騰。

    喬夢媛不禁莞爾道:「我爺爺很和藹的,他現在已經退下來了,就是一個平凡的老人。」

    張揚心說那是因為你是他親孫nv,喬老雖然退了,可是他的氣勢之強,在張揚接觸到的人中,根本沒有人可以相提並論。張揚想到了乾爹文國權,文國權氣場也很強,可是他正值壯年,氣場流露於外界的更多一些,而喬老,一個垂暮之年的老者,和他面對面站在一起的時候,張揚感受到的壓力竟然比前者更大。

    喬老洗完手走了過來,微笑道:「在聊什麼?」

    喬夢媛笑道:「他說自己是孫猴子,您老是如來佛。」

    張揚尷尬無比,乾咳了一聲。

    喬老呵呵笑了起來:「背後莫論他人!」

    張揚道:「喬老,我可不敢說您壞話!」

    喬老道:「這話我可不愛聽,不敢說和說不出是兩回事。」

    張揚的額頭已經冒汗:「喬老,我對您只有尊敬。」

    喬老微笑道:「別緊張,夢媛,去準備一下,中午留張揚在這裡吃飯。」

    喬夢媛走後,張揚端起茶杯一個勁的喝水,面對喬老這種政壇傳奇人物,也需要相當的心理素質,張大官人的心理素質本來一直都很好,可今天總覺著喬老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喬老的目光彷彿要扒開他的外表一直看到他的內心深處。張揚過去和喬老見過幾次面,可喬老從沒有用這種眼光看過他。

    喬老也不說話,一雙深邃的眼睛打量著張揚,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張揚很不習慣被喬老這樣盯著看,他又咳嗽了一聲,率先打破了沉默:「喬老,謝謝您!」

    「謝我什麼?」

    張揚道:「不是您把我召到京城來,恐怕我這次肯定要被處分了。」

    喬老笑道:「我不知道你在平海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夢媛既然開口求我幫她撒謊,我也只能答應。」他停頓了一下道:「我一直都很寵我這個寶貝孫nv兒。」

    張揚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喬老道:「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那個兒子做事公私分明,如果你真的犯了原則的錯誤,他也不會因為我生病就放過你,既然他能夠放過你,就證明對你的處理可有可無。」喬老放下茶杯道:「沒有人永遠正確,我對年輕人一向是寬容的,因為你們年輕,還有改正的機會,年齡越大,越不允許犯錯。」

    張揚道:「喬老,說句心裡話,我很少認為自己做錯。」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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