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門外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從頭聽到尾,等到邪醫離開了,他才進入,不管怎麼樣,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這是他決不允許的!
正在此時,果果闖了進來,它扯著蕭千音的衣袖,不斷地往外拉,大有蕭千音不跟他走,他就不放人的架勢,秦瀟然有些惱怒,好不容易能和阿音在一起享受片刻溫情,居然被這個傢伙給打斷了?
「果果,怎麼了?外面出什麼事了?」蕭千音無奈的問道。
「有人,昏倒在,外面。」果果這些日子來在蕭千音的教導下,能夠斷斷續續的說出一些話語來,他還指了指外面。
秦瀟然毫不意外,畢竟這個果果他也見過好幾次,是阿音親手創造出來的,就算特別點也沒什麼。
跟隨著果果來到外面,卻不見任何人,蕭千音正想再詢問,果果扯著她走出來了花海,在花海盡頭倒著一個男子,看身影頗有些熟悉。
「是他?」蕭千音指著地上的人詢問,果果立刻點了點頭,她翻過對方的身子,在看清對方的容顏後驀地一驚,居然是他?
「怎麼了?你認識他?」秦瀟然一同而來,他自是注意到了蕭千音臉上的神情。
「認識,當然認識,他是凌忘憂,君念歡的師弟,我以前在國都見過他一面。」
「原來他就是外面傳言殺了自己的師傅,逼走自己師兄的陰陽家家主凌忘憂?」
秦瀟然立刻瞭然,凌忘憂在陰陽家中並不出名,所以他並未見過他,反倒是君念歡天賦出眾,更為人熟知。
「嗯,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中了毒,估計是撐不到花海就倒下了。」
正在此時,數道寒光閃過,朝二人攻了過來,還有幾道寒光是針對凌忘憂的,蕭千音和秦瀟然齊齊抽劍,飄雨劍和太阿劍不斷發出嗡鳴聲,連帶那些白衣人的劍亦是發出共鳴,太阿劍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輕而易舉的刺向幾人,飄雨劍同樣劃過一道弧度,兩劍配合的親密無間,白衣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落得下風。
另一邊,剩餘的白衣人顯然是要除掉凌忘憂,果果自是不會讓他們得逞,身體在行走間發出匡匡匡的聲響,刀劍砍上去也不會造成傷害,幾人駭然,看著果果的眼神變成了驚恐,他們都是黃泉道人,初初見到果果,他們不以為意,後來才發現他並非是傀儡,而是有著自己的意識,頓時令他們有些魂飛魄散,想他們和黃泉道打交道,死人更是屢見不鮮,從沒見過這樣的!
驚懼之下,自是實力大打折扣,他們這才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成為那一男一女的劍下亡魂,不再戀戰,他們立刻退去,還是先稟告家主才是,交由家主定奪,反正他中了劇毒,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
「你覺得他們是誰?」秦瀟然明知故問,他知道派他們來的是誰,是那個妖孽男子,想不到他這麼快平定了陰陽家裡的騷亂,還把凌忘憂逼到這個地步,果然不是普通人物!魏無垠不算什麼,這個男人才是最難纏的。
「殺凌忘憂的只有一個人,他的師兄,或者應該稱他為陰陽家家主,君念歡!」
想要殺凌忘憂的除了他別無第二人選,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還曾經逼的武功盡失的自己不得不靠裝傻來躲過追殺,換了任何人,都不會放過害自己如此的人。
「我很好奇,君念歡是怎麼恢復武功的,凌忘憂對他下的藥絕對不一般。」
「我送他個人情又如何?起碼有陰陽家家主欠我一個人情,也不是挺好的?」
蕭驚鴻,只能成為記憶裡的一抹色彩,從他恢復後便不再是那個清澈,無邪的驚鴻之影,他是君念歡,陰陽家的君念歡。
秦瀟然觀察著她的神色,沒有玩味以外的其他神情,他忽然鬆了口氣,心底微微苦笑起來,看來他認為君念歡的威脅還是很大啊!
二人帶著昏迷不醒的凌忘憂進入花海,穿過一片花海,幾間茅草屋近在咫尺,很快邪醫也過來了,他為凌忘憂把脈後,面上表情極為凝重:「他中的是碧落,這藥不是我研製出來的,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蠱毒,發作起來生不如死,會讓人身體一日日虛弱下去,最後油盡燈枯而死,他能熬了這麼久,也算是精神強大了。」
「那有沒有解法?」蕭千音問道。
「我研究的是毒,在蠱術方面並不擅長,看來我得去翻閱藥王谷的典籍,請教下柳一,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凌忘憂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木頭的房梁,四周掛著青色的帳幔,不遠處香爐中的煙霧裊裊升起,仿若一縷縷的細線,他記得失去意識前那無數蟲蟻噬咬的疼痛,本以為自己就會那樣死去,原來他還活著?
想到這裡,他的眼前就出現了那個紫眸男子,他自認為勝券在握,卻還是略遜一籌,才落得這樣的下場,他記得自己是進入了藥王谷後昏迷的,莫非這裡是……
沒等他反應過來,房門被推開,進來的人他相當熟悉,蕭千音秀眉微揚,居高臨下的說道:「你醒了?」
「是你?」他全然想不到竟會是她!
「很驚訝麼?好歹我還為你擋下了那些白衣人的趕盡殺絕,把你帶入谷中,你不謝謝我?要知道,你到了花海前,沒有解藥一樣會中毒的。」
蕭千音把一碗藥放在床頭:「這是你的藥,你身上的蠱毒暫時還不能解開,這藥是壓制蠱毒的,快點喝下去吧!」
「你,為什麼要救我?」凌忘憂有些疑惑,在國都他那樣對待她,她願意救他?
「為什麼要救你?這話問得好!」蕭千音在屋子裡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笑瞇瞇的回答:「當然是想讓你欠我人情啊,這年頭人情債難還,你師兄欠了我人情,你現在又欠我人情,不是挺好的?將來可以慢慢還呀!」
凌忘憂轉頭,她的心思太不良了,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上次看你還光鮮亮麗的,身邊手下一群群的,這次怎麼這麼狼狽,你那些個手下呢?」
「師兄果然夠厲害,他步步緊逼,是我小看了他,才會落得這個地步。」
凌忘憂起身,拿起床邊的藥一飲而盡,他是個惜命的人,否則他也不會來毒谷,他遲早要找回這筆債!
君念歡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第二天,他就帶著一夥人集結在毒谷門口,恭敬的講明了來意。
邪醫並不在,他一早就去了藥王谷翻閱典籍,所以出來的是蕭千音和秦瀟然,君念歡見到兩人竟是一同出來的,眼底燃起小小的火焰,他從自己的手下口中得知追殺被一男一女擋住了,本不在意,原來是他們!
「喲,我當是誰!敢情是君家主,真是有失遠迎。」秦瀟然拉著蕭千音的手,頗有幾分示威的味道。
「秦太子,你怎麼在這裡?」君念歡扯出一抹笑,目光卻是一直在蕭千音身上流連,她為什麼和秦瀟然一起出現?
「哦,我是醫家弟子,旁邊就是藥王谷,毒醫本就是醫家一脈,在這裡不奇怪吧?倒是君家主,氣勢洶洶的帶著一群人來這裡,是要做什麼?畢竟這裡還是毒谷,邪醫不是隨隨便便能惹的。」
秦瀟然警告道,這裡不是他陰陽家的地盤,不要以為在這裡可以隨便撒野!
「我是來追拿叛徒的,我的師弟凌忘憂,他殺了師傅,殘害同門,我自是要清理門戶。」
「君念歡,他已經中了碧落,也活不了多久,你何必這樣大張旗鼓的?」
「他做的事不是輕易能原諒的,我感激你的收留,但凌忘憂殺了師傅,這個仇我不能不報!」
君念歡語氣很堅決,他從小是被師傅一手帶大的,師傅就像是他的父親,凌忘憂竟敢殺了他視為親父的人,他決不能放過他。
秦瀟然唇邊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他瞥了君念歡一眼:「這裡是毒谷,斷沒有讓你大開殺戒的道理,醫家之地一向清靜,醫家悲憫世人,懸壺濟世,你要殺他,還是等他出了毒谷再說吧!」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在這裡等他出谷。」
秦瀟然聞言,臉色頓時陰晴不定,恨不得咬上對面那人,他居然要住在毒谷中?
「毒谷沒有那麼多的地方,給這麼多的人住!」秦瀟然一字一句的說著,意有所指。
「沒事,其他人我會讓他們離開,就留下兩個心腹罷了。」
君念歡同樣回以笑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碰撞,有種火花燃燒的感覺。
留下的那兩人正是當日追殺的白衣人的兩個首領,他們是見識過果果的,當他們看到一具白色骷髏施施然的坐著,拿起盤子裡的水果大口咀嚼著時,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骷髏還會吃東西?他們是第一次聽說!還是個喜歡惡作劇的骷髏!
果果整日和機關狗相處,非常不爽,這回來了幾個新人,整天熱衷於扮演亂七八糟的角色驚嚇他們,君念歡和凌忘憂很淡定,其他兩人經常是被嚇得雞飛狗跳,他們第一次知道骷髏原來還是可以有自己意識的,而不是作為傀儡存在。
「那日多謝你的藥,否則我是無法恢復武功的。」君念歡很感謝她當初的收留,最後贈與他恢復武功的藥丸,除此之外,他也喜歡少女,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她,在裝傻的那段時間,是他最快樂的日子,可以留在她身邊,看她露出笑容,看她生氣,看她整治他人,如今再見,恍然如夢。
「我本就是抱著你欠我一個人情的念頭,對我來說沒有壞處,現在你是陰陽家家主,自然這個人情更加珍貴了。」
他是君念歡,不是蕭驚鴻,儘管是同一人,卻不能混為一談,自從他成為了君念歡離開後,她不再想這個男子,他像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或許當初是有心動的,有著清澈紫眸的妖媚男子,隱隱有心動,然而被霸道的秦瀟然代替了,她現在看到君念歡,並無其他的異樣,就像是曾經認識的一個人,不是心動的人。
她承認這份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身邊的人已經是秦瀟然,他用溫柔編織起一張密密麻麻的網,令她怎麼也掙脫不得,她來毒谷的路上不是不知道有人在後面跟著,因為修習長生訣的關係,她對氣息很靈敏,這氣息很像是秦瀟然身邊的暗衛,是他派出的人,沒有被監視的惱怒,有的是被重視的感動。
他更加告訴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只會愛她一人,只會娶她一人,這樣的男子,在這個時代是少之又少。
「就這麼簡單?」君念歡小心翼翼的詢問,他想聽到其他的答案。
「當然,你以為還有什麼?」她轉過頭,直視著他,黑眸中沒有情緒波動,淡淡的,看不出什麼。
「也是,這個人情我會還給你的,你有需要,在我力所能及之內我都會幫助你的。」
他的心情開始黯然,他們之間……是不是不再有可能了?
「師兄喜歡你。」君念歡離開後,凌忘憂突然出現,他面色蒼白,疲憊的坐在一邊,不復昔日的意氣風發,他和君念歡雖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從來不見面,君念歡因為師傅的事情是鐵了心要殺他。
「那又如何?」蕭千音反問道,沒有預料中的驚訝。
「如何?看來那個秦瀟然更勝一籌,師兄不是他的對手。」
凌忘憂知曉那個男子,北秦的太子,他背後有儒家和醫家,強大的後盾足以穩固他的太子之位,四國太子中沒有一人如他這般背景深厚,也沒有一人如他這般深沉,擅長心計,他是極會玩弄人心的,至少師兄也在他的操控之下,當初師兄回到陰陽家,秦瀟然表面幫助師兄,實則背後還與他合作,無論哪一方贏,他都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