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的沉默與孫文娟的冰冷,使整個屋子的氣溫似乎都降低了幾分。白如冰是一個冰雪聰慧的姑娘,又與孫文娟長期相處,她心裡略微猜測到孫文娟的推測是準確的,李俊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人。
「你想知道什麼?」李俊最後放棄了掙扎,抬頭問道。
「楊濤是不是衝著你來的?」孫文娟平淡的問道。這些天來,太多的事情,已經沖淡了這股無名之火。此時的孫文娟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往她認為楊濤是為了自己才血洗白家莊,每晚都不能安穩入睡,只要一閉眼哪些死去的面容就會浮現在她的眼前,這樣的煎熬使她短短一個月消瘦了不少。
「我想,是的。」李俊簡約的回答。
「為什麼?」孫文娟追問道。
「不清楚。」李俊的確不是很清楚,但內心伸出卻感到這是一個陰謀的延續。
「我殺了你。」白如冰突然拔除隨身佩戴的寶劍,就要上前斬殺李俊,卻被孫文娟死死的拽住了。
「白家莊是毀在楊濤的手裡,與他沒有關係。讓他走吧。」孫文娟此時不想再看到這個男人,是他,讓整個白家莊陷入了死地,但這與他卻沒有任何的關係。正如古人常言:我未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塊虎紋壁留給你,如果日後去河西,可以在白虎堂找到我。」李俊取出身上唯一的一件信物,放在桌子上看了看白如冰,轉身離開了。
李俊走後,白如冰抱著孫文娟痛苦了好一陣,對於李俊留下的那塊虎紋壁更是不可能接受,但經商多年的孫吉卻不敢大意。
常在河西以及安西行走的商人,誰人不知白虎堂的威名?那可是整個隴右道權利的巔峰所在。
在日落之後,屋裡只餘下孫氏父女兩人之時,孫吉這才對自家閨女小聲叮囑道:「這塊玉剛剛我仔細看過了,絕對不是凡品。」
「爹爹不會想賣了它吧?」孫文娟驚訝道。
「唉!這出錢請哪個什麼影子殺手,我估摸著最少也要二三十萬兩銀子,可我們就算變賣所有產業也不夠。所以我打算結束交川的生意,前往金城一帶發展,如果可以利用他的關係,很有可能在短短的二三之間便可以湊足這筆錢。」孫吉解釋道。
「此事還是等我們到了交川之後再說吧,如今我們最主要的就是安全的到達交川。這附近既然有官兵常常來巡邏,就說明楊濤並沒有放棄。雖然說他們的目標是李俊,但他們還不知道李俊回和我們分開,所以我們還是很危險。」孫文娟道。
「要不今夜我們連夜離開這裡?」孫吉擔憂道。
「我就是這個打算。等天黑之後,我們備足食物連夜離開這裡。也許在外面的樹林荒山中我們會更加安全。」孫文娟仔細考慮道。
當夜,孫文娟一行人就離開了小鎮,李俊獨自留在了自己的房裡,雖然白小龍因為李俊的事情不開心,但他還是在走的時候通知了李俊,希望他也早點離開這裡。
李俊沒有走,因為只有他留下來,他們才有機會安全的離開。
金城,鷹鷲衛秘密基地內。當劉成收到從翼州傳來的消息後,第一時間通知了白鳳。
李俊的失蹤,作為鷹鷲衛的大將軍,他自然知曉。如今收到李俊留下的消息,並且知道有人在追殺他,如何能使他不激動。
一方面命令翼州附近所有的鷹鷲衛趕往保護,另一方面派出段鵬馬宇率領三百最強的殺手馬不停蹄的趕往。
由於如今整個安西以及河西都很不穩定,所以李俊就更不能有任何問題。根據鷹鷲衛的消息,朝廷已經派出特使前來接管隴右道。如果趙王遲遲不能出面,那麼隴右道的官場就會出現分裂。
就在段鵬馬宇出發後不久,玉娘與白鳳的聯名書信便被秘密發往了駐守在迷桑的曹忠,信的內容很簡單,希望曹忠可以及早出兵拿下松州。
曹忠看著手裡的密信,久久不能下決心,如今李俊失蹤,下落不明。白虎堂又與老王妃不和,致使整個隴右道群龍無首。
雖然如今松州吐蕃的駐軍已經不多,但如此倉促出兵難免會有所傷亡。如果自己擅自攻取松州,到時候只怕白虎堂容不下他曹忠。
就在曹忠左右問難之時,白羽匆匆來報。
「出什麼事了?」曹忠皺眉問道。
「駐守在我們不遠處的鷹鷲衛全部撤離了,正在向當州一帶而去。而且根據探馬回報,朝廷派往金城的特使大概十數日後將會經過松州。吐蕃似乎想將松州拱手讓給朝廷,以此求的安全撤離。」白羽詳細解釋道。
「鷹鷲衛撤離?是真的嗎?」曹忠猛然起身問道。
「消息千真萬確,昨夜他們就匆忙撤走了。」白羽道。
「立刻傳令三軍整裝待發,三日後兵發松州。」曹忠大聲下令道。
「末將遵命。」白羽躬身離去。
曹忠這時才發現兩名王妃讓自己出兵松州的用意,鷹鷲衛是什麼?那就是趙王身邊的禁衛軍,他們匆匆離去,只能說明他們已經得到了趙王的下落。
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猶豫,那就是最大的危險。為了確保自己不出差錯,曹忠派遣心腹大將錢超率領一萬精銳騎兵連夜向當州而去,他們的使命只有一條,那就是確保趙王的安全。
孫文娟一行人連夜離開了小鎮,但他們的行蹤卻被楊超的探馬所發現。楊濤親自護送韋昭度前往金城,楊超則戴罪立功率領三千兵馬四處搜查李俊他們的下落。
次日一早,匆匆趕來的鷹鷲衛暗探終於在客棧見到了李俊。
「屬下張小虎,拜見公子。」這是一名三十出頭的漢子,身子不高但卻很是精幹,如今已經是一名都尉了。
「起來說話。目前小鎮有多少我們的人?」李俊問道。
「回稟公子,目前小鎮有四十七名暗探,都是絕對忠誠的鷹鷲衛士卒。還有不少鷹鷲衛正在趕來。」張小虎恭敬的回稟道。
「一路上有什麼發現嗎?」李俊關心的問道。
「有,一支大約一千三百餘人的騎兵正在朝松州而去。」張小虎回答。
「我們出發,去追他們。」李俊起身離開,他知道這群騎兵是衝著孫文娟他們而去,如果不及早找到他們,他們很有可能被全部殲滅,這是李俊不想看到的結果。
李俊他們騎馬在鷹鷲衛獵鷹的指引下,一路北上而去。有了數十位鷹鷲衛士卒,李俊便有了底氣。鷹鷲衛士卒的選拔異常嚴格,不但要絕對的忠誠,而且身手個個了得。
孫文娟他們趕了一夜的夜路,直到午時將近的時候才停下馬車,在一處小山坳後面生火做飯,順便休息一會。
如今他們所在地是一處人煙稀少的半草原半樹林的地方,地處平原。昨夜連連不斷的狼叫聲,驚得馬匹不太聽話,這一夜也沒跑出多少裡地。
「如冰,來,坐這裡。」孫文娟從馬車裡取出一個羊毛坐墊鋪在地上,喊白如冰一起來坐下。
「怎麼了?心裡還在記恨他?」孫文娟小聲問道。
「若不是他,我們白家莊就不會這樣,爹爹也就不會死。」白如冰使勁捏著手裡的燒餅沉聲道。
「放心,公公的大仇姐姐不會忘記的。」孫文娟摟著白如冰的肩膀安慰道,其實這個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日後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