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峰咬牙切齒道:「小丫頭片子,還反了她了。」他拾起地的一桿白蠟桿,今天已經有些騎虎難下了,看來要把過去那點壓箱底的夫都拿出來了,要知道咱杜所過去也是練過兩下子的。
杜宇峰瀟灑的抖動了一個棍花,大聲道:「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五郎八卦棍!」,他揮動白蠟桿向安語晨衝了過去。
眾人眼前一晃,安語晨已經在瞬間貼近了杜宇峰的身前,手中甩棍砸在白蠟桿的中間,喀嚓!一聲,白蠟桿從中斷成兩段。安語晨帶著黑色手套的左拳已經擊打在杜宇峰的小腹,杜宇峰只覺著一個小鐵錘砸在自己的小腹,然後以這一點為中心,強大的衝擊波向周圍輻射而去,他痛得面部的肌肉都扭曲了起來,登登登向後退了四五步,幸虧張揚在後面扶了他一把,否則當場就會坐倒在地。
杜宇峰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艱難道:「兄弟,哥頂不住了,這兒交給你了!」
張揚微微一笑:「安語晨,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兒我看還是到此為止。」
安語晨一言不發,藏在墨鏡.後的雙眼死死盯住張揚,對這廝她從來就沒有任何的好印象,實在想不通爺爺為何會對他如此客氣,她腳步向前邁出。
張揚從地面的震動已經察覺到.這丫頭正在積蓄力量,看來她想要對自己出手,張大官人算明白了,這丫頭整一暴徒,平時跟人的交流方式就是打架。
張揚倒背著雙手,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副目空無人的模樣:「安語晨,你爺爺沒教你自取其辱這四個字怎麼寫?」
安語晨用行動回答了張揚的問題,她腳下的步幅.越來越快,距離張揚還有兩米的時候騰空飛躍而起,雙腳連番踢出。
腳雖然沒有踢到張揚的身,可是張揚卻已經從.空氣的劇烈鼓蕩感覺到她一踢之中蘊含強大力量。張揚身軀微微後撤,單手在她腿輕輕一拍,他強任他強,清風繞山崗,張揚這一拍看似輕描淡寫,實際力道和角度拿捏的恰到好處,順勢而為,一個牽帶已經讓安語晨的攻擊偏離了方向。
安語晨在空中一個轉體,這才站穩在張揚的身.後。高手之間,只需要一招就可以估計出對方的深淺,安語晨望著張揚傲然挺立的背影,這才知道這個嬉皮笑臉厚顏無恥的傢伙居然還是一個武高手。
安語晨右手一.抖,甩棍再度伸長,手中寒光一閃,砸向張揚的肩頭,張揚看都不看,一把伸出準確無誤的抓住棍梢,左肘擊向身後,安語晨一個收腹,然後抬起右腳踢向張揚的下陰,張大官人此時不禁有了些怒氣,NND,我他跟你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居然對我用這種陰招?老子還沒用夠呢。他雙腿合攏,將安語晨的右腿夾在雙腿之間,安語晨不得不放開甩棍,攥緊雙拳,向張揚的軟肋擊去。
張揚冷哼一聲,任憑她擊打在自己的軟肋之,安語晨只覺得觸手處堅逾金石,還沒有來得及收回雙手,又被張揚的手臂給夾住,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安語晨從背後把張揚抱住了一般,安語晨用力掙扎,卻感覺到來自張揚雙腿雙腳的壓力越來越強大,幾乎要把她的骨骼壓碎了一般。
安語晨有苦難言,幸好這時候張揚腰間的傳呼響了,他稍稍分神的剎那,安語晨趁機從他的束縛中掙脫開來。
張揚看了看屏幕,卻是楚嫣然打來的,面寫著楚嫣然到鄉政府了。
安語晨甩棍被張揚奪去,她來到村委會前拿起靠在牆的鐵掀再度向張揚衝去,她身有股永不服輸的彪悍勁兒。
張揚揮動甩棍,輕輕擊打在鐵掀之,發出托!地一聲悶響,然後手腕一個不經意的旋轉,一股潛力順著木棍傳遞過去,這股力量震得安語晨雙臂發麻,再也拿捏不住鐵掀,噹啷一聲落在了地,張揚卻在瞬間欺近了她的身前,甩棍指向她的下頜。
安語晨揚起的拳頭凝固在半空之中。
張揚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安語晨根本不是老子的對手。
安語晨有些惱羞成怒,大聲道:「張揚,這件事我跟你沒完!」
張揚扔下甩棍道:「沒勁了啊,現在是你打傷了這麼多人,我還沒追究你責任呢,你還敢反咬一口。」他轉向一旁揉著肚子的杜宇峰道:「杜所,安小姐打傷了這麼多老百姓,又挾持劉支,是不是觸犯了法律?」
杜宇峰馬明白了這廝的意思,用力點了點頭道:「單單是挾持人質這一條就已經觸犯了刑法,至少要處以三年以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安語晨怒道:「是你們非法禁錮我的人在先!」生氣歸生氣,現在她再也不敢貿然向張揚出手了。
張揚冷笑道:「非法禁錮?你哪只眼睛看見了?我們在場這麼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他們主動來做客,現在我們好酒好煙的招待著,安語晨,你少在這兒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的是你,信口雌黃的也是你,想不到你們大陸的官員就是這種素質!」
張揚這可不樂意了,面孔一板:「合著你就不是中國人?香港身份證有什麼了不起,你根也是咱們黑山子鄉人,按成分你還是土匪的後代呢,別覺著被殖民了幾十年就鍍了層金似的,說實話我們對你客氣那是可憐你,還他真覺著自己多高傲似的!」
安語晨被這廝氣得七竅生煙,有生以來還沒有人敢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
周圍的清河村人卻是聽得大快人心,這小張主任真是好樣的,你安語晨牛逼什麼?按成分來說你是土匪後代,連地主都不如,在過去那是該戴高帽子遊街示眾的主兒。劉傳魁激動地連抽了幾大口旱煙,小張主任這人仗義啊,原來人家一直都是向著自個兒的,過去那是咱誤會了人家啊!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很多時候都是要依靠實力說話,安語晨也明白在張揚的面前自己討不了好去,打不過他,這廝對自己的身份也似乎很不買賬,事情如果這樣繼續下去肯定無法得到解決,她咬了咬嘴唇:「我要見見我的人!」語氣雖然還像剛才那樣強硬,可誰都能聽出她已經開始服軟了,剛才是直接要人,現在是要見見。
張大官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點了點頭道:「誰也沒攔著你啊!」
張揚、杜宇峰和劉傳魁陪著安語晨來到關押幾名香港人的小屋。幾名香港人看到安語晨過來,如同看到親人一樣,那個叫王准的胖子眼淚都掉下來了,聲淚俱下的控訴著,只可惜他們嘰裡呱啦的說著粵語,張揚他們三個愣是一句沒有聽懂,不用想肯定沒說啥好話。
安語晨怒視張揚道:「你們就是這麼招待他們的?」
張揚笑瞇瞇來到王准面前,蹲了下去,幫助王准整理了一下衣領道:「剛才是誰拍別人餵奶的照片的?」,王准指著一旁的那位被打得豬頭一樣的攝影師道:「他……」
攝影師分辯道:「偶們系搞藝術啊!」
張揚冷笑道:「狗屁藝術!我看你們幾個是拍片出身的?」,這廝誤打誤撞的一句話竟然說准了,這王准還真是拍片起家的一個,腦袋頓時耷拉了下去。
張揚起身看著安語晨道:「明白了嗎?他們耍流氓!」
王准慌忙分辯道:「是為藝術啊,偶們怎麼可能耍流氓呢?」
張揚斬釘截鐵道:「我不管你們為什麼?安語晨找你們過來幹什麼的?是讓你們考察地形看風水的,還是讓你們拍女人餵奶的?麻痺的藝術!從香港大老遠飛來拍這種下流照片,你們幾個也真給香港人長臉!」
幾名香港藝術家欲哭無淚,麻痺的跟這廝怎麼說不通理兒。
安語晨也有些惱火了,這些人是她自作主張請來的,她的初衷是讓他們看風水選址,參謀一下在什麼地方修墳,在什麼地方立牌坊,誰能想到會捅下這麼大的漏子。
張揚看到安語晨不說話,知道她已經開始感到理虧了,這廝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角色,步步緊逼道:「安語晨,你也是個女人,要是你將來給孩子餵奶的時候,他對著你喀嚓喀嚓的拍照片,你能忍住嗎?」
安語晨雙眸中迸射出憤怒的火焰,她恨不能把這廝的嘴巴給扯爛,不過得是她能打過人家的前提下,忍住怒氣冷靜想了想也的確是這個理兒,假如人家敢拍她,她一定會砸爛他的相機,把拍照者打到連姓名都忘記才行,她低聲道:「可是你們也不該砸車打人啊!」語氣已經明顯緩和了下來。
劉傳魁和杜宇峰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兩人此時心裡只剩下對小張主任的佩服了,現在他們才明白,為什麼小張主任不及時出手,原來他的目的就是讓安語晨可著勁鬧,鬧得越大越好,現在兩邊都有損失,而且道理還站在他們這一邊,解決問題就變得簡單了。
張揚轉身走了出去,安語晨咬了咬嘴唇,居然也跟著走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人家這是要單獨談判了。
來到隔壁的村委辦公室,張揚大剌剌在辦公桌前坐下:「你看這件事怎麼解決?」
安語晨怒道:「這裡是大陸又不是香港,我怎麼知道?」語氣雖然強硬,可骨子裡還是已經示弱了。
張大官人心中暗自得意,丫頭,論道行,你比哥哥差太遠了,臉卻裝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這事兒,真是有些不好辦啊,其他事都好說,可是他耍流氓,按照清河村的規矩,這是要沉塘的啊!」
安語晨雖然生在香港可也聽說過沉塘是怎麼回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了:「不是說現在都是法治社會,怎麼還可以濫用私刑呢?」
張揚冷笑了一聲:「這是哪兒?這是黑山子,死個把人往山一丟,第二天清早連骨頭渣都被惡狼給吃完了,聽說過天葬沒?」
安語晨知道他在恐嚇自己,可畢竟這事兒她是瞞著老爺子做的,也不想把這件事鬧開了,低聲道:「無論如何你都要把人放了!」
「放人沒問題,不過我擔心那幫拍片的傢伙出去亂說!」
安語晨這次才算真正認識到張大官人的厲害:「他們的工作我來做,我保證他們不會亂說。可是損毀的那些財物,你們必須負責賠償。」安語晨原本也不在乎那點兒錢,可是總覺著這件事如果就這麼算了,自己豈不是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安語晨,這麼說話就沒勁了,這幫清河村的老百姓都是窮苦出身,你把他們打傷了,我還沒找你要醫藥費呢,你居然還倒打一耙,我告訴你,要錢的話,別說他們六個,連你也別想走出村口的那道牌坊!」
安語晨怒了,用力拍了拍桌子。
張揚安之若素,微笑道:「如果拍桌子能夠解決問題,這桌子你拍爛了都無所謂,我倒是勸你,女孩子家的別這麼大火氣,萬一弄出個內分泌失調的毛病,將來生孩子都受影響。」
「!」安語晨向張揚伸出中指忍不住冒了句粗口。
張大官人那是一英語白癡,發啥……科?可這手勢多少還是能明白的,感情這安小妖是罵我呢!他也犯不著跟這土匪的後代一般見識,從他目前瞭解的情況來看,安語晨做這件事是瞞著安老的,這就讓他有了可乘之機,張揚道:「安語晨,你要是這種態度,咱倆就沒啥好談的了,要不我給你爺爺打個電話,讓他來解決這件事?」
安語晨徹底被張揚擊中了軟肋,默默在張揚的對面坐下:「反正這件事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張揚看到她徹底認輸,也知道應該見好就收,微笑道:「這樣,兩邊各看各的病,這事兒權當沒有發生過。」
「那我們豈不是很吃虧?」安語晨憤憤然道。
張揚笑道:「話說,吃虧就是佔便宜,你鬧這麼一出,已經給清河村的人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印象,現在我都沒有把握他們還會不會答應你們安家遷墳立牌坊的事情,如果真到了這種地步,你自己向你爺爺交代!」
安語晨被張揚的恐嚇徹底擊敗了,她原本是熱心來著,誰曾想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心中也開始後悔起來。
張大官人心中暗樂,讓你鬧,老子正愁沒辦法搞定清河村的事情呢,這麼一鬧,我正好有推卸責任的地方了。
剛烈強悍如安語晨也不得不在張大官人的yin威下低頭認輸,帶著六名香港藝術家灰溜溜離去。
劉傳魁望著他們遠走的背影,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老子這次饒了他們,下次再敢來,把他們腿都打斷了!」回頭看到張揚和杜宇峰怪模怪樣的笑容,頓時有些心虛,乾咳了一聲,老臉都紅了起來,老支也不得不承認,今天如果不是人家小張主任仗義出手,恐怕這件事要鬧得灰頭土臉,不說別的,單單是安語晨那個土匪後代,一個人就有單挑清河村老少爺們的實力。
劉傳魁是個懂得感恩的人,當然他現在內心仍然懸著,具體張揚和安語晨談什麼?達成了怎樣的協議,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劉傳魁盛情邀請張揚和杜宇峰留下來吃飯。
張揚早就猜到了老支的心思,淡淡笑道:「改日,鄉里還有事!」這廝總是拿捏不好委婉拒絕的分寸,表現在臉就是一種不屑。
劉傳魁今天栽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個跟頭,所以耐受力變得極強,雖然心中對小張主任的表情很是腹誹,可臉仍然表現出陽光燦爛的笑容:「那啥……進屋喝口水再走!」
張大官人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跟杜宇峰一起走入了村委辦。
劉傳魁鼓起勇氣問道:「小張主任,安家丫頭咋說的?」
張揚故意歎了一口氣:「還能怎麼說?你們打了六個港商,她要追究責任唄!」
「她也打我們的人了!還挾持我了呢!」劉傳魁這點倒是學得很快。
張揚心說你老傢伙侵犯我的知識產權,臉帶著幾分無奈道:「不過她也留下一個活動話兒!」
「說啥?」
「就是安大鬍子遷墳,孫二娘立牌坊的那事唄!」
「不行,這土匪的崽子真是欺人太甚!」
此時傳呼又響了起來,張揚一看楚嫣然的留言措辭越來越激烈了。他有些不耐煩的站起來:「這事兒我也不想管了,反正是你們清河村自己的事情,我瞎摻和啥,得!我真的走了,鄉里還有事!」
劉傳魁追出門去:「我說張揚,你小子這話可不夠意思,啥跟你沒關係,你不是鄉計生辦主任嗎……」
張揚擺了擺手道:「老支,啥時候你兒子再超生跟我說一聲!」
劉傳魁頗為無奈的望著張揚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罵道:「王八犢子!」,唇角卻浮現出一絲苦笑。
張揚趕到鄉計生辦辦公室的時候,楚嫣然已經坐在那裡等了他整整兩個小時,時間已經是一點半了,楚嫣然趴在他的桌子百無聊賴的看著大門口,心裡卻已經是怒火沖天了。
張揚這邊才邁進辦公室的大門,楚嫣然的憤怒就像壓抑已久的火山一樣爆發出來:「你怎麼回事兒?我都呼你半天了,一個電話都不回,有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嗎?我餓著肚子在這裡等了你整整兩個小時。」
張揚沒好氣道:「我請你來了?挺大一個人你餓了就不會自己找吃的?是不是要我餵你啊?」
其實張揚只要說兩句軟話,楚嫣然自然氣就消了,想不到自己眼巴巴等了半天,這廝回來就給自己擺出一副雷公臉,楚嫣然心中這個委屈,起身罵了一句:「張揚,你是個大混蛋!」一把推開張揚,向門外走去。
張揚也沒有馬追出去的意思,最近海蘭的事情鬧得他心裡很煩,內心深處對女人有些抗拒心理,在楚嫣然剛才坐的位置坐了下去,椅子還留有她淡淡的體溫,這種溫暖感讓張揚開始感覺到有些內疚,人家楚嫣然又沒招惹自己,大老遠從荊山過來,自己對她那麼凶實在沒啥理由啊,低頭一看,下面兩個紙袋中還帶著荊山的特產美食,想想楚嫣然餓了一中午,居然是為了給自己送吃得來,張揚這心裡更是慚愧了,他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楚嫣然已經開著她的那輛紅色牧馬人一溜煙消失在鄉政府門外。
張揚慌忙衝向他的吉普車,可是走到近前才發現吉普車的右前輪癟了下去,面還有一個清晰的口子,一定是楚嫣然干的。
於是黑山子鄉的大路出現了一幅讓人注目的情景,紅色牧馬人慢慢悠悠開在前方,小張主任大步流星的在後面追趕。
楚嫣然是真傷心了,想不到這廝居然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東西,自己大老遠從荊山跑來給他送吃的,這廝一句好話都沒有,紅著眼圈,強忍著眼淚沒有掉下來,張揚的車胎也是她用螺絲刀給捅得,不這樣不足以洩恨啊,可是這樣做了也沒覺著心頭舒服多少,從後視鏡中看到張揚追了出來,楚嫣然恨恨咬了咬嘴唇,本想一腳油門踩下去甩他一個十萬八千里,可是想想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了這廝,讓他在後面吃吃灰也好。
想到這裡,楚嫣然便控制著車速不緊不慢的開著,鄉里的道路跟城市中不能比,吉普車後塵土漫天,黃土向張大官人兜頭蓋臉的撲了過來,張揚追出一小段就明白了,合著這丫頭是故意讓自己吃灰呢,女人啊,這報復心可真不是一般地強悍。
以吉普車現在的速度,張揚只要施展出輕應該可以輕鬆追,可是大街人來人往,張大官人怎麼也要顧忌政府官員的形象不是?看著路人對自己指指戳戳,張揚心中這個鬱悶吶,大聲道:「同志,你錢包掉了!」
楚嫣然在車裡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廝真是太狡猾了,害怕別人說三道四居然找出了這麼一個理由,到這種時候還記得要面子,楚嫣然小聲自語道:「累死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張揚看到楚嫣然始終不停車,心中也明白這丫頭打得那點兒算盤,乾脆停下了腳步,你不是想讓我吃灰嗎?老子不追了!
楚嫣然猛然踩下剎車,從車窗中探出頭來:「喂!我錢包呢?」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這丫頭畢竟還是沉不住氣啊,張揚慢慢走了過去,楚嫣然虎視眈眈的瞪著他,明澈的美眸之中還是透著委屈。
張大官人清楚自己理虧,所以表現出誠懇的認錯態度,仰著一張灰頭土臉的面孔道:「真生氣了?別介啊!我跟你開玩笑的!」
楚嫣然哼了一聲,仰著臉不去看他。
張揚乾咳了一聲道:「餓了?」
楚嫣然聽到這話,心裡又委屈了起來,眼圈兒一紅,淚水險些落下來,抓起車座的企鵝公仔狠狠朝張揚扔了過去,張揚一把抱住:「都說女人胸大心眼小,咱楚大小姐胸大心眼也大,不但不生氣,還送我東西,以德報怨啊!」
楚嫣然忍不住露出笑意,卻怕被張揚看到了,慌忙扭過頭去,肩頭卻終於抑制不住顫抖起來,張揚把手伸進去,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
「走開!」
張揚樂呵呵拽開車門到副駕坐下:「走,我帶你去吃驢肉!」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看到這廝臉滿臉的塵土,終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從手套箱中拿出一包濕巾遞給他:「瞧你這副熊樣,擦擦臉再說話,滿身的塵土味兒!」
張揚對著化妝鏡擦淨了臉的塵土,這才把因何耽擱的事情向楚嫣然解釋了一下。
楚嫣然仍然有些委屈道:「當個這麼小的官兒就把工作的情緒帶到生活中了,你要是當了縣長,那人家都不要活了。」
張揚讚道:「我認識的女同志中,你是最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一個,我這人脾氣不好,態度惡劣,咱倆在一起還真有點互補,要不這樣,你委屈委屈,把自個兒搭給我,挽救我醜陋而邪惡的靈魂,讓這個世界從此少了一個歹徒多了一個君子,這也算是一件德無量的大好事,你考慮考慮。」
楚嫣然斷然回絕道:「不用考慮,憑什麼呀,我憑什麼要委屈自個兒?再說了這世值得我去挽救的人多了去了,我憑什麼要在你這棵歪脖子樹吊死?」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說咱倆沒愛情還有點情,你能不能別這麼殘忍,我就那麼點兒自尊心,你就別繼續摧殘了。」
楚嫣然從張揚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傷感,她心中一動,難道他真的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楚嫣然小聲道:「是不是挨領導批評了?被人告了?丟錢了?失戀了?
張揚沒有回答楚嫣然的問題,望著遠處延綿的群山忽然低聲道:「丫頭,你覺著我是一殘次品嗎?」
楚嫣然瞇起眼睛看了看他:「我覺著你有病!」
他們開車來到清台山莊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門前已經停了四輛小車,張揚特地留意了一下,都是春陽本地的牌照,其中一輛豐田佳美看著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看來也是慕名前來吃驢肉的。飯店老闆孫滿囤和張揚已經很熟悉,滿臉堆笑的迎了來:「小張主任,您來了怎麼不事先打個電話啊!」
「臨時才決定過來的,去給我弄點拿手菜,快點啊!」
張揚去水盆前洗了把臉,足足洗了兩遍,水盆中的水才見清,楚嫣然從車裡拿了條毛巾給他,張揚擦淨臉,感覺清爽了許多,楚嫣然望著門口栓得那頭小黑驢道:「我好久沒吃過驢肉了!」
張揚邪惡地笑了笑道:「好吃,不是自己人我都不帶你來!」
楚嫣然皺了皺鼻子,可愛之極。
這時候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青年男子從裡面出來,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向他多看了一眼。
張揚盯著這廝的背影小聲道:「這小子有點奇怪!」
「有什麼奇怪?」楚嫣然好奇道。
張揚解釋道:「只要是個正常男人,他應當先看你而不是先看我,我又不認識他,他盯著我看幹什麼?」
楚嫣然笑道:「也許他認識你,也許他是個同性戀專門對男人感興趣!」
張揚聽得毛骨悚然,慌忙和楚嫣然走進了孫滿囤為他們安排好的小包。
孫滿囤的特色菜逐一端了來,驢肉、大腸、驢鞭、白血都是不可少的,楚嫣然對肉類也沒什麼興趣,吃了一小塊驢肉,然後就轉向那些野菜,尤其是對他們店特色的野菜餅感興趣。張揚本想惡作劇的騙楚嫣然吃兩口驢鞭,可是楚嫣然的警惕性極高,一看這廝給她夾菜就已經意識到那圓圓的肉片兒是什麼,啐道:「拿走,我才不吃這東西!」
「好吃,你沒吃過!」
「沒吃過也不吃,你自己吃!」楚嫣然馬識破了這廝的險惡用心。
張揚歎了口氣:「你不吃我自己吃,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糟蹋了!」他弄了半斤汾酒,舒舒服服的自斟自飲,楚嫣然吃著野菜喝著可樂。
張揚問道:「我說你一個小丫頭留在荊山,平時都幹什麼?」
楚嫣然笑道:「看不出你還挺關心我啊!」
「我是怕你涉世不深被壞人騙!」
「我在荊山大明路開了一家健身中心還有一間車行,這是我名片!」楚嫣然用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取出裝飾精美的名片盒,從中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張揚,名片製作的相當精美,面寫著荊山市健美麗人健身中心董事長,車麗行汽車美容裝飾公司董事長。
張揚瞪大了眼睛:「乖乖裡格隆,不是真的?」
「我騙你幹嘛?這些公司都是我和林阿姨合股的,我是大股東!」
張揚充滿迷惑的看著楚嫣然,楚嫣然這才向他解釋,那個林阿姨叫林秀,是荊山市公安局副局長謝國忠的妻子,楚嫣然的母親死後,一直都是林秀幫忙照顧她,所以楚嫣然和林秀一家的感情很深,謝國忠過去又是楚鎮南的通訊員,兩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密切。楚嫣然雖然身兼兩個公司的董事長,可實際卻根本不用操心,錢都是她外婆給的,至於怎樣經營都由林秀幫她操心,所以平日裡才無所事事。
人跟人真是不同命啊,這楚嫣然是對官場沒興趣,假如她對官場有興趣的話,單單是她背後的那些關係,可以說在北原的官場之一定會暢通無阻了,張揚有些羨慕,甚至產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要是自己把楚嫣然那個啥了……楚嫣然的那些關係豈不是就成了自己的關係,可馬他就開始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可恥,我張揚什麼人?想當官想往爬,那是要靠自己的本事的,依靠女人,就算成了也沒有那種滿足感,大老爺們丟不丟人呢。
楚嫣然可不知道這廝這一會兒夫已經轉了這麼多的心思,輕聲道:「想什麼呢?」
張揚抿了口酒道:「我在想,你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混日子也不是辦法,雖然你現在是要什麼有什麼,可人活在世總得有點追求是不是?」
楚嫣然喝了一口可樂道:「我現在挺羨慕你的,發現你一個計生辦主任當得還是有滋有味的,要不這麼著,你給頭打個報告,我勉為其難的過來給你打個下手,當個黑山子鄉計生辦副主任怎麼樣?」
張揚不禁為楚嫣然的異想天開而叫好,臉帶著淡淡笑意道:「副主任沒啥希望,不過我還缺個生活秘,你不妨考慮一下!」
楚嫣然紅著臉兒啐道:「跟你這種人當秘,簡直是與狼共舞!」
「你都與狼共眠過好幾回了,共舞還害怕啊?咱玩的就是心跳,趁著年輕多考驗考驗自己的意志,搞不好咱倆還真能撞擊出燦爛的愛情火花!」
「跟你這殘次品?」楚嫣然瞪大了眼睛。
張揚也瞪大了眼睛:「都說過了,咱不帶這麼傷人自尊的!」
楚嫣然笑瞇瞇端起了酒杯:「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跟你聊天?」
張揚搖了搖頭。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的人性的光輝多麼高尚多麼偉大,我才會感覺到生活特別有意義,這就是對比!」
張揚笑了:「衝著你這句話,總有一天我要仔仔細細的研究一下你的生理構造,到底哪兒比我高貴!」
楚嫣然吃驚的再度睜大了眼睛,這廝真是無恥啊,這麼不要臉皮的話也能夠說出,人家還是一個女孩子呢!她端起那杯可樂就想朝張揚的臉潑去,可是酒杯舉到半空中卻又突然轉變了想法,微笑道:「我知道你就是想惹我生氣,我偏不讓你如意!」
兩人唇槍舌劍的鬥著,可是心中都沒有真正要生氣的意思,張揚雖然不停用語言騷擾楚嫣然,可楚嫣然也非泛泛之輩,處變不驚的應付著,越是如此,張揚反倒沒了說下去的興致,再說畢竟楚嫣然還是個女孩兒,有些話畢竟不能說得太露骨,含蓄那叫幽默,太露骨了那就是低俗,咱張大官人好歹也是國家幹部,凡事兒都要講究一個層次。
兩人吃飽喝足離開清台山莊的時候,才發現楚嫣然那輛牧馬人四條輪胎都讓人給紮了,楚嫣然這個鬱悶啊,剛才她還在鄉政府把張揚的輪胎紮了,想不到一會兒的夫就輪到了自己身,而且這次是被人紮了四條輪胎,真是報應嗎?
張揚卻不這麼認為,汽車停在清台山莊外,出了事自然要找孫滿囤,孫滿囤也是一臉的無辜,他一直在廚房裡忙活,哪能想到有人會在外面扎輪胎,而且這種事過去也從來沒有發生過。
張揚幾乎能夠斷定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搗鬼,可他又沒有抓人現形,看來只能自認倒霉了,拿了楚嫣然的手機想給杜宇峰打電話,卻發現手機信號微弱。只能借孫滿囤家的電話打了一個,杜宇峰倒是痛快,聽說這事兒,二話沒說就答應過來。
剛才盯著張揚看得那位又走了出來,看著牧馬人的四條癟癟的輪胎,嘿嘿笑了一聲,楚嫣然正在鬱悶呢,聽出他笑聲中充滿幸災樂禍的味道,心中自然有些不樂意了,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笑什麼笑?有毛病啊?」
那人冷嘲熱諷道:「年輕人性子不要太狂傲,否則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楚嫣然也是個不饒人的性子,聽他這句話就惱了:「你說什麼?」
張揚原本就在氣頭,聽到這廝居然說起了風涼話,更何況在美女的面前,張大官人無論如何也不想失了面子,冷笑著攔住他的去路道:「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一點口德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