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明白了肯定是自己上午在瑞旎大酒店的表現太過高調。那件事通過那位白鬍子老先生傳了出去,所以才會驚動南武市書畫界的名人,書畫界和武術界區別也不大,這幫人表面上說是切磋,可心中肯定是對自己不服氣,搞不好要琢磨什麼手段讓自己難堪。
袁芝吾邀請他們進入陶然居內。
包間內已經有幾位南武書畫界的名人等著,其中一位就是今天在瑞龍大酒店點評牛俊生書法的白鬍子老頭,這位老先生叫夏言冰,是雲安省書畫院過去的副院長,在雲安書法界很有名氣,他和袁芝吾又是師兄弟關係。書畫同樣師從已故的國畫大師蕭伯龍,夏言冰今天在瑞龍給牛俊生捧場,想不到中途殺出了個程咬金,遇到了年輕氣盛的張揚,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位年輕的小伙子不但眼力超群,而且一手字寫得更是漂亮。夏言冰今天在瑞龍可謂是顏面盡失,他回去之後和袁芝吾談起這件事。袁芝吾聽說是南錫市體委主任張揚。自然而然的聯想到外甥女常海心也在南錫市體委工作,所以就通過這層關係把張揚請了過來。
夏言冰對張揚的字是推崇備至,誇得是人間少有,袁芝吾知道這位師兄喜歡誇大其詞,對他的話也是將信將疑。
張揚看到夏言冰就明白今晚這頓飯的目的,他笑著朝夏言冰點了點頭道:「老先生,咱們又見面了。」
夏言冰不禁有些老臉發燒。他呵呵笑道:「張主任,今晚可不是偶遇,我聽說袁院長請你吃飯,特地主動請纓過來陪酒。」
張揚笑了笑,眾人坐下袁芝吾把前來的幾位書畫名家一一向張揚介紹,張揚表現的也很客氣,但是他對這幫人並沒有特別的興趣」正如袁芬奇路上所說,現在書畫院內真正做學問的並不多。
袁芬奇因為輩分的緣故當晚承擔了倒酒的責任,幾杯酒下肚之後,夏言冰道:「張主任,我聽說您是天池先生的高足?」因為張揚今天在瑞龍大酒店的那番話,所以夏言冰才會有此一問。
張揚笑道:「在瑞龍的時候我是說著玩的,我雖然想拜他老人家為師,可我這點水平,又怎麼能入大師的法眼說著玩玩的,夏先生不必當真。」
除了常海心之外,其他人當然不相信張揚會和天池先生有什麼聯繫,不過夏言冰今天親眼看到了張揚書寫的那幅字,單從那幅字的水準來說。夏言冰自歎弗如,他對個人的書法水準還是很自信的,大的不敢說在雲安省範圍內,他認為自己的水準是穩入前三的,在他心中真正服氣的人也只有他的這位師弟,南武市書畫院院長袁芝吾。所以離開瑞龍之後,馬上將這件事告訴了袁芝吾這些書畫界的名家,最感興趣的就是他們專業內的事情,袁芝吾對書畫更是癡迷所以安排了這場飯局,借口給張揚接風洗塵,實際上是想親眼驗證一下,張揚的書法水平是不是真的有師兄說得那麼厲害。
在場的有一人是陶然居的老闆,此人也是書畫院的工作人員,姓江名鳳城,江鳳城提議道:「今天機會真是難得要不這樣,我讓服務員準備筆墨紙硯咱們吃過飯之後,藉著酒興來個筆會怎麼樣?」
張揚還沒說話袁芝吾已經率先點頭道:「好啊,咱們就來個筆會!芬奇,你也參加!」
袁芬奇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他現在主攻的是西洋畫,跟他們這群人格格不入啊。
張揚早知道今晚是為了這件事,他就不來了,他感覺很無聊,自己的書法也不是為了在眾人面前展示的,他不在乎那個虛名,常海心也看出他有些不情願,吃晚飯休息的時候,常海心小聲道:「我舅舅在書畫方面是個癡人。你就隨便寫兩個字,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常海心既然都開口了,張揚當然不好拒絕,他笑了笑道:「就怕我那兩把刷子拿出來貽笑大方。」
常海心道:「你一定行,我對你有信心。你幹什麼都能幹好!」
張大官人重複道:「幹什麼都能幹好?」
常海心從他不懷好意的眼神中忽然領會到了井麼,俏臉微微一紅啐道:「你好壞!」
張大官人看到常海心嬌羞難耐的小女兒神態,心中不免一蕩,可這種場合。他是不敢公開和常海心打情罵俏的。他清了清嗓子道:「走,別管我字寫的怎麼樣,今天得幫我要幾幅字畫,我帶回南錫送人也好。」
說是筆會,其實是擺好了場面,專等張揚展示,除了親眼見識過張揚書法的夏言冰以外,誰也不當真相信這今年輕人在書法上能有多深的造詣。
出於禮貌,江鳳城先上場。經商之後,他只能算半個書畫界的人了,拿起筆,畫了一幅huā鳥,博得了一片讚譽。袁芝吾道:「鳳城兄,看來你昔日的功底還沒有擱下。」
江鳳城感慨道:「不行了。業精於勤荒於嬉,我現在的水準只能貽笑大方。不過身為地主,我理當拋磚引玉。」文化人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的。聽起來很謙虛,可表情還是不免流露出幾分得意。
袁芝吾的目光落在兒子袁芬奇臉上。
袁芬奇明白老爺子的意思。是想讓他也畫上兩筆,袁芬奇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爸,我學西洋畫的,我來不了這個!」
夏言冰道:「芬奇。你過去不是學過十年的國畫嗎?隨便畫上兩筆,讓我們開開眼,看看你從法國同來都學到了什麼。」
袁芬奇道:,我學的是西洋畫,集伯伯。跟你們不是一路。」
「藝術無國界!袁芬奇,你就畫上兩筆唄!」說話的是張揚,這廝是唯恐天下不亂,抱著看熱鬧的心理跟著摻和,袁芬奇給他的印象就是不學無術,是個頂著藝術兩個字的混混。
袁芬奇道:「那好,我就獻醜了!」他來到畫案前拿起了毛筆從他拿筆的姿勢,張揚看出袁芬奇還是很有些功底的。常海心小聲告訴張揚。她這個表弟四歲就開始學習【中】國畫,l共學習了十年,功底很深,舅舅對他的期望一直都很大,可到了十四歲那一年不知怎麼了突然迷上了西洋畫,從此將【中】國畫扔到了一邊,後來更是為了學習西洋畫去了歐洲,父子倆的關係也因此而變得惡劣。
袁芬奇下筆行雲流水,不一會兒已經在宣紙上畫了一個裸女,裸女騎在一隻野獸上,他的筆法沒有任何問題。用墨也很精到,不過這畫面實在是寫意到了極點,裸女全都由水墨構成,看起來黑漆漆的像個黑人,野獸更是誇張,說是一隻野獸,還不如說是寫出來的象形文字。
袁芝吾的臉色很難看,兒子的畫他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畫的是什麼玩意兒,烏七八糟。連小孩子都不如。
夏言冰幾個書畫界的前輩也都笑得很尷尬,沒人好意思評價」照實說不好吧」袁芝吾的臉面肯定不好看,你說好,可從這畫上的確找不出任何的優點。
張揚卻盯住那幅畫仔仔細細的看」他看懂了,真的看懂了,袁芬奇這小子能畫出這幅畫真是讓張大官人刮目相看,雖然聊聊數筆,可是畫中的意境意境完全展露了出來,張揚道:「好畫!」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夏言冰心說。你小子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這還能叫好畫?袁芝吾心說」你挖苦我兒子吧?
張揚道:「袁芬奇,你留出這麼大塊空白」是準備題字吧?」
袁芬奇笑道:「可惜我的書法實在拿不出手。」
張揚上前一步,捻起羊毫。微笑道:「我給你配上!」
袁芬奇向後撤了一步,給張揚留出空間。卻見張揚凝神片刻,筆走龍蛇。一行讓人讚歎的小字躍然紙上…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躬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澹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
君思我兮不得閒:山豐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大家雖然看不懂袁芬奇的畫,可張揚寫得這行文字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來自於屈原《九歌》,其中描寫了一位氣質獨特的美女,後人稱之為山鬼。袁芬奇畫得應該就是山鬼。
張揚寫完將狼毫擱置一旁。他的書法和這幅畫配在一起產生了讓人稱奇的效果,整個畫面越看越是和諧,越看越是舒服,詩書畫彷彿融為一體。袁芝吾見識到張揚的書法。終於相信師兄所說的話,這今年輕人在書法上的功力簡直可以用爐火純青這四個字來形容。可是即便是張揚的書法這麼出色,兒子的那幅畫和他的書法擺在一起,卻並沒有顯得在氣韻上落於下乘,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張揚微笑道:「袁芬奇,你這幅畫可真夠寫意的,對【中】國古代文字研究了不少日子吧,繪畫中已經將書法的元素糅合進去,我見過這麼多的畫作。你是第一個啊!」
袁芬奇目光明亮,在場的這麼多書畫界名家都沒看出來他的意思,張揚卻讀懂了,他才些激動地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你還真是我的知己。」
張揚哈哈笑道:「這幅畫。我留下了!袁芬奇,其實你國畫的功底真的很強,為什麼要捨棄自己的所長,我看你畫【中】國畫要比西洋畫有前途。」
袁芬奇道:「個人愛好罷了。」
袁芝吾雖然承認兒子用筆用墨構圖都不算差,可是他絕不認為這幅畫有張揚所說的那麼誇張,這種新奇古怪的畫作,只能吸引一些小青年的眼球罷了,是一定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返回酒店的時候,李紅陽在房間裡等著張揚,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詢問李紅陽為什麼不睡的原因,卻是李紅陽害怕打呼嚕影響他睡眠。嗯等張揚睡著了之後再睡。
張揚不禁笑道:「你睡你的,都說我睡覺沉了。」
因為明天有南錫市【運】動員的體育比賽」所以張揚建議盡早休息。兩人熄燈之後,沒多久李紅陽就打起了呼嚕,張大官人躡手躡腳的來到了李紅陽的床邊,伸出手指點中了他的昏睡穴。讓李紅陽睡個夠,當然這也是避免李紅楊識破他的動向,自己則悄然溜到了常海心的房間內。
常海心剛剛洗完澡,她早有預感,果不其然張揚今晚又潛入了自己的房間。俏臉不由得有些發熱。把張揚放進了自己的房間,臉兒紅紅的衝著張揚道:「這麼晚了,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張揚道:「睡不著,跟你說說話。」
常海心點了點頭:「坐!」
張大官人目光向床上瞄了一眼:「要不。咱們躺著說。」
常海心垂下螓首,自己鑽到被窩裡,沒過多久,就感覺到這廝也掀開被角。鑽入了自己的被窩中。常海心背朝著張揚,感覺到他的手臂從後面伸過來圈住自己,常海心伸手關掉了床頭燈,黑暗中聽到張揚道:「你不怪我吧?」
「怪你什麼?」
張揚道:「那啥!」說話的時候,身體有些誇張的向前挺了一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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