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這幾日我不會讓人打擾你的。」
邪醫點點頭,有什麼是比雅兒能醒過來更重要的呢?即使她忘記了過去也沒關係,重新活過一世忘卻了過去何嘗不好?不必為曾經的苦恨而耿耿於懷,有了新的記憶,新的生活,不是很好?
邪醫的動作很快,基本上蕭千音單子上列出的東西他全部備齊了,反倒是蕭千音要求的鼎爐居然也能被他找到?他是堆放雜物的一間草屋中找到了,他不禁有些不可思議,這鼎爐究竟是用來幹嘛的?為什麼毒谷會有呢?
「這幾日我要專心於煎藥,師伯只需要把飯菜放在門口,敲一下門便是,那麼我就知道是你來送飯了。」
蕭千音找了一間空置的草屋,將所有的材料搬入其中,並且告知邪醫。
「千音,你放心吧!我會守著此處,任何事都會親力親為的。」
這關係到雅兒是否能醒過來,他必須要小心謹慎。
「多謝師伯。」蕭千音關上了屋門,鼎爐不算非常大,大概有她的身高一半那麼高,她在定國侯府也有一個,是專門找人秘密打造的,平時用上的機會也不多,畢竟侯府人來人往的,那些個奴婢小廝管不住自己的嘴,事情宣揚出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毒谷則不同,只有她、鳳訣還有邪醫三人,鳳訣是個識相的人,知道她煉藥自是不會克制不了好奇心來打擾,邪醫更不會了,他現在全指望著她的丹藥能夠救回北宮雅,他無疑是最希望成功的人,他亦不是多嘴的人,斷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按照記憶中的藥方往鼎爐先後放上藥材,隨後在底下燃火,蕭千音運起體內的內力,小心翼翼的控制著火候,這不比煎藥,用蒲扇扇一下,小火大火注意些就可以了,必須要煉藥者用內力控制火候,對內力的精純程度也是要求極高,她很慶幸自己使用的是蜀山的修煉心法,按照這個世界的修煉方式,根本辦不到。
蕭千音看了看鼎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整間屋子的溫度高的可怕,連續兩天不停的使用內力讓她身體有點虛脫,反正煉藥也到了中間階段,她不再需要用內力控制火候,橘紅色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臉龐,連帶雙眸中映照出兩簇小小的火焰,北宮雅的未死是她始料未及的,實際上洗筋伐髓的藥物根本不會讓她失去以前的記憶,但是既然過往那麼痛苦,那麼就讓她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她會在藥物中加上一味藥,消除她的記憶,從今以後她只會快樂,不會傷心痛苦,算她代表原主盡的一點孝心吧!
藥王谷。
「父親。」白羽塵從馬車中下來,快步走到為首的俊朗瀟灑男子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羽兒回來了?」白傲宇打量著眼前的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高興,白墨離站在後面,瞧著白傲宇對白羽塵那樣滿意的態度,不由心生恨意,都是他的兒子,為何他要這般的厚此薄彼?
東方長老上次在蕭千音手上吃了虧,加上又被警告了一番,太平了有些日子,他與白羽塵關係並不好,他曾經想過把東方婉嫁給白羽塵,從而讓東方家更上一層樓,卻被白羽塵冷嘲熱諷了一番,所以他才會轉而去找白墨離,否則按照白墨離那資質,他才不會去找呢!
白羽塵見他就那麼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家父親後面,不復以往的綿裡藏針,句句針鋒相對,忍不住有點詫異,東方長老不像是這麼喜歡太平的人啊?他不是最喜歡興風作浪?
「瀟然拜見師叔。」秦瀟然也行了個禮,白傲宇微微一笑,扶起他:「瀟然啊,你離開後師兄很想你,不過這幾日他在閉關,你逗留幾日,他可是很久沒見你了。」
「是,瀟然知道了。」他本來就要多呆幾日,阿音也在這裡,他豈能輕易離開?回北秦不急,他一向不擔心那些個兄弟對太子之位的虎視眈眈,畢竟他們有這個心,還得有這個能力,有心無力怎麼成?
「儒家家主來此,當真是有失遠迎。」白傲宇注意到另一邊的斯文俊秀男子,面上泛起一抹虛假的笑,拱手作揖。
「白家主何須如此熱情?當然是讓我受寵若驚,這次我是打算去北秦看望妹妹的,正好路過藥王谷,順便來望望老朋友,過幾日就走的。」
東籬軒同樣微笑著說,他和白傲宇一向不對盤,從很久以前開始,無論是才華,劍術,還是後來雅兒,他們都是競爭對手,唯一他們兩個都失敗了的是雅兒的事情,他們竟然還比不上蕭鄭玄那種人?當初是極大的打擊,若不是看在雅兒的份上他們才沒動手,不過沒關係,蕭家在他離開國都的那一刻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想想蕭鄭玄在大牢中的那副模樣,實在是讓人作嘔,從另一方面證明了定國侯是多麼的怨恨蕭家人,否則下手怎麼會這麼狠?簡直是踐踏他人的尊嚴嘛!
然而他想錯了,這件事並不是北宮渡傳給獄卒的命令,是蕭千音假借北宮渡的命令要獄卒好好招呼他們,真正狠毒的那人應該是蕭千音。
蕭鄭玄已經死了,蕭家已經覆滅,蕭鄭艷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他算是為雅兒報仇了。
「老朋友?不知道你指的是誰?」白傲宇瞥了他一眼,淡淡問道。
「當然是邪醫,怎麼說當年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難道不該敘敘舊?」
東籬軒少時被人暗害,身中劇毒求醫於毒谷,也是在這裡他認識了邪醫還有白傲宇,最終認識了那個自己愛了一輩子的女子北宮雅,加上藥谷的游少陵他們算是一同長大的,交情很是不錯。
「那未必,這幾日他忙得很呢!」白傲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他師侄來找他了,說不定他正急著招待師侄,未必有這個時間來招待你。」
「此話何意?」東籬軒挑了挑眉,言語中帶上了幾分凜冽。
「他只有一個師妹,師妹的女兒來看他,很奇怪?」
「你是說蕭千音來了?」東籬軒怔了怔,看來在御宴上北宮渡是在搪塞,蕭千音根本不是在府中養身體,而是來了毒谷。
「你見過她?我差點忘了,她不就住在西梁國都嘛,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似乎認識她?」
白傲宇有些失望,為什麼雅兒沒有來,單單就蕭千音一人來?他很久沒有見過雅兒,難道說雅兒愛蕭鄭玄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這些年他怕觸景傷情,所以一直刻意去忘記她,甚至不願意去注意她的情況,生怕聽到她和丈夫柔情蜜意,幸福美滿的消息,他寧願掩耳盜鈴,也不願聽到那些令他絕望的事情。
「看來你不知道啊!」東籬軒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冷笑著說:「雅兒已經死了,蕭千音早就不在蕭家了,她是被自己的外公,定國侯一手帶大的,我在劍術比試上見過她。」
白傲宇聞言,面上滿是濃濃的震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東籬軒說什麼,雅兒……已經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欲要上前,拉著東籬軒的衣襟詢問究竟,對方警告道:「白家主,眾目睽睽下的,注意形象。」
他這才發現眾人的目光全在他身上,白傲宇狠狠瞪了東籬軒一眼,道:「家主請進谷中休息。」
秦瀟然自是注意到了另一邊的東方家的人,暗一早已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告知他,包括東方家一群人幹的好事,竟敢為難阿音?實在是活的不耐煩了!
東方長老對於秦瀟然是不敢惹的,畢竟他的身份特殊,乃是北秦的太子,未來的北秦皇帝,母親又是儒家家主同胞的妹妹,惹惱他沒什麼好果子吃,儘管在醫家他仗著自己是長老橫著走,唯獨忌憚秦瀟然,他的身份,而且他的師傅,家主的師兄也是惹不起的。
東方婉則是有些癡迷的看著秦瀟然,早前她就喜歡他,不僅僅因為他出眾的容顏,卓爾不凡的氣質,更因為他是北秦太子,嫁給他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太子妃啊?那是多麼風光的稱呼?將來是皇后,母儀天下!
無奈爺爺是萬分反對,自己才不得不和白墨離有了婚約,不過要是自己能嫁給秦瀟然師兄,那豈不是不用履行婚約了?白墨離太無用,哪能和秦瀟然以及白羽塵比?爺爺本來打算將自己嫁予白羽塵的,畢竟他是少主,下一任的家主,但白羽塵卻不領情,自己最後落得要扶持白墨離,太可恨了!所以,她要做北秦太子妃,一定要!
「千音,怎麼樣?」整整四天三夜之後,蕭千音總算是打開了屋門,一股溫度極高的熱氣撲面而來,形成氣浪,差點沒把邪醫給吹跑,他穩了穩身形,問道。
蕭千音滿臉的疲憊,這幾天她沒有睡過一覺,一直關注著丹藥的煉製,眼睛裡全是紅色的血絲,她點點頭,手裡拿著一個盒子道:「藥已經好了,你要收集一些露水,最好是比較補身體的藥草上凝聚出的露水,她恐怕不能吞嚥藥丸,必須把藥化在水裡,一點點餵她喝下去。」
因為北宮雅身體很虛弱,她躺了這麼久是無法適應這霸道的藥性,即使是堂堂七尺男兒也無法承受,更何況是她呢?那些藥草上凝結出的露水帶有一部分藥性,可以減緩藥性中的霸道。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看你的樣子,連路都走不穩了。」
「對了,母親醒來後,我還有一個想法,你不妨可以聽聽看。」
「嗯,你先休息。」邪醫應下了,她不眠不睡這麼久,也真是苦了她。
蕭千音幾乎是一躺在床上,頭挨到枕頭就沉沉睡去,的確是太累了,現在的身體不比以前,過去他們是以修真為目標,這裡頂多是修習劍術,體力是無法和過去相比的,估計就是外面打雷,也吵不醒她。
「東籬軒,你在外面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一踏入書房,白傲宇就用力關上門,抓起他的衣襟質問。
「雅兒死了,她死了!」東籬軒甩開他的手臂,找了個位子坐下。
「死了?怎麼可能?她不是嫁給了蕭鄭玄?」他皺起眉頭,語氣中有著疑惑。
「是啊,她是嫁給了蕭鄭玄,那個混蛋不懂得珍惜她,親手用百花紅毒死了,蕭千音來毒谷就是因為當年她還在雅兒腹中之時中了百花紅,雅兒無奈之下將她變成了毒人,蕭千音是來找邪醫求醫的。」
「雅兒在懷孕時就被下了百花紅?」白傲宇倏地站起身,心中的怒氣不斷積聚起來,蕭鄭玄怎麼敢?他居然可以如此對待雅兒?她是個孕婦啊!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
「嗯,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可笑我這麼多年後才知道原來她已經死了。」
東籬軒笑容中透出幾分落寞寂寥,是他不該為了刻意忘記雅兒,沒有去關注她的消息,否則她斷然不會死的!
「那麼蕭家那群人呢?我要他們生不如死!」白傲宇眼中迸射出冷厲的寒光,他們捧在手中心心唸唸的珍寶竟是這般的下場?蕭鄭玄,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
「你以為我會讓他們有活路?」東籬軒反問道。
白傲宇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未必,天下誰不知道蕭家是依附於你儒家的,莫非你能為了雅兒放棄蕭家?」
他是什麼人自己怎麼不清楚?東籬軒說到底還是會將儒家放在首位,若是有朝一日雅兒和儒家有了衝突,他必定會放棄雅兒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儒家不缺這麼一個蕭家,沒了蕭家,還有其他的家族,我如何捨不得?蕭家在我離開西梁國都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是過去了,西梁沒有三大世家,只剩下兩大世家,蕭鄭玄早就被活活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