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風苑。
「清,她怎麼樣?」北宴烈風早已失了先前的鎮定,焦燥不堪。
「唉……」秦清輕歎一口氣,故意頓了頓,不期然看到北冥烈風又要暴走了。
也是,三天兩頭跟自已找事,這宮變之後,自已哪天不是忙死,殿內受傷的人何止百人,卻偏偏被北冥烈風拉到北王府救治上次那個女人,美名其曰宮裡自有太醫,但他最受不了的不是醫人,而是病人邊上的北冥烈風一直妨礙自已。
「清!你一定要救她!」北冥烈風抓住秦清的胳膊,力量大得快要捏斷他的手了。
「嘶——疼死了,你再這樣大力,我就傷了,再無法跟你醫什麼人了!」秦清一聲暴喝,他是神醫沒錯,可他不是有武功的神醫,哪裡敵得過北冥烈風這一捏?
「哦,是是,你快醫我不吵你。」北冥烈風這才放下手來。
「真是麻煩……」秦清揉揉現在還在痛的小手,有些無奈,「風,為什麼每次見她,總是傷痕纍纍?上次已經傷成那樣,這次傷得更重了,你是成心要她死麼?不如直說了,我給她服一劑毒,讓她快點死了算了,省得浪費我的藥材,反正這次醫好了,下次還是會傷……」秦清很難得的講了一堆話,卻見北冥烈風的臉色越發的黑了下來。
「沒有下次。」是的,沒有下次,自已再不會讓她受傷,不會……只是這話,北冥烈風沒有說出來。
秦清知道北冥烈風的脾氣,也不再多言,把他趕出去,免得在這裡擾亂他的心神,只留下春雨跟春泥幫忙。
過了很久,好像快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秦清才出來,臉色有些蒼白,面上微有些薄汗,但是神色卻沒有不郁。
「恭喜王爺,王妃沒事了!」春雨紅著臉扶住秦清,春泥向北冥烈風福身道賀。
「她雖受重創,但好在那支箭沒有傷到心脈,也沒有毒,只是外傷,小心的處理了,並無大礙。」秦清頓了一頓,「只是,她身上傷可醫,心上的傷難醫。你,對她細心些,如果傷者求死,聖者難醫。」秦清疲憊的說出要交待的話,只是有些東西,他還不是很肯定,雖有疑惑,不肯定也就不跟北冥烈風明說了,開了方子,要春雨去按方子抓藥。
「我去吧。」一直守在門外的莫秋平,突然出聲,接過藥方。「我腳程快,想是能節約一些時間。」莫秋平解釋著。
北冥烈風微一頷首,算是應了。
「唉,真是紅顏禍水,沒想到莫大哥也陷進去了,怕是以後再也不能當暗衛了,是不?風。」秦清輕笑,莫秋平眼中的擔憂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你提醒。她也不是什麼紅顏,只是個丑婢,清不要想太多了。你服過絕情丹,不懂什麼人情事故,就不要在這裡亂講!」北冥烈風掃過秦清一眼,看他仍堵在門口就有些不爽,想衝進去,又怕是應了秦清方纔的調侃,一時僵在那裡。
「呵呵,我只是服了絕情丹,不會動情,不表示我不明白。去吧,小心點。」秦清輕笑,側了側身。
北冥烈風老臉微赫,瞪清一眼,就進去了。
秦清撣撣衣衫,施施然的出來,卻見北冥墨雨呆呆的立在那裡,形容縞枯,一身白衣早髒得不成樣子也沒有換過。
「小王爺。」春雨和春泥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忙上前扶住他,他一甩手,不讓她們靠近。
「清,她……還好嗎?」北冥墨雨眼中不僅僅是擔心了,還有深入骨髓的痛苦。
秦清搖搖頭,又是一個。
「她沒事,只要好好休養就會好。」
「哦。」北冥墨雨喃喃道。
不理會北冥墨雨,仍在院中呆立,秦清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就回房休息去了。
心病還要心藥醫,這點,自已這個神醫可沒有辦法。
「女人,你要好起來,你答應過我,要活下去!不要……不要再睡了……」北冥烈風緊緊捏著那雙終於轉暖的小手,心中患得患失,大手撫上那蒼白的小臉,想要撫平她緊鎖的眉頭。
「娘……」
夜湛依一聲無意識的輕吟,讓北冥烈風狂喜:「你醒過來!你醒過來我便帶你去看你娘!你不要死!不要!」
手握得更緊,只是床上的人兒,在那一聲「娘」後再無動靜。
好冷……好熱……好痛……好困……
夜湛依好想醒來,可是一直又有一種力量讓她不要醒來,她好想一直這麼睡下去,睡著了,就再也沒有煩惱,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好吵,一直有個人在耳邊吵,一直講一直講。
講的什麼?聽不清楚,只是好吵,好像是不想讓她睡去,讓她醒過來……最後好像聽到了娘?如果醒了可以見到娘?
夜湛依的睫毛微動,這沒有逃過不眠不休守候了三天的北冥烈風的眼睛,心中湧起一陣狂喜,叫囂著想要找到出口,只沖大腦,讓他的疲憊一掃而空!
「湛依,你醒了?」北冥烈風的聲音不可說不溫柔,帶著他不自知的顫抖,他失而復得的顫抖。
夜湛依睜開眼來,看到的是滿面胡茬的北冥烈風近在咫尺,伸手摸了摸,扎手的疼。
看來,沒有死,呵呵。夜湛依輕閉上眼。
「你怎樣?不要死,不要睡!」北冥烈風看她又合上眼,一陣緊張,捏緊了她的手,大力到快到捏碎了。
嘶,疼。
可是夜湛依卻無力抗拒,三天未進食,加上重傷初癒,她還虛弱得沒有力氣說話,只有微微蹙了一下娥眉,但是心中卻有一絲絲的甜意,看著那樣不眠不休照顧自已的北冥烈風,那樣緊張自已的北冥烈風,不能不說沒有一絲感動。
「王爺,您輕點,王妃才醒過來,還虛得很,經不起。」春雨機靈,早看出了夜湛依的不適,只有壯著膽子告誡。
「哦。」北冥烈風這才察覺自已太過了,放開手,夜湛依的腕上已有了青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