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宜這麼想,開始畫設計圖。
畫了幾幅,都不滿意,沒什麼特色。
呂麗麗笑問,「你要設計什麼?」
顧相宜一想,笑說道,「我一個朋友要送禮物給男朋友,讓我設計一款珠寶,我不知道設計什麼好,麗麗姐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男士的珠寶啊……你想設計什麼?」
「項鏈。」
呂麗麗說,「男士的項鏈,你可以試一試馬鞭鏈和掛件結合的設計,上一次珠寶展,我看到有一款這麼設計的項鏈,感覺很不錯,很貴氣。佩佩不是很欣賞,我倒是覺得不錯,若不是在市場推出,只是單獨給朋友,這種設計還是可以的。」
「現在不是機制鏈多嗎?」
呂麗麗一笑,「是的,機制鏈比較多,馬鞭鏈少一些,但設計好,師傅手工好的話,效果很美,掛件和馬鞭鏈要配合,配合得好的話,很驚艷。」
「我試一試。」顧相宜對這一方面並不算很懂,「那材質呢,什麼材質比較好?」
「K金和純銀,你看看你是單股,還是三股,再看看男人的年齡,我個人覺得純銀會好一些,白金也不錯,就是成本稍微高一些。」呂麗麗說道。
顧相宜明白了,有人問一問,真的很好,她基本上已經有一個思路了,材質和樣式都差不多了,呂麗麗說道,「好好畫吧,你朋友幸運了,現在讓你畫,可能花100塊錢,等五六年後讓你再畫一條項鏈設計圖,估計是天價了。」
「我哪有那麼厲害。」顧相宜害羞一笑。
雖然她也希望真如呂麗麗所言,五六年後能大放異彩,可她知道,一點都不容易,她會腳踏實地,現實自己的夢想,努力讓自己成為真正的珠寶設計師。
呂麗麗一笑,並不多言,顧相宜一個人話設計圖,她下午沒什麼事情,專門研究呂麗麗所說的男士珠寶,又用專門的軟件對比了幾款搭配。
感覺並不是很鮮明,顧相宜暗忖,她得換一個思路。
顧相宜大學的第一堂課是同學見面會。
全班四十人,男女比例失衡,二十九名女生,十一名男生,其中一半是本地人,其餘的來自全國各地,A大招生有本地保護政策。
本地的分數線稍微低一些,外地要考進來相當的不容易。
班導師是一名小眼睛的男人,年紀也不大,不超過三十,長得眉清目秀很耽美的樣子,笑瞇瞇的,態度溫和,看起來沒什麼威信的樣子。
顧相宜早上只有這麼一節課,只想快點參加好就回公司。
大家都不太熟悉的樣子,顧相宜也無意和人交流,自我介紹的時候,顧相宜一貫很溫和地介紹自己的名字,來自哪裡,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是最簡潔的介紹,因為長得漂亮,又穿得很大氣,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名媛淑女。
有人和她攀談,顧相宜並不健談,大多時候一笑而過,給人很清高的感覺,這是她在學校一貫給人的感覺,班會開到一半,顧相宜詫異地看到顧爸爸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怔了好久。
班導師很顯然認識顧爸爸,顧爸爸是A大特聘教授,很有威望,班導師見了他,畢恭畢敬,顧相宜很想從後門走,可一想到這是學校,這麼多,不知道要有多少閒言閒語,她又沒走。
她沒想到,她爸爸會來找她。
班導師進來,微笑說,「相宜,你爸爸找你。」
顧相宜抿唇,站起來,拎著包包出去,反正她也介紹了自己,接下來沒她什麼事情,顧爸爸臉色不好,恨鐵不成鋼地看顧相宜一眼,走向樓梯口。
正在上課,人並不多,走廊裡沒什麼人,顧相宜沉默地跟在顧爸爸身後,下了樓。
A大風景如畫,處處都是人工美景,惟妙惟肖。
花園裡,有很美麗的薔薇長廊,暗香浮動。
顧相宜想起一句詩句。
日落黃昏時,人約薔薇後。
很有意境。
顧爸爸停下腳步,顧相宜一直低著頭,也停下了腳步,顧爸爸問,「你都開學了,怎麼沒和我說一聲?」
「我不想麻煩爸爸。」顧相宜說道,若是有可能,她都希望顧爸爸沒來找她,若是不來找她,她會更輕鬆,更自在一些,她和家裡鬧成那樣,實在不想見他們,不管是誰對誰錯都好。
顧爸爸怒道,「胡鬧,我是你爸爸,你大學開學這麼大一件事,你說不想麻煩我,你……」
顧爸爸怒不可遏,顧相宜心中難受。
前段日子的難堪和掙扎,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回憶。
顧相宜羞愧地低了頭。
顧爸爸說,「你身上沒多少錢,我去查過,你學費學雜費都交了,你哪兒來的錢?」
「工作掙來的。」顧相宜說道,抿唇。
這筆錢,的確是她工作賺的,學費是預支的。
顧爸爸上下打量著他,沉聲說,「相宜,從小,爸爸最希望你成才,而你,讓我太失望了,現在你又對我說謊,爸爸什麼時候教你說謊?」
顧相宜驚慌地看著顧爸爸,她哪兒說謊了?
她沒有啊。
顧爸爸說,「你搬出來住,不願意住家裡,我理解你,你要工作,我也支持你,我知道你在關氏沒做多久就不做了。你能存下什麼錢?你和你二姐鬧出這種事,我們家都成被人嗤笑的話柄,你不回家,我也理解你,打電話讓你道歉,你卻惡言相向,相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
顧相宜百口莫辯。
她能說什麼?說什麼,她爸爸都不相信,她最尊敬的人都不信她,她有什麼話說,她連開刀在醫院都不敢和家裡人說,那個家,她還有多少愛?
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是人,有心,會疼。
會難過,會絕望,會失望,她不是鐵打不倒的。
「你沒話說了?」顧爸爸說,「你還敢說這筆錢是你自己賺的?你看看你身上戴的,你穿的,你一個剛上大學的女孩子,賺什麼賺這麼多錢。」
顧相宜瞪圓了眼睛,突然意識到顧爸爸要說什麼,她心中一直吶喊,讓他閉嘴,嘴巴裡卻喊不出一個字,顧爸爸說得沒錯,她穿戴的確不是她賺來的。
卻也不是他想的那樣。
可她能反駁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反駁,這就是事實。
「你二姐說,有人包養了你,是不是真的?」顧爸爸憤怒說道,恨鐵不成鋼,「對方的年紀還能當你爸爸,你說,是不是真的?你怎麼能做出這種有辱門楣的事情?」
「沒有!」顧爸爸的失望,如一把刀插到顧相宜心裡,鮮血淋淋,膛破血流。她小聲地辯駁,「真是我工作賺來的錢,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還敢胡說?」顧爸爸生氣極了,揚手打向顧相宜的臉,顧相宜只覺得臉頰很熱,很疼,顧相宜的眼淚瞬間盈滿眼眸,她捂著被打疼的臉頰,心如刀割。
爸爸打她?
從小到大,從來都溫言好語的爸爸打她?
這一巴掌,放佛要打碎她的心,這麼多年,她以為爸爸就算在家裡不怎麼幫她,他也是疼她的,現在,他竟然如此誤會她,還出手打她?
陳麗打她,她或許會傷心難過,但絕不會如此心灰意冷和失望。
爸爸,你怎麼忍心?
你怎麼忍心打我?
我什麼都沒做錯,我唯一做錯一件事,就是得罪了榮少,被他強行留在身邊,可他對我,比你們對我都好,他至少,會在我最心灰意冷的時候,給我一個擁抱。
不會踩上一腳。
你們是我的家人,卻連他都不如。
顧爸爸指著顧相宜說,「顧家出你這樣的女兒,真是恥辱,你和你……」
顧爸爸欲言又止,十分失望。
顧相宜只覺得自己雙耳失聰,什麼都聽不到。
顧相宜眼淚落在,經營的淚珠落在唇齒間,她嘗到苦澀和絕望的味道。
爸爸……
你對我很失望,我對你也很失望。
顧相宜沙啞地開口,「爸爸,我想,我一定不是你的女兒,所以,你才會接二連三地誤會我。」
顧爸爸一怔,看著淚流滿面的顧相宜,心中微疼,她怎麼敢說出這種令人傷心的話,他若不疼她,怎麼會打她,他只是為她好,讓她被走了歪路。
顧相宜說道,「我沒有搶二姐的男朋友,劉紹東本來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二姐從我身邊搶走她,誣陷我,我和劉紹東分手後,已經沒有和他在一起,你為什麼不信我?你若不信我,你去我的學校問一問,好多人都知道這件事,你為什麼願意聽信二姐的話,就不願意聽我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