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王朱存帶著兩名親衛來赴宴,這是很少見的,但沒有人懷疑這兩名親衛的實力,因為這兩名親衛便是明鑒與明成。自從文殊投靠了大梁之後,朱晃便將文殊一行人交由朗王朱存安排。朱存將汴梁城外一座百年古剎騰出來讓文殊等人落腳,並成為他們拜火教招收門徒的基地。
為了確保這位朗王可以給他們不斷的提供資助,文殊便讓明鑒與明成二人跟隨保朗王護朱存的安全,這次來醉仙樓赴約朱存自然知道瞞不過太子的耳目也便大大方方的如同赴宴一般。
朱友圭親自將皇叔朱存迎進了風雅閣,在裡間落座,這時自有兩名妙齡女子將酒宴擺上了。朱友圭與朱存將自己身邊的人都支開了,因為他們的確要商議一些機密之事。
「今日讓賢侄破費了。」朱存笑呵呵道。
「皇叔能賞臉那便是對侄兒最大的安慰了,來,嘗嘗這高昌特產極品葡萄酒。」朱友圭起身親自為皇叔朱存把盞。
「極品酒常有,不知我們到底能喝到幾時呢?」朱存語含雙關的問道。
「只要有心,這美酒自然可以常飲。」朱友圭微笑道。
「來。為了這美酒乾杯。」朱存舉杯邀請道。
「為了美酒。」朱友圭舉杯同賀。兩人碰杯同飲之後,朱友圭再次給皇叔朱存把盞。
「侄兒聽聞皇叔門下有一名舞姬極善飛天舞,不知侄兒可有幸一睹為快?」朱友圭借題發問。
「區區一名舞姬而已,若是喜歡,明日便差人送到你府上便是。」朱存大方的笑道,似乎在他的心中一名舞姬與一件物品沒有什麼區別。
「不可。侄兒怎敢奪皇叔所愛,萬萬不可。」朱友圭連連推辭。
「你我是至親,難道皇叔送侄兒一名舞姬,還會惹人非議不成?」朱存微笑的問道,在他的笑容之中朱友圭已經看到了朱存的誠意。
「既然是皇叔所送,那圭兒就不敢推辭了。今日請皇叔赴宴,一是為了排解困乏,二是則是為了恭賀皇叔位列監國之列。」朱友圭這才慢慢的扯到了主題。
「皇侄不也是三位監國之一嗎?」朱存瞇著眼睛微笑道。
「皇叔說笑了,侄兒一無政權,二無兵權,如今也只是一位皇子罷了,怎能與太子以及皇叔並駕齊驅呢。」朱友圭連連擺手。
朱存見了再次舉杯一飲而盡,但始終不肯先說話,朱友圭一邊把盞一邊低聲道:「當初父皇敕奪皇叔的兵權,侄兒一直是不贊成的,但怎奈人微言輕也無人在乎。唉!」
「皇侄莫要妄言,陛下將軍權收為統一掌管,皇叔認為是極為準確的選擇,這也有利於統一指揮。」朱存可不是三歲孩童,自然知曉朱友圭言中之意,但為了掌握這次會見的主動權,他是不會輕易表態的。
「原來如此,倒是侄兒唐突了。來,喝酒。」朱友圭舉杯掩飾自己嘴角的一絲狡猾的笑意。
「這醉仙樓的歌舞姬也是天下少有,我們不妨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豈不美哉?」朱存突然插口道。
「理當如此,來人,上歌舞。」朱友圭朝門外喊了一句,不久便有兩名身披輕紗的絕色女子獻舞,旁邊另有兩名女子撫琴吹簫。
歌舞都是極美的,當欣賞歌舞的兩人卻各有心思,他們都在等,等誰忍不住先開口,誰先開口誰便落了下乘。三曲終結,當第四曲歌舞再起的時候,朱友圭便揮手示意舞姬們退了下去,因為朱友圭知道自己今日來不是爭一時之長短的,而是尋找一位盟友的,只要這位盟友對自己的大事有幫助,自己為何不能以低姿態以求達成期望呢?
「其實侄兒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朱友圭低聲下氣道。
「有什麼事但說無妨,我們是什麼關係?」朱存呵呵笑道,似乎自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皇叔也知道太子對侄兒一直心存戒忌,如今太子雖然請奏讓侄兒共理朝政,但侄兒何德何能有如此資歷?再說了侄兒名義上是監國之一,但這只是徒有虛名。莫說朝臣們不會將侄兒放在眼裡,只怕就連販夫走卒也只知太子而不聞他人之名,所以侄兒想向父皇請辭監國一職,但有恐父皇怪罪,請皇叔為侄兒指一條明路。」朱友圭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的確是朱存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皇侄不必痛心,此事皇叔早有計較。太子請奏你我共同理政,既然是共同理政,那就應該是每人執掌朝政三班。一旦機會成熟皇叔便會連同各部尚書一起向陛下進言,只要陛下同意,皇侄何愁不能一展抱負?」朗王朱存呵呵笑道。
「若是可成,圭兒日後以皇叔馬首是瞻。」朱友圭趕緊起身一躬到地。
「免了。你不是嫌棄自己沒有身份嗎?皇叔也會一同向陛下請奏敕封你為侯爵,如此以來誰人還敢輕視與你?」朱存得意的笑道。
「圭兒拜謝皇叔。」朱友圭一撩錦袍便給朱存雙膝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皇侄快快請起,你我是至親,如此大禮可免,可免。」朱存嘴上說的可免,但他卻端坐未動,承受了朱友圭三拜。
「皇叔對圭兒的大恩如同再造,受圭兒三拜已是很輕了。」朱友圭起身感激的回答。
「皇侄是人中龍鳳,他日展翅高飛之時,必定威震八方,到時候皇叔可要多蒙皇侄提攜才是。」朗王朱存故意試探道。
「在圭兒心中,皇叔您就如同九月的炎日,沒有皇叔的輔佐,圭兒只怕找不到北。」朱友圭知道現在自己每一個微小的異動都有可能葬送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好。來,喝酒,為了我們的明朝。」朗王朱存這次卻親自為朱友圭把盞,似乎自己多年來的鬱悶一掃而空,豪氣直衝雲霄。
「為了我們的明朝。」朱友圭也是豪氣的舉杯大聲道。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從此以後這對陰險的組合便算是結成了,至於此時兩人心中的想法卻只有他們自己明瞭。
四皇子朱友圭在醉仙樓宴請皇叔朗王朱存的消息,一早便傳到了太子耳中,但對於他們商議的事情卻是一無所知。太子一夜未眠,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旦他們聯合那麼對自己的威脅就會加大不少,自己絕對不能看著這種情況出現。
原本風平浪靜的凌霄宮,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流傳一些關於太子的是非,漸漸的越穿越離譜。太子聞聽此事後,氣的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不用問也知道此事是誰所為,但即便如此自己又能如何?凌霄宮是父皇的寢宮,這種謠言是禁不住的,自己又不能派人去查問此事,所以只能啞巴吃黃連。
突然一日,梁帝朱晃給太子去了口信,言稱太子應當以朝政為重,這一日三問安便免了,並且賜封了四皇子朱友圭為楚侯。
雖然朗王朱存請奏的三班輪流的奏議沒有被批准,但四皇子被賜封為楚侯這也算是一種不勝不敗的局面。在梁國每三日早朝一次,一個月也就十班朝會,平日裡有什麼緊急奏議都是由太子批閱之後將副本送往朗王與楚侯知會一聲。對於這種有名無實的監國身份,對朗王朱存而言那就是一種莫大的羞辱,他寧願沒有這個監國的身份,也好過被旁人暗中譏諷。但朱友圭卻很重視這個監國的身份,因為這是他邁入大梁核心政權的第一步。
太子也從朗王的奏議之中得知了他與楚侯朱友圭結盟的信息,對於他們兩人的結盟太子早有對策,如今四皇子被賜封楚侯,也就是大梁國的侯爵了,按照慣例,侯爵是要賜封屬地的。太子召集自己的謀士商議之後,便將山南西道鳳州之地封給了楚侯。這鳳州看似很大,但卻緊鄰大唐重兵駐地武州,太子將鳳州作為屬地賜給楚侯,就是為了讓楚侯明白,如今太子依舊是太子,小小的楚侯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自從朱友圭與皇叔朱存暗中結盟之後,為了避人耳目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一種似遠還近的姿態,使朝臣們根本看不出很忙端詳,但也不乏聰慧之人,他們看到了大梁政權割據將有新的變化,便一個個看是站隊,希望找到合適的靠山。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敬翔在汴梁的消息最終還是被文殊探知,文殊深知這位丹鳳侯這個時候來汴梁絕對不簡單,為了不使李俊有任何機會翻身,他向朗王進言,希望可以借助朝廷的力量一起將鷹鷲衛在汴梁的勢力連根拔起。
此事朗王如實向凌霄宮的朱晃回稟了,朱晃也知道鷹鷲衛無孔不入,為了汴梁的安穩,朱晃同意了文殊的建議,調鐵侯於建培率領左司衛協助文殊剿滅鷹鷲衛在汴梁的勢力。
左司衛原本是禁軍之一,與右司衛一起負責皇宮內院的安全,每一衛人數為五萬,統領司衛的最高軍職是將軍。如今左司衛將軍便是鐵侯於建培,自從於建培督造凌霄宮立下大功之後,便一直負責原皇宮的安全,如今朱晃遷往凌霄宮定居,那裡有右司衛負責,所以朱晃才讓左司衛將軍鐵侯於建培協助文殊,因為向撲捉鷹鷲衛這種特殊的行動,也只有左司衛的士卒才能勝任。
一場新的血雨腥風即將上演,到底鹿死誰手沒有人知道,因為能來汴梁的鷹鷲衛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當梁國打算對汴梁城的鷹鷲衛下手的消息傳到敬翔的耳中後,敬翔臉上露出了濃烈的笑意,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代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