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斗:攜子重生 正文 一百六十一章
    趙傳銘一示出丹書鐵卷,金殿之上先是一陣轟亂,而後他接著一句:朕若遇刺,寧王當誅!

    永安候的聲音迴響於大殿之上,鏗鏘有力刮過眾人的耳膜,金殿之上瞬時變得鴉雀無聲!

    高世忠與文志斌目光相交,高世忠啟聲道,「請問安候,皇上何時賜丹書鐵卷?」

    趙傳銘嘴角一抹輕笑,淡淡道,「皇上當夜是臨晨不到卯時離開京城,離去時,曾微服入本候之府,親賜丹書鐵卷,並留下口諭。」

    高世忠不好再盤問了,因為沒人知道皇上離京的具體時間,所以,他也無法質疑。

    文成耀呵呵一笑,突然站出來,他聲音洪厚響徹大殿內外,「安候,末將是粗人,但你這通話,讓末將沒明白過來。」

    趙傳銘眼角拉出一抹陰冷,無聲一笑,淡淡地問,「文將軍有話直話,不必拐彎抹角!」

    文成耀神色一正,「皇上既然離開京城時,有去見安候,那說明,皇上當時是自由之身!既然皇上在自由之身的情況下,賜給安候一道丹書鐵卷,並留下口諭,那說明,皇上當時已經懷疑寧王欲行圖謀不軌。既是此,以皇上的英明,又如何會讓寧王監國,又讓瑞王親下江南振災,這不是兩相矛盾的麼?」

    楊士朝目光一深,馬上出列,「文將軍這話說對了,皇上是決不可能下兩道截然不同的旨意,所以,微臣方才就說了,有人趁著皇上離京後假傳聖旨,欲圖謀朝篡位!」楊士朝一席話很明顯,直接了當地告訴眾臣,永安候所持的旨意為帝王真實的意思,而寧王監國是假傳聖旨。

    蘭亭微微笑開,這蠢驢,給文成耀稍一繞,腦子就鈍了。

    可惜蠢的不僅是楊士朝一人,當庭中不少人見狀已出列,齊齊從懷中拿出早已備好的彈劾奏章,指責蘭亭謀朝篡位。

    高世忠長相雖粗,但心思細密,馬上發現這話中的蹊蹺,蹙眉朝高台之上看去,「寧王殿下,先恕老臣無禮。」高世忠朝著蘭亭雙手的揖,在蘭亭搖首示意請便後,便道,「假設寧王預圖不軌。而皇上當時又不得不離京,依老臣拙見,以皇上的謀略,當時會做怎樣的策斷?」高世忠胸有成竹地一笑,他越說思路越清,「皇上定會御書房詔見文相、老夫、內閣學士大臣等人,因為召見眾臣相比皇上微服前去見安候府,更快、更直接、更令人信服!」

    此推斷合情合理,完合符合蘭御謖的作風。

    高世忠不愧是刑部尚書,他上前一步,看著永安候,眸光咄咄逼人,「自皇上登基以來,一直認為這第三冊丹書鐵卷落在了前朝謀逆廢太子的手上。所以,皇上曾三次吩咐老臣暗中尋找其下落。鍾候,恕老臣無禮,皇上手上是不可能有丹書鐵卷!」

    趙傳銘根本沒料到高世忠會當殿橫指他撒謊,並指出曾奉蘭御謖的密旨尋找丹書鐵卷的下落之下。

    可高世忠在朝裡威信極高,他以性格耿直聞名天下,他說蘭御謖托他尋找丹鐵鐵卷的下落,這朝裡朝外肯定所有人都信。

    他從容一笑,這時候只能狡辯到底,「高大人,老夫相信你所說的話,但老夫請問,皇上托你尋找丹書鐵卷是何年何月之事了?」

    高世忠倒是誠實,直言道,「大約是七八年前,當時老夫一接任刑檢司,皇上就把此事重托給老夫,可惜老夫無能,一直負皇上所托。」

    趙傳銘眼角冷了下來,對著高世忠負袖嘲諷,「這七年過去,高大人難道就能保證皇上沒找到這第三冊的丹書鐵卷?」

    高世忠一笑,對永安候無禮視而不見,語聲卻帶了輕蔑之意,「這個老夫不敢保證!」

    趙傳榮忍不住,又是上前一步,瞪著高世忠兩眼暴紅,怒斥,「難道皇上找到了丹書鐵卷,還要向高大人報備?」

    「自然是不必!」高世忠神色一肅,斬釘截鐵道,「但老夫可以斷定,皇上不會再將這丹書鐵卷再輕易賜出,如果皇上有旨意給趙大人,只要聖旨就足夠了,何必拿先帝的丹書鐵卷?」

    此推斷亦合情合理!有皇上的聖旨,寧王若有謀逆的跡象,趙家完全可以憑聖旨先行控下寧王。

    趙傳銘一時語塞,目中冷色卻已漸漸消褪,隨之浮現的是一層陰狠,他料不到高世忠這般難纏。

    殿中的氣氛一時緊張了起來,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便是與趙家說好一起彈劾的大臣,此時氣焰也短三分,有幾個原本就猶豫不絕的地方大員便暗自收起懷中的彈劾奏章,不動聲色地觀望起來。

    內閣大學士站了出來,朝著永安候微一躬身,聲音略微老沉嘶啞,「安候,可否容老臣瞧一瞧這道丹書鐵卷,老臣不才,曾於先帝爺年間做過十年的內閣侍讀,有幸見過其它兩卷丹書鐵卷。」

    既然懷疑到了丹書鐵卷真偽,趙傳銘便知道,殿中已有一大半的人信服了高世忠的話。

    文志斌看了一眼步履都顯得蹣跚的大學士,瞧他瞇著眼拿著放大鏡的模樣,暗自搖首,緩緩出聲勸,「大學士,安候所示的丹書鐵卷若是能憑人的眼力瞧出真偽,他就不會當殿示出,要知道,當年先帝爺頒下三冊丹書鐵卷時,為防有心機叵測之人偽造,曾下旨,若有人持假丹書鐵卷,將以謀逆罪論處!」要是憑十年前看過幾眼,就能辯出真假,趙家怎麼可有拿出這種假貨來賭?

    內閣大學士老臉一紅,只好訕訕地退了下去。

    蘭宵早已對這一番爭論感到不耐煩,他對這一切不關心,在他心裡,蘭亭也好,蘭錦也罷,誰繼承大統都跟他沒什麼關,反正橫豎輪不到他,他站出一步,當場便爆了粗口,「既然,真假難定,還論個屁!要我說,父皇是不是論定寧王謀逆,是不是給永安候留了丹書鐵卷,等找到父皇一切不就結了麼?」

    「蘭宵,如果本王告訴你,淮安湖的爆炸,父皇的失蹤皆是趙家一人策劃,你認為,父皇還能平安回來麼?」蘭亭一步步沿階而下,鳳眸掃過眾人之臉,如寒光利刃,他聲音比蘭宵的怒斥之聲輕了很多,卻有著氣吞山河赫赫之勢。

    大殿之上的百官一半被蘭亭的話所驚,一半被蘭亭睥睨天下的氣勢震懾,一時之間連趙家暗自聯合來來彈劾寧王的眾臣也噤了聲。

    趙傳銘臉色一變,正待反駁,趙傳榮一步從後面步出,眸光震怒,大聲道,「寧王殿下,你這時反咬一口。趙家百年護主,犧牲了多少龍衛……」

    蘭亭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迅速截口,「趙傳榮,本王聽你話中之意,龍衛是你趙家的?」

    趙傳榮原話是說趙家百年護主,犧牲的多少龍衛中是趙家的第三代優秀男兒,可話只說一半,並未達其意,便被蘭亭截住,話的味道全變。他心中一凜,可接著解釋又成了畫蛇添足之意,一時愣在當場。

    「四弟,金殿之上輪不到你胡言亂語,退下!」趙傳銘瞪了趙傳榮一眼,出列向寧王冷冷一笑,微微沉聲道,「寧王殿下,你說淮安湖的爆炸是趙家所為,請問寧王有證據?」趙傳銘自然知道引爆炸藥的趙家死衛也被當場炸死,這已是死無對證。

    「安候,看來你們趙家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殿外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武狀元出生的衛大將軍一身戎裝持劍進入金鑾殿之上,進皇宮大殿不必御劍的當朝大將軍不多,衛揚就是一個。

    高溯與蘭亭眸光一相交,蘭亭淡淡一笑,並不理會永安候的質問,戲唱到這,已經不是由永安候主導,他閒庭信步般步回高台之上,坐在了太師椅之上,舒服地往後一靠。

    衛揚進入大殿之中,朝著永安候嘴角一挑,抿起一抹譏諷,「趙家謀反的證據,本將軍有!」

    永安候回以一聲冷笑,語聲淡淡,「看來,今日寧王早有所備,真是欲加之罪何況無辭!」永安候仍是一幅有持無恐的模樣,可他那濃眉的豎肌細微地顫抖告訴衛揚,他的緊張已至極限。

    眾人微微感到驚訝,衛揚是什麼人,是趙老夫人嫡親的侄孫兒,趙老夫人是將門虎女,其父衛先河是先帝爺年間的一員大將,可惜其唯一的嫡子嫡孫衛英年早逝,只留下衛英年的遺腹子衛揚。

    衛英年死後,衛先河不想讓唯一的曾孫再赴沙場,便自小把衛揚送到宮中與皇子一起讀書。

    衛揚自小隨皇子讀書,與蘭亭自小就不對盤,遇到一起,沒說幾句就打上。蘭御謖通常看在他是衛家唯一後人份上,也不重罰,但衛揚從此也落得個混世魔王的名頭,除了蘭錦外,蘭陵和蘭宵都挨過衛揚的拳頭。

    後來,鍾家和柳家忍不可忍,一起上奏,硬生生把衛揚驅逐出皇宮。趙老夫人便開恩,說要把衛揚送到南疆去歷練,誰知衛揚死都不去,倒是最後衛老將軍的一名部下,將衛揚收治軍中。

    其實這一切只是明面上的,那時候,蘭亭和衛揚早就打成一氣,衛揚離開皇宮後,就去了鍾家的暗衛營。

    衛揚真正的名聲大燥,是在五年前的科舉的武試中打敗趙承恩,一舉奪魁。

    趙老夫人是衛先河的嫡女,自小在軍中大長,在衛先河死後,她以衛先河不希望衛揚研習兵法為由,將其父嘔心瀝血所編錄了他一生作戰的佈兵陣圖帶走。沒有按衛老將軍的遺願把東西交給衛揚,原本屬於衛家的東西,最後卻成就了趙家。

    這一切,衛揚肯定要替衛家拿回來。

    五年內,衛揚晉陞比趙承恩更快,已經位列二品將軍,成為軍中最年輕的大將。

    趙家這些年沒少希望拉攏衛揚,可衛揚從不願與趙家走得太近,但趙家的龍衛卻從不曾有消息,說衛揚與寧王有什麼關係。

    所以,衛揚此時突然站出說出這樣的話,有些令趙家三兄弟感到意外。

    不待趙傳銘反應,衛揚已經揚手示意殿外的侍衛,「把人給本將軍帶進來。」

    進來的是七個二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個頭都不是很高,長相個個倒是很清秀,一走進,趙家的老六趙傳勝一見,瞪大雙眼,呼吸驟急,再也按耐不住,幾乎蹭地一下跨出了一大步,幸虧趙傳銘眼疾手快暗中拉了他一下。

    幾個年輕人跪下行禮,其中一個較年長的道,「前朝臣相張晉河之子張學持給寧王殿下請安!」

    「張學持?」高世忠剛給張家策反,在案捲上張學持是男丁,在張家冤案發生時,張學持已年滿十二,被論了斬,可現在,他卻活生生地站在了金殿之上。

    「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文丞相邁前一步,俯身看向張學持,果然,這孩子的樣貌與張晉河有幾分相似。

    文志斌從幾個年青人的臉一一巡了過去,從幾個人的眉眼中,隱隱約約能看出,這幾個人似乎都是兄弟。他知道此時非同尋常,當年張家雖是冤案,但該死的人卻活的好好的。

    張學持朝著蘭亭又一嗑首,自動交代,「在淮安湖炸沉皇上畫舫的正是罪民的弟弟張學龍。我們兄弟二人當年被永安候從死囚室時帶走,讓我們做了趙家的死衛。後來弟弟被安排在了皇上的身邊,成了龍衛。」

    趙傳銘再也沉不住氣,猛地怒指張學持,所有氣血湧至咽喉發不出一絲聲音,他想不到張學持會背叛趙家,氣得全身亂顫,最後方從喉嚨裡逼出一句話,「休得胡扯,是誰教唆你污蔑我趙家?」

    當年張學持他們幾個兄弟確實因為趙家活了下來,那些未成年被流放的弟弟也被趙家從千里流放之地帶回西凌,成為了趙家的死衛。只是趙家沒有想到,十向年後,蘭錦會為張家平反。

    趙家擔心張家一旦平反,那他們兄弟七人就不會像如以往那般誓死孝忠,他們也曾想處死這七個兄弟,可要訓練出七個死衛太難!尤其是張學龍還晉陞到帝王信任的貼身龍衛之一。

    最後,趙家心生一計,以趙家其它六個死衛的性命相肋張學龍,逼他犯下弒君的謀逆,這一來,那就拉了張家再一次淌進了混水之中。

    張學持收弟弟死亡的消息後,恰好被衛揚找到,衛揚告訴他們,想徹底擺脫趙家,只有配合寧王扳倒趙家,戴罪立功,否則,不要說他們自已難保,就是他們的幾個好不容易從永恩寺出來的妹妹,將來也有可能成為趙家威脅他們的武器。

    張學持想起弟弟如今屍骨不存,要還背上弒君之名。想起在受訓時的那些年,那般的苦他的弟弟都咬著牙熬了下來,若非是走投無路,張學龍又如何會抱著同歸於盡之心?

    定是張學龍既不想自已的兄長們因他而死,又不想張家好不容易平反後,再一次背負起謀逆之罪,索性讓自已炸個粉身碎骨。

    仇恨如心中一根冰冷的刺破胸而出,烈烈仇恨蔓延至眼睛,他狠狠地盯著永安候。

    路走到了這,除了今日配合寧王扳倒趙家,張家徹底平反外,他們無路可走!

    這一次,他們帶來了趙家所訓練的龍衛中的死衛名單,當一個個人名被張學持念出來時,竟然還有前朝廢太子謀逆時,被蘭御謖問斬的一些罪臣的後人。

    張學持清楚地告訴金殿上的人,這些年,他們名為龍衛,實則是趙家的死衛。他們為皇上搜集到一些得要消息,都是先經過趙家,而後才送到皇帝的手中。

    在龍衛當中,死衛的比例雖只有百分之七,但卻是最精銳的。

    張學持的一番話聽得一殿的大臣感到一陣心寒,心想,今日若非是寧王,讓趙家一旦得懲,那這天下豈不要是改姓趙?

    趙傳銘一言不發,到了此時,他反而冷靜下來。在證據面前,想要辯駁也是無濟於事,他冷冷一笑,眸中溢出暗冷,抖了一下手中的丹書鐵卷道,驀然,仰天長笑,一字一句道,「寧王,可惜你算遲了一步,有丹書鐵卷在,你休想動趙家一根寒毛。」

    蘭亭悠然起身,一身紫袍流瀉而下,三分閒然七分貴氣,「不錯,丹書鐵卷不僅能號令禁衛軍,還可以免死。如果你趙傳銘有丹書鐵卷,本王確實無法論你趙家之罪,可惜,你沒有!」

    蘭宵看了大半個時辰的勢鬧,此時禁不住吃吃一笑,興災樂禍道,「難道,安候手上的丹書鐵卷是假的,我猜也是,父皇那老謀深算的人,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一個外戚?」蘭御謖賜婚給蘭錦和趙十七,如果蘭御謖意屬蘭錦登基,那他就決不可能縱容趙家,外戚專權這向來是蘭御謖的心頭大忌。

    蘭亭不理會蘭宵,雙目微沉,眸光落向永安候手中的丹書鐵卷,寒芒乍現,「百年前,繡制這三卷的丹書鐵卷是當年揚州的葉家,如今的葉家嫡系傳人正是宮裡持掌尚工局的葉尚宮。本王把三冊的丹書鐵卷放在一處,讓葉尚宮來辯認一下,這卷的繡工是不是她們葉家家傳。」

    蘭亭的話如堤醐灌頂,百年前,葉家的雙面繡聞名天下,雖然這巧密的針法帶給葉家幾十年的昌盛後,最終這種針法流傳到民間,但是,民間流傳的雙面針刺繡法全是模仿,畢竟無法與葉家正宗傳人相比。

    而丹書鐵卷是百年前的舊物,當年的會雙面繡的,也只有葉家的祖師婆婆。

    永安候觸到蘭亭帶著深意的眸光,那眼梢處微微抖動的笑紋,讓他生出一種心驚肉跳之感。他突然就想到趙老夫人曾跟他提過,趙十七在永恩寺附近曾被小盜賊搶劫過,好在那小盜賊不識字,沒有拿走趙十七身上最重要的丹書鐵卷。

    此時他已意識到他手上拿到的丹書鐵卷很可能是假的。他深悔,自已竟然如此糊塗,在寧王已控下永恩寺周邊的情況下,怎麼還可能有小盜賊存在?分明這一切就是寧王欲擒故縱之策,讓趙家以為有了丹書鐵卷就有持無恐。

    蘭御誠再次變了臉色,尤其觸到蘭亭那似笑非笑,像極了年青時的蘭御謖的眸光時,心中一片寒涼,他緩緩退了數步,被一旁蘭宵用肩頂了一下,才微微穩住搖晃的身。

    葉尚工被傳出金殿時,另外兩卷封存的丹書鐵卷也同時被呈上了大殿之上。

    「葉家第十三代傳人葉妙文見過寧王殿下,見過從位大人!」葉尚工在皇宮裡已有三十個年頭,一直屹立不倒,除了有一技之長,更重要的是,她深諳深宮之道。

    衛揚毫不客氣地揚嘴輕笑,「葉尚宮,拿出你的本事,讓眾位大臣瞧一瞧,你們葉家百年前所繡制的繡品與流傳民間的贗品有何不同!」

    葉尚宮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將軍大人!」便走到一張方桌的旁邊,在高世忠和文志斌的相助下,輕輕揭開桌上的大紅罩,上面三張明黃的卷帛一列平放著,她自然不知道哪他們要她辯認的哪一張是假的。

    文志斌、高世忠等重臣作為見證人居於兩旁,眾人皆是屏息靜氣地觀望著事態的發展。

    一柱香後,葉尚宮朝著蘭亭一拜道,「寧王殿下,從外觀看,無論是繡工還是所用的材質,及卷帛的重要,三張卷帛都差不多,但方纔奴婢用透光的方法看後,發現其中有一卷與其它兩卷稍有不同!」葉尚宮小心翼翼地拿起中間的一幅卷帛,指著卷書右側的「御賜」兩個字道,「這裡有所不同。在另外兩冊上所繡的是雙面繡,在繡字的背後似乎隱藏的兩字,而這一幅肯定沒有。」

    葉尚宮尚未開口,在她拿起中間一副時,趙家三兄弟的臉色已經變得死白。尤其是趙傳銘,已失了慣常的冷靜,紫袍下,雙手緊握,指尖狠狠地刺進了掌心之中,這個打擊勢如洪水般衝上了他的胸膛,席捲著他連站都站不穩。

    方纔,為了公平起見,蘭亭讓他們三兄弟擺放卷帛的順序,他親手將其放在了中間,而後,又是他們親手將紅布罩上。所以,葉尚宮辯別前,根本無從得知哪一卷是真哪一卷是假。

    高世忠接過葉尚宮手中的卷帛,兩面翻轉後,疑惑道,「可這後面除了一隻金龍外,什麼也沒有!」

    葉尚宮展顏一笑,「高大人,請恕奴婢方才沒有說清楚,葉家的雙面繡奇就奇在這,這背後暗藏二字是夾藏在中間,要證實的話,就要折掉這三幅的卷帛。」

    眾人尚未明白,高台之上就響起蘭亭冷漠的聲音,「折!」

    那日他從趙十七手中拿到丹書鐵卷,而後,他是原封不動地放回趙十七的手中。他想趙家反,就要讓趙老夫人相信,趙家手上所持的是真正的丹書鐵卷,為了慎重,他沒有在那丹書鐵捲上動過手腳。

    趙家拿到的丹書鐵卷事實上是真品。

    真正被動了手腳的是皇宮大內所收藏的另外兩幅。

    這個主意是沈千染所想,當年她在贈予申柔佳的江南彩帛暗中動了手腳,就是借用了她高超的刺繡手法。葉氏的不傳雙面繡早在五十年前就被寧家所收買,而她自幼不能上私塾唸書,倒是學了一手的好刺繡,尤其是被沈老夫人囚於北院那五年,這是她唯一能讓她心靜下來打發時間的事,這一套雙面繡法不僅葉尚宮懂得,她自然也懂。

    「是!寧王殿下!」葉尚宮微一躬身後,便讓宮人拿出整套刺繡的工具。

    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方將三面的明黃卷帛全部折成兩幅,果然,左右的兩幅後面都有極小的明黃兩個字『德聖』覆在『御賜』的後面。

    「德聖」是開國皇帝的年號,所以,這兩個字也暗藏了玄機。

    葉尚宮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拭去額間密密麻麻的汗珠,啟聲道,「寧王殿下,眾位大臣,這繡品是用一根線完成,所以,很難仿製,這也是葉家當年的繡品千金難求的原因。」

    葉尚宮退下後,大殿之上眾臣鴨雀無聲。

    高台上,蘭亭負手而立,大型宮燈下,他眉如墨畫,嘴角淡噙一絲淺笑,鳳眸微瞇,「高大人,你主事刑檢司,請問,趙家的罪應以什麼而論?」

    高世忠深深地朝大殿高台一躬身,謹聲回道,「回寧王殿下,趙家弒君、謀逆、兩罪並罰,按西凌的律法,誅三族!」言簡意陔!

    蘭亭嘴角的笑紋漸漸擴大,語聲輕描淡寫,「趙家的罪已是昭然天下,既然父皇讓本王監國,那本王代父皇下旨,賜趙氏一門,男丁十二歲及十二歲以上關押死牢論罪,十二歲以下的男童隨女眷一同關進大理寺監。」

    永安候軀一震,眸現驚疑、震撼、無法置信交替出現,最後,竟是哈哈大笑,指著蘭亭諷刺,「寧王殿下,只怕你沒有資格監國!」話一頓,永安候的眼中浮起濃濃的戾氣,他緊緊攫著高台之上的蘭亭,陰陰而笑,一字一頓,「因為,你根本不是皇上的親骨肉,你不過是前朝廢太子蘭御沐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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