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胡忠憲的總督府裡大擺宴席,將伊雲奉為上賓,伊雲把手下的妹子軟沐星、陸希等人都留在軍隊中,讓她們管理軍隊,只帶了周嵐夜和太史小花來參加宴會。
文武官員們對伊雲點頭哈腰,讚不絕口。但是周嵐夜和太史小花卻沒有多少人理會。她們兩人雖然厲害,但畢竟是江湖人士,當官的大抵上看不起她們兩個,所以完全沒有人理她們,只有胡忠憲和錢塘王蔡柔對她們兩人還算有禮貌……胡忠憲是真的禮貌,蔡柔則是對任何人都不會無禮,哪怕對著自家的婢女都要矮一頭,對周嵐夜和太史小花怎麼可能不禮貌?
酒過三巡,總督府裡滿是歡聲笑語,其實整個杭州城現在都沸騰了,百姓們張燈結綵,放著鞭炮,就像過年一樣開心。倭寇之患解除,最開心的還是老百姓,絕不會是官員們。
文武官員們輪流上來向伊雲敬酒,伊雲倒也挺開心的,酒到杯乾,不一會兒就喝了個暈頭轉向。
「三江閣閣主的男人!」周嵐夜在旁邊低聲道:「酒這東西,少喝為妙,這玩意兒喝多了會讓人變得不清醒,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
「怎麼還叫我三江閣閣主的男人?」伊雲汗道:「你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麼?」「切,你以為我是太史小花那傻子不成?」周嵐夜冷哼道:「你出現在我漕幫總舵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不過我對皇親國戚沒好感,所以故意不提你名字,想氣你來著,沒想到你這人居然不生氣,也不報名字拿官威來壓人,這方面還不錯。」
「哦!原來如此!」伊雲這才明白這傢伙是不想用「嘉善王」這個稱呼來叫他,看來她確實是對官場上那一套沒好感。
「那太史小花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伊雲轉過頭去一看,太史小花已經喝醉了,正睡在桌子底下呢。
如果平時有一個大美女喝醉了睡在桌子下面,很有可能會被男人藉機佔便宜了,但是太史小花不會,她穿著一身乞丐服,看起來邋裡邋遢的,是個男人都不會對她有興趣,長得再漂亮也沒有人會吃她豆腐。
「嘛,這個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伊雲攤手道:「美女經常被騷擾的煩惱,她不用體會。」
這時候大廳的另一邊也鬧騰了起來,一堆文武官員正在向錢塘王蔡柔敬酒,伊雲聽到人群中傳來蔡柔怯弱的聲音:「我……我不會喝酒,一喝就會醉的……」
「錢塘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名文官哼哼道:「現在是全城同慶打敗倭寇的盛宴,你身為錢塘王,不與民同樂,對麼?」「就是!錢塘王,你不喝這酒,就是不給我們面子,不給杭州百姓面子!不給來增援杭州的嘉善王爺面子!」
「錢塘王,今天這杯酒你非喝不可!不然咱們看不起你!」
一群文武官員圍著蔡柔嚷嚷,可憐的蔡柔無力爭辯,只好皺起眉頭,端了一杯酒,一口喝乾。剛喝完一杯,又一杯酒遞到面前:「這杯也喝了,你和他喝了不和我喝,那就是不給我面子……」
蔡柔苦笑了一聲,又端過酒杯來一口喝掉。
結果又一杯酒遞到面前,一個武官道:「這酒杯也得喝,你的封地是咱們武將拿命拼來的,你要是不和我喝這杯,就太不對了。」
蔡柔哀歎了一聲,又接過來喝掉。
……
不一會兒,她就被人灌了十七八杯,整張臉都變得通紅,眼神也迷離起來,整個身子都虛虛晃晃的,但是大家還不放過她,不停的有人湊過去敬酒。
「這又是咋了?」伊雲奇道:「這些人幹嘛這樣對她?」
周嵐夜搖了搖頭道:「這是杭州的傳統節目……名為『欺負錢塘王』!這個世界上雖然有我這種討厭皇親國戚的人,也有許多人嫉妒皇親國戚大萌國擁有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比如你這位嘉善王,大夥兒嫉妒你有個好爹,嫉妒得發狂,但是他們不敢向你叫板,只好在你面前忍氣吞聲。」伊雲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難得有個錢塘王脾氣弱,可以用來欺負,大夥兒正好把對皇親國戚的嫉妒羨慕恨發洩出來,拿她當出氣筒!」
「沒錯!」周嵐夜冷哼道:「人善被人欺!」
「我擦!反了個天了!」伊雲大怒:「拿小姑娘撒氣,混帳!」
他也喝得有點多了,但不是被人灌的,是自願喝的,現在酒勁有點上腦,脾氣不太好,於是跳起身來,衝進人群之中,一把抓住蔡柔,將她拖著就走。
「嘉善王,你這是做什麼?咱們正在和錢塘王喝酒呢!」一個不識趣的文官在旁邊道。
「滾!」伊雲一腳踢在那文官的胸口,將他踢得飛了出去,撞倒了一張桌子,上面的酒水食物撒了滿地。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子,「刷」地一刀插在身邊的桌子上,冷哼道:「誰再來敬我表妹酒,我給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伊雲這強勢的一吼,倒是嚇住不少人,幾個文官端著酒杯縮到了一邊。有幾個大膽的武官歪著腦袋想了想,也覺得沒必要和嘉善王這種強勢王爺作對,還是先縮一縮吧,於是「欺負錢塘王」的傳統節目,就此落下了帷幕。
「表哥……我這是在哪兒?」蔡柔身子軟綿綿的,走路東倒西歪,一個踉蹌,險些摔進伊雲懷裡,她的酒勁上來了,現在整個人都是茫茫然的:「周圍的東西都在轉呢!「嗯嗯,你正在玩旋轉木馬,所以周圍的東西都在轉!」伊雲柔聲道:「走了,咱們不吃這酒宴了,回家休息去。」
說完之後,伊雲將蔡柔架住,向外就走。
「嘉善王,慶功宴才吃到一半,別走啊!」幾個文武官員叫了起來。
「擦,老子沒興趣和你們這群傻鳥一起吃酒宴,不服氣上奏告我,就給皇上說,嘉善王不識大體,連慶功宴都不吃,讓皇帝表妹降罪於我!」伊雲怒道。
官員們齊齊一縮,不敢接口。
「哼,欺軟怕硬,一群慫貨!」伊雲繼續向外走。
「慢著!」一個女聲突然在後面響起。
伊雲大奇,咦?還有人敢攔我?膽子好大!
他回頭一看,原來叫「慢著」的是周嵐夜,她伸手指著桌子下面的太史小花,認真地道:「你扶走了蔡柔,好歹也扶一下太史小花吧,都是爹媽生的人啊,你怎麼能這樣無視她呢?她好歹也是雙十年華,大好美女一枚,你居然說忘就忘了。」
「你咋不扶她?」伊雲汗道。
「我是小蘿莉!」周嵐夜很認真地道:「扶不動大姑娘!」
伊云:「……」
好吧,你贏了。伊雲將太史小花也架了起來,一隻手半架半抱著柔弱纖細的蔡柔,一隻手半架半抱著漂亮但卻邋遢的太史小花,這種感覺倒也挺詭異的。
「咱們回錢塘王府休息去!周幫主,你也一起來麼?」伊雲問道。「我就不用了!」周嵐夜哼哼道:「我漕幫在杭州有諾大一份基業,在這裡我還不需要寄住在別人家裡去,也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哦!」伊雲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小蘿莉,突然有點捨不得說再見。他現在才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和江湖中人打交道,官場上的人都太無趣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周嵐夜扔下一句江湖切口,轉身而去,走得遠了,她的聲音還遠遠地飄了過來:「對三江閣閣主好一點,別辜負了人家的心意。」
「切!小小蘿莉,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伊雲回嘴。
周嵐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伊雲一隻手抱著個美女,走在大街上,此時的杭州城與他上一次走時,完全不同了,到處都張燈結綵,鞭炮連響,街道上滿是狂歡的人群,燈籠和火把照得滿城猶如白晝,這簡直比過春節還要熱鬧。
「我的死神妹子,你給胡忠憲送了信怎麼就消失了呢?真討厭,這種時候,你應該在我身邊一起開心嘛。」伊雲隨口念叨了幾句,他並不知道,這時候死神妹子正在匆匆趕回上海綠洲的滬王府,恢復陳圓圓的身份,打算用另一種方法來考驗伊雲是不是真的喜歡她。穿過熱鬧歡騰的街道,伊雲再次來到了錢塘王府,只見王府前又站著上次那兩個婢女,見到一個男人架著喝得醉熏熏的蔡柔回來,那兩個婢女正打算開口埋怨幾句,突然發現扶著蔡柔的是嘉善王,頓時不敢多說廢話,接過蔡柔,就往她的屋裡送。
伊雲嘿嘿一笑道:「你們兩個比上次乖多了嘛!」
兩個婢女大汗:「奴婢再也不敢欺主了。」
「很好!把我表妹扶回去休息好之後,給我弄些茶水來,我和這個乞丐婆也喝多了,要喝點茶醒酒。」
「遵命!」兩個婢女並不知道伊雲抱著的乞丐婆是何方神聖,但是既然是嘉善王抱來的,她們也不敢多嘴了,乖乖應了聲就去了。
伊雲空出了一隻手,於是雙手抱起太史小花,打算去上次自己過夜的那個小樓裡休息,突然見到太史小花睜開眼,哼哼道:「喝多了……好難受……哎……」她突然一張嘴,嘩啦啦,吐了伊雲和她自己一身,全是酒水食物,臭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