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渝把照片發過來,蘇浣兒立刻發現,楚渝這次或許真的遇到了她的唐僧。
那男人年齡應該比楚渝大,很滄桑,五官深邃,皮膚黝黑,留著濃密的鬍子,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照片上他擁著楚渝,看向鏡頭的目光專注幽深,彷彿穿透了歲月。而一邊的楚渝笑得很甜,把頭微微地靠向他,甚至露出了小虎牙。兩人的外形並不算搭,但這樣地站在一起,又讓人覺得那麼和諧,與背後的青山綠水奇妙地相融。
更棒的是他幫楚渝拍的照片,蘇浣兒從來不知道楚渝可以這樣迷人。楚渝的外形本來也就是中等偏上,即使這幾年混在娛樂圈,她也沒把自己弄得多漂亮。這次又是帶著滿身的傷出去散心,她更沒心打扮自己。
照片上,她長髮鬆鬆散散地披著,穿著隨意的休閒裝,素面朝天,但被捕捉下來的神韻竟是那麼靈動。看得出,面對他的鏡頭,楚渝是真的放鬆,沒有刻意擺姿勢,都是隨時地抓拍,但她每一個動作都那麼飛揚。彷彿又回到八年前,她還是寢室裡臥談會上那個大談「來C大最大的任務就是邂逅生命中的白馬王子」的楚渝。
晚了八年,也不是白馬王子,但蘇浣兒直覺地認為,這次楚渝找對了人。
她看照片看得投入,也沒跟楚渝說話,那邊也半天沒動靜,等她再敲了文字過去,仍沒有回音。估計楚渝又被那位攝影師拉了去,她笑了,十指在鍵盤上慢慢地敲打:「楚渝,我覺得他可能就是你的唐僧,就算沒有白馬,也嫁了吧。」
關了電腦,她躺到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楚渝的事給她震動挺大,她為她高興,又隱隱地擔心。剛才被那些照片震撼,她想也沒想地就支持了那攝影師,可現在仔細分析,兩個素昧平生的人走到一起,一定會有不少摩擦。那人一看就是個性格較硬的人,楚渝凡事也不願低頭,激情過後,兩人能不能互相包容,真是讓人不得不考慮。
況且,在那人心裡,是不也有一個楊芊芊,他那麼快地愛上楚渝,是不從她身上找到了誰的影子?越想越擔心,可又不能再給楚渝潑冷水,都已經是成年人,懂得遊戲規則,對楚渝來說,應該再沒有什麼傷比後背那一片斑駁更重了吧。
迷迷糊糊總算睡著,早晨起來,果然又有黑眼圈。她也懶得費神遮蓋,簡單收拾一下就下樓去上班。
辦公室裡,幾個年輕人來得早一些,正圍著電腦看什麼。見她走進來,林楓衝過來就把她拉了過去,手指著屏幕:「蘇姐,這是不是肖清寒?」
她以為又是什麼專訪,眼睛掃過去,卻一時忘了眨動,屏幕上,是她和肖清寒穿著青蔥衛衣牽手跑步的圖片,拍攝者站在後面,只拍了背影,可肖清寒正扭頭看他,被拍到了清晰的側臉。
照片的效果很美,無邊的白雪朦朧了遠山近樹,而他們身上的兩抹蔥綠卻格外鮮明,兩人都是奔跑的姿勢,牽著的手微微向前,肖清寒抱在另一隻手上的棉服隱約可見。最美的,還是他的臉,儘管鏡頭有些遠,但那俊朗的線條還是那樣清晰,看著她的眼睛明亮幽深,滿滿的情意。
上傳者還附了一句話:「美麗的背影,美麗的愛情,感動了這個初雪的早晨。」
上傳時間是昨天上午八點,僅僅一天時間,已經跟貼無數,在他們翻看的同時,還有新的跟帖加進來。
蘇浣兒完全呆了,不可否認,這張照片感動了她,她甚至感謝有人幫他們記錄了這一刻。但它出現在這兒,麻煩就大了,儘管沒拍到她的臉,但熟悉他們的人應該都看得出來。方菲會怎麼想?秦翌會怎麼想?還有,上次上了專訪後,肖清寒已經成了倍受關注的公眾人物,這會不會給他帶來困擾?
「蘇姐,這是你吧?」她正苦惱著,寧佳轉頭看她,小心地詢問。
「怎麼會?你們看我像那樣發神經的人嗎?」蘇浣兒本能地否認,回到座位上坐下。
「不過,身材真的跟你很像,而且……」意識到自己不該多話,寧佳立刻截住話頭,轉而感歎:「不管是誰,好羨慕她啊!被肖清寒這樣牽著,幸福死了!」
「是啊,要是我,直接就跟他跑了。有他在身邊,跑上一萬米我也不會覺得累,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和他一起闖啊!」林楓也跟著接口,眼睛有意無意地掃著蘇浣兒,顯然,她認定了照片裡的人是蘇浣兒。
「照片的確挺美,不過,現實裡也不一定那麼美好,一個瞬間能說明整個生活嗎?別做夢了小姑娘們,提醒你們啊,有課的要遲到了。」
蘇浣兒淡淡地接口,彷彿也只是在討論別人的事情。
「是啊,還得上課,人家風花雪月的浪漫,咱們水深火熱的痛苦。唉,什麼時候肖清寒才能來咱們學校上雕塑課,那樣上班才有動力啊!」寧佳夾起課本往外走,一邊痛苦地感慨,引得辦公室裡一陣輕笑。
蘇浣兒也跟著笑,王敬輝走進來,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藏著的幾分輕視沒有逃過蘇浣兒的眼睛。顯然,他也看到了照片,認出了照片中的她。蘇浣兒苦惱地撫額,想起她喝醉的那天晚上,王敬輝就撞到了肖清寒,他大概早就猜出了什麼,一直憋著沒有說,也真算不錯。
她忽然想起秦翌昨天下午打來的電話,問她這裡是不是下了雪,還囑咐她多穿衣服,及時吃藥。當時她還傻乎乎地怪他囉嗦,現在想來,他一定是看到了網上的照片。天,該怎麼向他解釋,又怎麼解釋得清楚?
她苦惱地閉上眼睛,本以為理清的事,好像更亂了。都怪那個閒著沒事幹的拍客,一大早的,沒事拿著相機到處亂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