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面,燈光黯淡黯淡的,外面卻是一片燦爛的夜景。
淚水無聲地從她的眼中滾落……
安昕嫻怔怔地站在房間的中央,從窗外射進來的月華讓她感受到了一片冰冷,刺骨的冰冷,從上官爵眼中射出的那陌生的寒意,已經將她完全凍僵。她的面色蒼白,閃動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上官爵冷笑出聲:「嫻兒,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原來堅強的你,竟也會有這麼楚楚可憐的一面呢!你就是這樣,才讓他對你死心塌地的嗎?」
安昕嫻僵直地站著,面容一片木然,靈魂彷彿已經被抽離身體,她的眼神空洞一片。
腳下彷彿被定住,聽著他尖刻的話語,她竟無法挪動半步。
淚水如決堤般的洪水般氾濫地流下面頰。
「真的可以完全忘記麼?」
恍惚間,似乎聽到他冰冷的言語,在模糊的淚光中,安昕嫻居然看到了他鄙夷輕蔑的眼神,近在咫尺,就在她的眼前。
上官爵的身體忽然一顫,從床邊走到她的面前已經消耗了他僅剩下的力氣,而這動作,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疼痛讓他眉頭一皺,他的身體向後栽倒,猛地跌坐在床邊。
他居然再一次拉住了安昕嫻的手,她被拉到了他的身邊。
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上官爵困難地呼吸著,嘴邊的血跡還沒有擦乾,他轉頭看著一邊的安昕嫻。
她的眼中含著淚花,就像是瀰漫的霧氣。
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霧氣逐漸凝成晶瑩的光珠,一滴滴地往下落。
那淚,落在地上,卻彷彿是落在他的心上,一滴又一滴,沉重地落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地重擊著他的心。
上官爵眼眸中的寒意退去。
他的眼中再一次出現了痛苦掙扎的光芒,凝視著安昕嫻,他的嘴唇無力地嚅動著,太多的痛苦哽住他的咽喉,他的手捧住了安昕嫻流淚的面頰,目光中夾雜著深深的掙扎。
「我到底應該拿你怎麼辦?嫻兒,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是該繼續這樣糾纏,還是應該對你放手?」
「如果沒辦法放手,便恨吧……」安昕嫻垂下幽黑的眼睫毛,嘴唇輕輕顫動,「我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即使所有的事都明朗了,即使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但是傷總會存在,無法復原,如同破鏡難以重圓一樣……」
破鏡難圓,呵,是啊!
曾經他那樣去傷害過她,所以她的心,跟隨著她的愛,一起埋葬了,是這樣麼?
「……」
上官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我累了……真的好累……」安昕嫻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再發顫,她抬頭看著上官爵,有點蒼白的面孔上是淡淡的蒼白。
「上官爵……我再也沒有那樣的勇氣了……也沒有那樣的力氣……」
上官爵的眼眸中一片黯沉:「是麼?沒有那樣的力氣?是沒有那樣的力氣再愛我是麼?因為你愛上了上官冽,所以讓你再愛我,你覺得很累?」
上官爵凝視著安昕嫻,銳利的目光讓安昕嫻無處可藏,良久,他的黑眸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將雙手按住安昕嫻纖瘦的肩頭,他的聲音靜靜的,淡淡的。
「嫻兒……真的無可挽回了麼?」
安昕嫻低下了頭。
上官爵忽然淡淡地苦笑,他的手在情不自禁地用力:「嫻兒,一點點機會都沒有……」
「……」
「一點點……都沒有嗎……」
「……上官爵……放手吧……過去的……已經都過去了……」
「不是這樣的——」
上官爵黑黯的眸子裡瞬間狂燃起怒氣,聲音卻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我不想成為過去,不想——」
安昕嫻的眼眸中出現一抹哀痛,她猛地掙開上官爵的手,聲音中出現一抹哽咽:「上官爵,我們都累了,放手吧!」
安昕嫻再次落淚,她的淚水落在他的指尖,滾燙的,一點點融化他故作強硬的心。
上官爵看著她,他忽然低下了頭,他輕輕地吻住了她。
與原本那些鄙夷與冰冷不同,這是一個很溫暖的吻,在她的唇邊,深刻地吻著,溫柔地輾轉著……
射入房間的月光和星光在一瞬間變得燦爛起來,夜風清涼地從窗外飄了進來,室內的一切,寧靜而美麗。
他吻去了她唇邊苦澀的淚珠。
「嫻兒,你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事嗎?」上官爵放開她的手,他默默地凝視著她,說道,「我不在乎你心裡愛的人是上官爵,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上官爵……」
「嫻兒,我們按照五年前的約定,」上官爵愴然地說道,「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這樣低聲下氣,這樣的無奈的請求,他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傷痛。
然而,安昕嫻卻輕輕地搖頭。
上官爵的眉頭擰起:「連騙騙我,都不願意嗎?」
他仔細審視著安昕嫻面孔上的每一個表情,在她的眼中,完全是一片哀傷和愧疚的顏色,他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緊得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緊縮的瞳孔裡有著針芒一樣刺人的光芒。
「跟我在一起真的讓你有那麼痛苦麼?連騙騙我都不願意嗎?」
「是……」安昕嫻的眼中有著淡淡的憂傷,就像是天邊孤寂的星光,「我不想騙你……也不願騙你!」
安昕嫻平靜得似乎看不到他殘酷的神情,雪白的面孔上有著淡淡的光暈,長睫毛微微地顫動,掩蓋著眼眸中脆弱的光芒。
玻璃窗上,清冷的月光倒映出樹淡淡的影子。
上官爵忽然鬆開了她的手,把她推向一邊,嘴唇上鮮紅的血跡已經凝固,他冷淡地抿緊嘴唇,固執地不讓她看到自己的一點點脆弱。
「呵呵,你果然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再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