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硬朗剛毅似軍人的男子,誰能想到,他這樣鐵血堅毅的人,待她卻從來都是體貼、真摯、愛憐、溫情的……過往點滴教她不禁眼圈一紅。
正伏案辦公的男人突然心念一動,抬起頭,一眼看到門扉半掩處,露出半哉白色裘氅。
「誰在外面?」他沉聲詢問,並未發火。
書房外一向有侍衛把守,不允許外人接近,想必一定是府裡人,才會被允許靠近。
「是我。」嬌柔的噪音弱弱地傳來,令那張冷面瞬間柔和起來。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有那麼一霎,心臟也彷彿停止了跳動,洛刑天以為自己在作夢。
此時正值冬末,晌午將至,天空澄淨,陽光溫暖,她俏生生地站在那裡,著一身雪白狐裘,水色長裙,隱約可見腳上一對精緻的鳳頭鞋,顯得她既艷又清雅,柔軟如雲的秀髮梳成髻,插著一支極簡單的碧玉釵,屋外的樹蔭枝葉的重影映射在她帶孕的身子上,令她更加美麗嬌弱。
「你來了。」笑容染上俊顏,洛刑天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正拘謹地站在門口的她,就像是等了她一生一世。
「我來了。」她輕聲說。
淚水急速湧上眼眶,顏歌從來不知道,在他面前,自己竟然這樣愛哭。
被她簌簌而落的淚水瞬間驚醒,洛刑天起身大步朝她走去,緊緊地將她攬進強健的胸膛中,啄吻著她的眉心。
她依偎在他的臂彎裡,擱在他肩上兩隻緊攥成拳的小手微微地發抖,最後終於承受不住食心般的相思之苦,崩潰地張開小手,緊緊楸著他的衣襟,在他懷中嗚咽出聲。
「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以為……」額頭抵著她的發頂,他的思緒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驚喜之中,簡直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她不會來,以為自己要等她更多更多的時間。
將懷了身孕的她留在莊園,他怎會放心?於是每晚忙完事務,他總會從大都策馬狂奔到封地,看著她,親親她,在天明之前再趕回大都。
那張蒼白的小臉在睡夢中總是不安的,似是被什麼惡夢纏著一般,不停地說著囈語,讓他心裡實在是不好受,直到那夢中的一聲「小千」,令他落荒而…心灰意冷地皇轄大都後就病倒了。
可是現在她來了!帶著腹中的孩兒,無須她再說什麼,她的心意,他亦明白了。
窗外鳥囀蟲鳴,風在樹梢輕拍,一對有情人相依相偎,站在屋外的一眾僕人相視而笑,誰都不忍去打擾。
懷胎十月,顏歌順利地產下了一對雙生子,洛刑天為他們取名為洛長風、洛長河。
在她生產後的一個月,府中來了一對從驪京遠道而來的貴害,那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在看到她時忍不住淚如雨下,撲入她懷中,與她抱頭痛哭。
「蕊兒……蕊兒?」
「是我,姊姊……」
初蕊,她唯一的妹妹,顯然過得很好,那陪著她前來的英俊夫婿,在望著心愛妻子時,滿眼都是愛意。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鞦韆,記得小樓當日事,同向紅窗夜月前……
在得知家族血海深仇得報,她想自己再也沒有任何遺慨了。
在烏托,很少人能有幸見到那位洛家的主母,可是見過她的人都會衷心地歎一句,好一個美人兒,她的體態十分婀娜,容貌秀美,精緻小臉上不施粉黛,仍然膚色雪白,肌骨瑩潤,更顯得一張菱唇不點而艷,色若櫻粉,當她笑著的時候,彷彿滿山遍野的鮮花正緩緩綻放開來。
烏黑的秀髮綰成已婚婦人的樣式,簪著一支寶石簪子,幾縷長長的髮絲垂落至肩頭,憑添了幾分柔美,水色的衣衫裙角都繡著細碎的花辦,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便再沒有多餘的首飾裝扮。
就算成親已有七年,洛刑天發現自己一日比一日更愛看著自己的妻子,只要看到她,前一秒大發雷霆的他,也會被轉移視線。
就像現在這樣。
「相公,你不要生氣了。」顏歌拉著丈夫的手,小聲地替兒子們求情。
方纔,出門幾日的洛刑天剛踏進府裡,就聽說自己的兩個兒子幹的好事。
趁著教書的老先生打瞌睡,他們竟用墨汁將老先生畫了張大花臉,這還沒完,又將老先生的一把花白長鬍子編成了數根小瓣子,這不,老先生氣呼呼地拆了大半天都沒拆完。
洛家的小爺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們的老子,一聽說洛大當家在黃昏時分要回來了,趕緊去跪在娘親面前,痛心疾首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還趕在洛刑天踏進內室的前一秒,在娘親的帶領下去向老先生道了歉。
「相公,他們再不敢了,就給他們一次改過的機會吧?」溫柔的娘親還在替他們求情,洛長風和洛長河則耷拉著小腦袋,跪得端端正正,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不知在哪兒弄了一臉的黑汁,看著像兩隻小花貓。
用過晚膳,喝過妻子端來的香茗,消了氣的洛刑天才開始發號司令,「我帶回的禮物你們沒份兒,另外每人去抄一百遍三字經。」
「遵命,父親。」兩個小傢伙領命,規規矩矩的向父母告退完,便一下子蹦起來,一溜煙朝外跑。
「慢點兒,當心摔著。」顏歌不放心,正要跟出去,卻被一雙鐵臂從身後圈住了纖腰。
「去哪兒?」男人低沉炙熱的噪音在耳畔傳來。
「我去看看他們。」被他緊緊抱在堅硬寬闊的胸膛裡,顏歌訝然的抬頭看他,下一秒,便被轉過身捧高了小臉,灼熱的唇壓下,牢牢捕捉住甜蜜櫻唇,將她花辦似的柔軟小嘴全數吞掉。
「唔……」她如受蠱惑般一動也不動,在他的懷裡依偎著,乖巧地回應著他的吻。
長舌悍然在芬芳的唇齒間翻攪,不停吮著細軟的舌兒,甜蜜的吻,教人久久無法回神,直到顏歌全身虛軟,膝蓋發軟到幾乎要支援不住,他才放開她,托著她的腰臀,將她抱到榻上。
他憐愛地啄著她被吻得嫣紅的唇辦,霸道地說:「你現在該看的是我。」
顏歌紅著臉,貝齒輕咬,盈著薄薄水霧的美眸充滿愛意地瞧著他。
僅幾天不見,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要她。
紅燭搖曳,衣衫也盡數褪去,薄帳內,兩具赤裸的身體糾纏著,緊緊相貼沒有一絲間隙。
他俯首,在嬌美的胴體上含吸挑弄,咂吮啜舔,輾轉流連。
……
這一夜,主屋的臥室內春情蕩漾,繾綣旖旎,偶有讓人臉紅心跳的低語輕喘,斷斷續續地溢出窗欞……
直到燭火燃盡,紗窗外初露曙光,房內的喘息和呻 吟才漸漸停歇,顏歌秀目閉闔著,趴睡在洛刑天懷中,人雖已倦極,小嘴卻仍一開一合,不忘念叨著。
「相公,你別生河兒和風兒的氣,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相公,我想我妹妹了,你陪我去看看他們好嗎?」
「相公,我給你做了雙新鞋,你記得試試看合不合腳。」
她每說一句,洛刑天便答應一聲,纏綿吻著她嫣紅的臉蛋,指尖輕撫著她柔軟渭順的長髮,眼角、嘴角滿是柔情笑意。
這就是他的小娘子,無論他是巴丘上落魄逃難,奄奄一息的無名小卒,還是烏托洛家的當家人,她只當他是自己的丈夫,相夫教子、起居飲食、衣衫鞋履,絕不假手於人,要將滿心的愛意精心地縫製在這一針一線,一言一行裡。
人人都道他洛刑天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愛妻愛到如珍似寶。
他們錯了。
當他再次遇到她,壓根就沒想過要錯過她。
如珍似寶算什麼?在他心中,他的小妻子是真正的珍寶。
他慶幸在茫茫人海中能夠重新遇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