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反應過來,計無施已經抽身,聲音帶著一絲沉靜,音調溫柔暖心,卻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霸道,「這是我的專屬烙印,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人了!」
他的人?夜湛依不置可否,沒有心情再和他鬧下去,「別開玩笑了,告訴我計無施在哪?」
計無施懊惱的習慣性的皺起眉頭,一本正經道,「那你說,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就是計無施?」
見夜湛依遲疑了一下,計無施立馬沉下臉,聲音放平,「夜姑娘,要看手相嗎?」
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從姑娘手相上看,有件事一直困擾你——武功盡廢,皇宮又守衛森嚴,要如何接近藍瑩,取到想要的東西?這是個問題!」
眼觀她驚訝的瞪大眼睛,知她信了七分,計無施趁熱打鐵湊去過,俯在她耳邊,笑的魅肆,「你說,若控制不住自己,就咬舌自盡,可是,我怎麼捨得?」
紅暈頓時從脖頸爬到夜湛依的額頭,雙頰紅得像煮過的蝦子,她有些彆扭的推開他,不自在的說,「好吧,我信你……」
「可是……」她話鋒一轉,滿眼不解的盯著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好似要把他看透一般,「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年輕!」
而且……他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個人。
計無施正了正身子,把事情原委細細講給她聽。
計無施,人稱鬼醫,從出生起便患有怪病,不能見陽光,常人過一年,他便老十歲,所以如今二十幾歲的年紀已經如八十多歲的老人一般。
他之所以學醫,就是為了治自己的病,試了十八年才找出解藥——藥胴的血加上雪狼膽。
他為此養了不少人做藥引,奈何那些女人都弱不禁風,禁不住毒藥的浸泡,過不久便死掉了。
藥胴難尋,他對自己的病無計可施,這才改了名字——計無施。
直到遇見夜湛依……
依著他的想法,是再拖些日子,等夜湛依的傷沒有大礙再取她的血,可今日情勢危極,夜湛依又誓死不從,他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先吸血,再帶她來雪山上取狼膽。
過程不必多說自是艱難,好在結果是好的,他恢復年輕了,功力也因此大增,以怨報怨是他的本性,藍瑩那個賤人,敢在他背後動手,他怎能輕易放過!
「你說你是後來改的名字,那你本名叫什麼?」夜湛依對他離奇的病情不感興趣,專注在他名字的細節上。
不為別的,只為那雙眼睛,他雖不如軒哥哥一般老實,恢復年輕後舉止也越發輕浮,可能融化冰雪的溫柔眼眸不會變,和軒哥哥如出一轍。
「幕辰!」回想起夜湛依夢中一直喃喃的人名,計無施自動略去那個軒字。
「姓什麼?」夜湛依緊追不捨。
「幕辰,當然是姓幕!」計無施眼神閃躲,矢口不提那個軒字,只因見到她夢中喚軒哥哥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內疚,有些流戀。
那個軒哥哥,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吧,或許,她喜歡他?
他計無施不是替身,喜歡的東西就要憑本事搶,絕不在別人的陰影下依存,哪怕名字裡面有一個字重複也不行!
夜湛依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最終無奈妥協,「你不想說我不勉強,最後一個問題,這些雪狼你是怎麼殺死的?」
目及狼屍遍地,無一例外,都是被人從腹部豁開一個大口子,裡面腸胃依晰可見,血流的到處都是。
山頂本就不大,已經有一半被鮮血染紅,暴露了計無施嗜血的本性。
僅憑這一點,他與軒哥哥就是南轅北轍,軒哥哥,不會這麼殘忍。
她很好奇,想在這麼一大片狼群中想佔到便宜,對高手來說也是難事,計無施是怎麼辦到的?
計無施翩身一轉,露出了身後雪白的古琴,魅惑的眼眸輕輕一抬道:「彈一曲送予你,做為我們的定情之物,你可要仔細聆聽。」話畢,如玉的手指輕放琴弦上,黑髮無風自動,整個人仙氣飄然!
他沉靜下來,像極了軒幕辰,嘴角若有似無的邪魅,又時刻提醒她此人非彼人。
未容得夜湛依多想,計無施已輕撫琴弦,悠揚悅耳的音調自手下流躺而出,聽著讓人舒心忘我。
美妙的琴音縈繞在山頂,百里之外皆可聞。
突然,面前白光一閃,她很分明的看到,一條弦形的琴音,從側掠過她的身體,砍在她身後突然撲來的雪狼身上,只聽得一聲極細微的割裂聲,雪狼的身體被橫空切斷!
夜湛依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若此條弦形琴音掠過她身體的話……
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條弦形琴音已飄到眼前,從她耳根處略過,身後又傳來一聲悶響,想也知道是另一條倒霉的雪狼。
計無施忽地抬眸,精光一閃,大聲道,「讓開!」
與此同時,夜湛依也感覺到身後殺氣,作勢一滾,閃到旁邊。
轉過頭再看時,那裡已無聲無息站著一個黑衣人。
「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沒有人助舞!」計無施冷冷道,原來悠美緩慢的調音變得急促起來,弦形的琴音一道接一道,快速的向夜湛依剛才的位置切去。
只見數十道利刃飛舞,黑衣人敏捷的身形左躲右閃,雖沒有傷到身體,但弦音都是貼著他身體而過,割裂開了他的衣服,他的髮帶也被削斷。
在不明情況的外人看來,是一抹人黑色人影和著琴音翩翩起舞,靈動輕巧的身形游轉著,但只需走近細看,他的衣衫已被割裂不少,一道道如死神般的琴音正擦著他身體而過!
若果躲避不及的話,隨便一條弦音都可以把他削成兩段!
曲子時而悠揚時而激盪,而所發出的弦刀也隨著曲子的音律或快或慢,突然,曲調變得慷慨激昂,如千軍萬馬直撲而來,弦刀也越聚越多,就在黑衣人快招架不住的時候,曲子突然一停,所有弦刀立時消失。
一曲已畢。
眼前一片黑色,數不盡的黑衣人從天而降,夜湛依的眼被晃了一下,轉頭再看身側的黑衣男子,衣服破敗不堪,雖是狼狽,但很沉穩。
他頭上戴著一頂紗帽,遮住了他的樣貌,只是那身上的氣息讓她感到似曾相識,他手中握著一柄銀白色的劍,卻是沒有拔出。
正猶自想著,計無施已從琴下抽出軟劍,摟住她的腰,腳下輕點,便飛離了剛剛的是非之地。
迎著風,夜湛依抬頭看向他,風吹起了他墨黑的髮絲,俊美妖異的臉額上帶著難得的認真和謹慎。
夜湛依只覺一道視線射了過來,她心頭一涼,想要轉頭去看,卻是被計無施抱緊了身形,動彈不得,只聽計無施伏在她的耳邊,妖嬈一笑如百花盛放:「相信我,我會保護你!」
她還未反應過來,卻見計無施手中的劍已然出鞘,握在手上,反射的光線刺到她的眼中,那絲冷意直透整個身心。
只聽,「刷!」的一聲,計無施並未回頭,劍卻是向著身後刺了過去!
而後便是刀劍相碰的聲響,夜湛依臉色有些蒼白,那聲響便是出現在她的身邊,她緊閉著眼睛,低頭伏在計無施的胸口處,他身上淡淡的竹葉清香,嗅著讓人安心了許多,隱約間還聽到他的心跳,如此沉穩。
計無施忽然停住,轉身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司馬皇子的身手也是如此之快,想必下苦心練了很久!」
聞言,夜湛依猛的睜開了眼睛,司馬皇子?司馬翱?
司馬翱看著身前的白衣男子,心頭一跳,蒙著面紗都能認出自己,計無施,果然好眼力。
「計神醫來雪山取狼膽,在下不反對,可為何要將狼群趕盡殺絕?你可知雪狼如何珍貴!」司馬翱收起手中的劍,右手卻是有些發顫,他習武時間尚短,力道也是不足,只是片刻,便是沒有力氣了,而眼前的計無施……
他微瞇起眼睛,竟是如此厲害,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不過,自己剛剛招招拚命,他為護懷中佳人,也有幾處躲閃不及。
正如他想的那般,計無施握住劍的右手處早已隱隱滲出鮮血來,若非是懷中抱著夜湛依,他定也是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計無施微瞇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且不說你丟了江山,就算你仍在位,這雪山也不是你的,我取多少雪狼膽,你管不著!」
計無施字字直戳司馬翱痛處,他抬劍便是刺了過去,計無施用劍身擋住,另一隻手兩指並擾輕旋,他手中空空如也,但夜湛依還是聽到了一絲輕響,猛的一驚,抬頭看著司馬翱,喊道:「小心!」
聞言,司馬翱立馬做出反應,一個轉身躲了開去,卻是因為那到銀光太快了,他躲得開重要的地方,卻還是刺進了他的右臂,手指瞬間一鬆,劍慢慢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