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暫代將軍官職的副將自是有些看不起面前這個有些像貴公子一樣的男子,柔柔弱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般,他能掌管秦國的軍隊?別開玩笑了!他有這個能力?
蕭千音自是看出了他的輕視,揚了揚眉,玩味道:「沒錯,我就是新任的將軍,你有什麼意見嗎?」
「我是沒意見,可所有的將士有意見!貴族出身的公子,就該四處風花雪月,而不是來這裡自找其辱!」
副將滿臉的倨傲,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冷笑著說。
「你這是在向我挑釁?」蕭千音語氣很平靜,不慍不火的模樣,絲毫沒有被指責時的怒火沖天。
「不敢,您是陛下任命的人,我們哪敢挑釁!」嘴上這般說著,眼底是掩飾不了的鄙夷,蕭千音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讓所有的軍士都到校場集合,我與你們比上一場如何?輸的話我就離開,贏的話我要你們從此唯命是從!」
她沒有軍功在身,沒有威懾力,那麼唯一能收服這些兵士的方法就是比試,這個時代並不像秦瀟然他們那般注重劍術修習,即使武功不錯,也斷然是比不上她的,她已經踏入了劍聖之境,又有太阿劍在手,就算他們一起上,絕非她的對手!
「既然你堅持,我們不好拂逆你的意思不是?輸了你不僅僅要離開,還要當眾向我們磕頭!」
還得寸進尺了?蕭千音目光冷冽至極,在那樣的眼神下副將竟是心生懼意,背後升起絲絲的寒氣,區區的只知享樂的貴公子,他何須畏懼?思及至此,他又挺起了胸膛,鼓足了勇氣道:「怎麼樣?你是否答應?」
「好,我答應,既然你們加了籌碼,那我也要加籌碼,我贏了你們不僅僅要聽從我的命令,至此之後不准對我的命令有質疑,能做到麼?」
「是麼?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吧!」
副將自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蕭千音不過是個只會動動嘴皮子,泛泛而談的紈褲公子,有什麼可怕的?至於剛才的寒意,頂多是他的錯覺罷了。
蕭千音與副將一同來到校場,看到的就是一副懶懶散散,兵荒馬亂的情景。
軍士們大多散亂的圍坐在地上,大肆喧嘩,還有些竟已打起架來,總而言之,這批人馬基本上正處於無組織無紀律狀態。
她這才明白過來,秦孝公為何會派她來掌管這裡的軍營,明擺著是在試探她嘛!想要看看她的實力如何,畢竟衛鞅的變法一時半刻是無法看出成效的,而她若是掌管軍營,並且能夠收服這些散兵游勇,就證明了她的實力,在朝堂上更有份量,秦孝公才能放心大膽的任用她,這位秦王果真是打得好算盤!
「副將,這就是所有的軍士了?」蕭千音瞥了身邊的副將一眼,淡淡問道。
「不錯,軍營裡的軍士全在這裡,你如果有本事,就儘管試試好了!」
副將還是不冷不熱的回答,他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們這支軍隊曾經追隨前國君與魏國打仗,正是那一場戰爭,令國君重傷而死,將軍戰死沙場,他們也成了眾人的笑柄。
「哦?那你先讓他們起身才是。」
蕭千音依舊是從容不迫的姿態,不慍不火的說著,反倒是讓副將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任何效果。
「哎哎!全部過來,這位是我們的新將軍,還不來拜見?」
副將的語氣很隨意,連帶下面的軍士行事亦是散漫無比,都是用相同的目光看著蕭千音,鄙視不屑。
「拜見將軍。」他們淺淺一拜,哪能看出其中的半分尊敬,蕭千音面不改色,然而心中卻在打算著如何收拾他們一頓,初來乍到立威才是最重要的。
「各位請起吧!」她袖口微揚,銳利的視線掃過底下一群人,道:「各位也聽聞了在下的身份,我知道下面對我不滿的大有人在,今日我就給大家一個機會,你們可以派出人與我比試,你們勝了我就離開軍營,而且當眾向你們磕頭,假如我勝了,你們就得聽從我的命令,不得有異議,明白嗎?」
「切!好大的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來試一試,小白臉還是回你娘懷裡吃奶去吧,不要在這裡表現的自己很厲害的樣子。」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帶著輕視的語調響起,緊接著一個壯實的大漢出現在蕭千音面前,看兩邊的軍士都自動的給他讓路,她瞬間瞭然,看起來這個大漢應該是軍士中比較能說得上話的人,否則其他人不會對他這麼恭敬的。
「哦?那你試試看好了!」只需要掃上一眼,她就瞧出對方有的是蠻力,劍術之類的壓根不會,應該說,放眼整個軍營,沒有人會精湛的劍術。
對方大吼一聲,拿起大刀直接砍了過來,蕭千音覺得自己出劍都省了,直接空手就能對付他。
她微微彎身,身形靈活至極,輕輕鬆鬆的躲過了這一擊,同時伸手攻向他的大穴,對方驚了一驚,趕緊後退,正在此刻她上前一步,目標正是他的大刀,待大漢還未看清她是如何做的,白皙柔滑的手立刻抵上了他的刀背,大漢更是驚慌起來,直直把大刀橫砍出去,台下不斷地傳來驚呼聲,抽氣聲。
他們雖然看不順眼這個小白臉,卻也不希望她把性命葬送在這裡,好歹是活生生的一條命,跟她又沒有深仇大恨,自然沒有想要她死的念頭。
副將打算要阻止,然而變故陡然出現,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的夾住了他的刀尖,隨後傳來一聲脆響,大刀頃刻間斷裂成兩半。
場內一片寂靜,只有不斷上升的急促呼吸聲,所有軍士都傻眼了,阿莊是他們軍營裡最勇猛的人,也是他們比較敬重的,如今他竟是輕而易舉的敗在了這樣的一個小白臉手裡?
「如果我速度再快些,如果你是我的敵人,這斷裂的刀尖必定會擦過你的脖頸,置你於死地。」
阿莊渾身冒著冷汗,小白臉似乎柔柔弱弱的,想不到會這份本事?聽著她的話,他流的汗更多了,不錯,她很容易就能殺死他的。
「我們一起上,就不信打不倒她!」
於是一群人也不顧及先前的一對一的規矩,全部衝了上去,副將是目瞪口呆,連阻止都反應不過來,等他想要大喊住手時,場上已經是一片混戰,還有那些軍士們哭爹喊娘的聲音,塵土飛揚,嗆得他不住咳嗽,待到塵埃落定後,他徹底傻了眼。
新上任的那位將軍邁著悠然自得的腳步朝他走來,身後是層層疊疊的人山,伴隨著哎呦哎呦的喊叫聲,他忍不住擦了擦額上滴下的冷汗,尼瑪的,他把猛虎當成兔子了,有木有啊?傷不起!
「你們可服?」她負手而立,回過身看向一群人,微笑著問。
然而這笑容看在一群人眼裡,不亞於惡魔的笑,趕緊點點頭:「服了,我們徹底服了!」
「讓軍醫給他們來瞅瞅,省的留下什麼病根,要是沒事的話,全部給我到下面集合!」
蕭千音找了個位子坐下,瞅了瞅那群不停叫喚的人,冷冷一笑,這就是他們小看人的下場。
「是,將軍。」這回副將是心悅誠服的喊這一聲,畢竟獨自一人就能將這群傢伙弄成這樣,足以可見她的實力,大王找她來原來是有泳衣的啊?
很快軍醫就來了,不少人大多是皮外傷,就算一部分看上去傷勢有些嚴重,也只是表面罷了,過幾日就會恢復的,軍人嘛最是皮糙肉厚了。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你們就打算這樣一直被人看不起?你們是國家的棟樑,應該做的事保家衛國,保護自己的親人,卻不是在這裡渾渾噩噩度日!敢問,你們還有軍人的血性嗎?」
蕭千音瞇了瞇眸子,看著台下的軍士們,淡淡問道,她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甚至帶著幾分,漠然,卻激起了他們存在於骨血中的血性,想到曾經處處被人打壓,無法上戰場保家衛國,無法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負,是何等的可悲?
「當然有,可我們沒有機會上戰場,自從少梁之戰後,我們處處被人恥笑,是我們保護不力,才會讓先王中毒箭而死!」
副將憤憤不平的說著,蕭千音若有所思,難道說他們曾經是前任秦王的直系軍隊?
「莫非你們曾經是前任秦王的直屬軍隊?」
「沒錯,我們的將軍也在那一戰中死於沙場,我們因為保護先王不利,才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副將在一邊解釋,蕭千音卻不認為秦孝公是放棄了他們,否則他也不會找她來管理這支軍隊,或許他在等待什麼時機?
「那你們想不想揚眉吐氣呢?想不想一鳴驚人?從此把那些恥笑你們的人踩在腳底下?」
「你說的是真的?你能辦到?」
阿莊不敢置信的詢問,他們懶散許久,又沒有訓練,早就大不如前,難道她能給他們帶來新的希望?
「當然,關鍵要看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決心!」
「我們怎麼沒有?」其中一個軍士堅定地喊道:「我們想要變強,不想再被人看不起!」
「是麼?既然你們有決心,那就聽我的!剛才我也說了,這場比試我贏了你們就要無條件的服從我,不得有任何反對,你們能做到嗎?」
「能!」齊刷刷的聲音在校場迴盪,副將看了頗有幾分激盪,有多久?他們不曾這般意氣風發過了?
「好,你們有這樣的決心,我也不能讓你們失望不是?」
蕭千音非常滿意,他們的堅定信念代表了成功一半,她指著台下軍士,道:「我現在要將你們分為四組,你們可以推舉正副隊長各一個,一共是八人,而這四組分別是作戰隊,弓箭隊,斥候隊,工事隊,作戰隊負責作戰,弓箭隊負責射箭等遠程攻擊,斥候隊則是負責傳遞情報,工事隊是負責製造武器以及陷阱,你們可以找自己感興趣的加入,我要你們在半柱香之內分好隊伍!」
「是。」蕭千音的命令是他們的遵從,很快就分出了四組,每組推舉出了正副隊長,八個人。
「今日的訓練先是你們圍著營地跑上五十圈,明日我帶你們去郊外,記著要一個不落的來,不准遲到,明白嗎?」
「五十圈?將軍,您不會想要我們死吧?」一時間,整個校場哭天喊地,蕭千音看了看他們,冷冷道:「你們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還談何強大?你們想要一直被恥笑下去我是不介意的。」
眾人的表情頓時僵住了,識相的去進行訓練了。
由於訓練兵士的關係,蕭千音並未回到衛鞅府上,反而將精力放在了訓練士兵上,早在她代替秦瀟然做太子打理朝政時,對北秦訓練將士的方法進行了仔細的研究,加上秦瀟然的指導,自然瞭解的極為徹底,正好可以用在他們身上,創造出一支強大的隊伍,也不算她白吃飯不做事。
她選擇讓其中兩隊去偷襲其他兩隊,勝利的兩隊可以減少訓練,失敗的兩隊需要加大訓練,而且她用上了現代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懲罰方式,令一干受罰的人哭爹喊娘,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實力,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僅僅一個月的時間,整個軍隊的實力大大提升,甚至超過了他們曾經的力量,正當她打算擬定新的計劃時,秦宮來了消息,秦孝公請她入宮一敘。
秦孝公找她?她和秦王提過不參加朝政的,索性把心思都放在了訓練兵士身上,想不到他竟是先來找她了?她倒是想瞧瞧,這回他又打算做什麼?總感覺秦王對她和對衛鞅的態度是不同的,衛鞅是絕對的信任,而她卻是帶著試探,所謂的待遇差別,恐怕就是這個了吧?
「不知陛下找我來,有何事?」蕭千音不喜歡自稱微臣,她素來是狂傲的,哪怕是面對梁帝,她絲毫不會低頭,即使那人是她外祖父效忠的帝王。
秦孝公倒也沒計較她的稱呼,笑道:「蕭公子請坐,今日請你來,是有要事。」
衛鞅是衛愛卿,她就是蕭公子,得,這差別待遇更是chi裸裸了。
「嗯?是什麼事勞動陛下大駕?」蕭千音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她和秦孝公之間的關係並不和諧,遠沒有衛鞅與他之間的信任支持,說是淡漠疏離還差不多。
「魏王過幾日就是壽辰,向各國君主發了帖子,寡人正在想人選,覺得蕭公子是個不錯的人選。」
聞言,她的臉色立刻冷下來,眸光中透著幾分銳利,魏國和秦國結仇是天下皆知的,少梁之戰過去才那麼幾年呢,兩國的關係立馬就能恢復?開玩笑吧,去魏國的人極有可能會一去不復返,甚至有生命危險,這個男人不清楚?
「陛下為何要選我呢?」他是打算要她去送死?那她更不能如他意了,她可是要回去的,怎麼能死在這裡?
「蕭公子口才極好,擅長辯駁,相信非常適合出使,當然寡人知道蕭公子的顧慮,魏國素來與秦國不和,又發生過戰爭,魏王會趁機對使者下手,這點寡人不是沒想到,特地派上數位高手跟隨蕭公子出使,而且在那麼多人面前,魏王斷不敢下手的,秦國使者死在魏國境內,對他來說不是件好事。」
放屁!蕭千音忍不住呀爆粗口,心底有兩百五十隻草泥馬呼嘯而過,尼瑪的!什麼叫魏王不敢下手?難道他不會在半道上下手?從秦國到魏國會路過一個小國,假如在那裡下手無疑是非常有利的,事後還能找借口滅了那小國,不是挺好的?
「陛下,比我有經驗的人很多,獨獨找我,陛下不認為你是在故意針對我嗎?」
蕭千音不打算與他虛與委蛇了,直接挑明了說話,省的把自己性命給賠進去了。
「蕭公子,寡人不是針對你,而是對你委以重任啊!」
秦孝公依舊打著太極,然而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起身在宮殿內走著,緩緩道:「委以重任?陛下,你不需要說這些,我不相信,你自己說的都沒底氣,讓我猜猜,是否與衛鞅有關呢?或者說,我與衛鞅走的太近了?」
她不是白癡,更不是傻子,現在想一想,她能想通了秦孝公針對她的原因,唯一的聯繫就是衛鞅。
「蕭公子想多了,寡人是真的欣賞蕭公子的口才和能力,寡人從來不找沒用的人。」
「是麼?莫非真是我想多了?」蕭千音玩味一笑,秦孝公的態度說明了一切,雖然他眼裡的閃爍只有一瞬,但那也夠了,足見她的猜測是正確的,確實和衛鞅有關,她疑惑的看了看秦孝公,難道他對衛鞅……不是吧?他是一國之君,這種事說出去誰臉上都不好看的?他算是在剷除情敵嗎?
「當然,寡人是真心賞識蕭公子的。」秦孝公巍然不動的繼續點頭,一臉的遇到賢才時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