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的商談,被一字不落的傳到了高飛揚與李俊的耳中,只是對易恩慈口中的陰招卻一無所知。
為了粉碎易恩慈的計劃,高飛揚不得不派出大量的人手注意這三家的一舉一動。
如今是十二月了,西川也是天寒地凍。易家老爺子的舉動自然不會瞞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大兒子聽了父親要與大都督府對著幹,只是默默的沒有做聲,小兒子易之安則小聲道:「父親,孩兒想去河西走走,去見識見識那裡的情況。」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易恩慈道。
「孩兒打算後日與敏兒一起啟程,這一去可能兩三年無法回來,父親一定要保重身子。」易之安跪在地上先朝父親拜了三拜,轉身又朝大哥拜了三拜道:「小弟不在家,家裡就煩惱大哥多費心了。」
「放心,有大哥在家裡不會有事的。」易之祥扶起弟弟微笑道,他不希望弟弟有任何的顧忌。
易之安點了點頭,他深深的記得,在自己十歲那年,天子避禍來到西川,當時的寵臣田令孜為了在西川掌權,不惜與四大家族為敵。結果父親出手,一夜之間西川血流成河,數萬人無家可歸,朝廷不得不求助於四大家族,而田令孜也不甘的放棄了自己的野心。
如今飛龍衛佔據西川,大都督府以雷霆之力覆滅了吳家,如此手段已經激起了父親殘酷的另一面,西川即將迎來三大家族聯手行動,在如此暴風雨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無家可歸了,這是易之安所不願見到的。
作為一個儒家學派的士子,他崇拜自由,不想看到這樣的屠殺。他雖然不喜歡父親的做法,但作為兒子,他卻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父親的錯誤。現在他只能選擇逃避,逃離這裡。
與此同時,在李俊的住所,李敏也同樣向李俊提出了要前往河西的要求。
「只要你認為這樣是幸福的,父王不會攔你。記住,你永遠是父王最疼愛的女兒。」李俊抱著李敏摸著她的頭,憐愛之情不言而喻。
「父王,敏兒會想你的。」李敏輕輕哭啼道。
「父王也會想你的。」李俊偷偷擦拭了眼角的淚水道:「去和你三娘,四娘他們道別吧。不要讓她們太過傷心。」
「父王,敏兒想求您一件事。」李敏低聲道。
「父王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好了,父王為了你,也不會太過為難易家。」李俊拍了拍敏兒的臉笑道。
「謝謝父王。」李敏微笑道。
「傻丫頭,我們是至親之人嗎。」李俊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別總是傷感的,這夜西川飄飄灑灑的落下鵝毛大雪。
三日後,易之安與李敏兩人乘坐一輛青布馬車,在茫茫大雪中北上。李俊與明月站在一處山坡上的獨亭中,看著女兒遠去的馬車,不覺有一絲傷感。
「放心好了,敏兒找到了自己的真愛,我們因該為她感到開心,不是嗎?」明月挽著李俊手臂勸慰道。
「我欠她們母女的太多,如今為了對付易家,敏兒又不得不離開我的身邊,我真的不知道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不明的力量在支配著一切。」李俊苦笑道。
「走吧,這天寒地凍的,莫要傷了身子。」明月小聲道。
「李信,這知道這處山叫什麼名字嗎?」李俊突然對站在亭子外的李信問道。
「西川山峰頗多,所以此處的山巒尚未有名。」李信想了想回答。
「此山讓人看著傷神,就叫比歸山。希望日後有情人可以將此山作為一種思念的寄托。」李俊似是隨口說道,其實何嘗不是發自內心對自己女兒的思念呢。
就在李俊打算離開的時候,不遠處的一處山巒上突然傳來一聲男子的聲音。
「飛雲渡大弟子謝竹見過趙王殿下。」只見一個身披白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站在山巒之巔向李俊的方向拱手施禮。
就在這名男子出現的同時,段鵬,馬宇,李信以及李橋四人紛紛上前在不遠處封住了來人襲擊李俊的一切可能的機會。一直在暗中守護的親衛們也紛紛現身護駕。
「退下。」李俊揮手示意大家不要緊張:「飛雲渡?」李俊早就得到密報,朱全忠為了拉攏楊行密逼迫昭宗李曄封楊行密為吳王,如此一來楊行密倒不好為那個有名無實的皇帝說清了,很是坦然的接受了朝廷的封賞。
至此大唐三百餘年的江山就真真的宣佈消亡了,北有晉王李克用,京師有梁王朱全忠,南有吳王楊行密。再加上一個見風使舵的鳳陽王李茂貞,可謂四性諸王滅唐之心早有。
「我家殿下差我為趙王送上一份厚禮,聊表趙王結鄰之儀。」謝竹說完不等李俊大話,便將一份手札臨空向這邊投射而來,兩處山巒相距足有兩百餘丈,此人卻將手札輕鬆的送至了段鵬手裡。
「這是東川二十三府地形圖,希望王爺早日攻下東川,一統劍南道。告辭。」謝竹說完便幾個縱身消失的無隱無蹤。
「回府。」李俊沒有停留片刻,便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東川二十三府如今尚在楊師立掌握之中,這楊師立倒是沒有什麼大志,也不想稱王稱霸,只是他先跟隨田令孜,之後又巴結崔彥昭,如今朱全忠當道,絲毫沒有對自己有拉攏的意思,他楊師立是進不的退不的。
易之安走後,易恩慈便與三家當家的開始商議計劃的細節,只是讓他們始料不及的是他們的每一步計劃,都一字不拉的落入了高飛揚的耳中。高飛揚得到消息便約見李俊商議對策。
「看不出來,這易老頭還真是心狠手辣,若是被他們的計劃成功,只怕你的飛龍衛在西川就真的無立足之地了。」李俊看了看手裡的有關易恩慈的計劃,感歎不已。
「不過易之祥能為我們所用,這也是他易家不衰的一顆救命稻草。」高飛揚笑道。
「易之祥才可大用,只是其心可誅。身為易家之子,不思勸說其父迷途知返,卻暗中旁觀。既然已經投靠我們卻又不能以誠相待,吳家三子吳東隱藏在易家,他卻知而不報。」李俊想了想道。
「那你的意思如何?」高飛揚問。
「事成之日,便讓他出任昌明府知府,也算是給易老一個交代。免得人家說我們薄情寡義。」李俊笑道。
「那我們是不是要安排人手,好讓他們的計劃進行的順利些?」高飛揚陰笑道。
「既然人家都對你亮出了刀子,難道你大都督就只有掃把不成?」李俊笑道。
「看來西川的大事是不能再等了。」高飛揚也猜測到一二。
「朱全忠把持朝綱,挾天子以令諸侯。楊行密見好就收,如今被封為吳王,在淮南道與江南道勢力日盛,手下六十餘萬大軍更是整裝待發,如果時間一久,只怕想要剷除他就要多費周折了。」李俊擔憂道。
「西川是我們飛龍衛進入南方的第一步,也是最艱難的一步,只要四大家族一倒,西川便太平無事。北可取東川,東可進鯨中道,南可下嶺南道。這是我們飛龍衛起家的機會。」高飛揚道。
「這是楊行密送來的東川二十三府地形圖。」李俊將手札給了高飛揚。
「他是什麼意思?」高飛揚接過手札看了看問道。
「試探。」李俊起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