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整個學年只有一個名額,報名的學生並不多,評比進行得很快,初二喬逸凡、初三李夢瑤都以微弱優勢勝出。對這個結果,學生中倒沒有什麼異議,但老師就不一樣了。
這天,蘇浣兒上課剛回來剛走近辦公室,就聽見裡面的議論聲。
「參賽名額已經內定了,這評選也就是走走形勢,做給小孩子看罷了。」一聽就是王敬野的聲音,一副憤青腔。
「不是說只內定了初二的嗎?」
「咳,你比小孩子還好唬弄。這次的比賽主任交給蘇老師負責,那李夢瑤又是蘇老師的學生,說沒暗地裡使勁,你信?」
「哦,這個我真沒想到。按說那李夢瑤的實力也不差,不過你班馮爽是挺可惜的。」
「唉,有什麼辦法。老師窩囊,學生也跟著倒霉唄!」
這話已經說得再明顯不過,按以往的脾氣,蘇浣兒真想推門進去問問:「你憑什麼這麼說,到底是誰窩囊誰啊?」
可是沒有,她只站了片刻,扭頭想回教室,但又轉回來加重了腳步,裡面的人聽到腳步聲,也禁了聲。
「下課了,蘇老師。」見她進來,寧佳笑著打招呼,臉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嗯,你們倆上節沒課?多好,我最討厭下午第一節課了,學生都睡不醒,效果一點不好。」
蘇浣兒抓起水杯喝水,寧佳接口道:「是啊,我也有好幾節這樣的課,看他們沒精神,我都困了。」
「是啊,趕明兒跟校長商量商量,延長午休時間,第一節課大家集體睡覺得了。」
蘇浣兒說完就呵呵地笑,寧佳和剛走進來的幾位老師也跟著笑,只有王敬野臉上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半晌扔出一句:「睡覺也要有姿本的,有的學生睡覺照樣能拿獎,有的學生拼著擠著練功,該落下的照樣落下。」
聽出她話裡有話,蘇浣兒微皺了眉,幸好林楓不在,不然非抬起來不可。旋即,她臉上又掛起笑容,對王敬野說:「王老師有什麼讓學生睡覺也能獲獎的方法,分享一下,咱們也學習學習。」
「這個,我還得多向蘇老師學習呢!」
「哦?那我可要讓你失望了,我的學生都隨我,手勤嘴笨,又是一根筋,有捷徑也不會走呢!」
「就是就是,要是有那樣的捷徑,咱們這些老師不都得下崗啊?」
年齡最長的李老師及時插進來打哈哈,大家都笑起來,然後,寧佳拿出私藏的瑞麗,跟幾位年輕的女孩研究起今秋時尚,蘇浣兒偶爾也湊上一嘴,王敬野倒是再沒說話。
接下來的日子,蘇浣兒真是忙得昏天黑地,婚期一天天臨近,雖說新居的佈置秦翌不用她操心,可拍婚紗照、試禮服他卻包辦不了。尤其是婚紗照,分成好幾個拍攝基地,一個基地就是大半天,拖拖拉拉拍了好幾天,蘇浣兒的兩個雙休日都交代在了上面,還另請了一天假。
最後一天拍照的時候秦穆打來電話慰問,秦翌正在換禮服,蘇浣兒接了,開口就說:「秦穆,我太佩服你了。」
「什麼?」突然受到誇獎,秦穆還真是跟不上。
「你天天面對鏡頭,還能那麼精神抖擻,我可不行,這照片要是再多拍兩天,我就崩潰了。」
「哈哈哈……」,秦穆在那邊朗聲笑起來,「你以為演員是那麼好當的?怎麼樣,現在是不更崇拜我了?」
「是是,小女子崇拜得五體投地。」
「我哥呢?你都這樣了,他不得更受不了?要不,我回去替他拍吧。」
「別,我可受用不起,這活你哥干就行了,你還是好好拍你的青春偶像劇吧。」
秦翌換好衣服走出來,蘇浣兒把電話給他,讓他繼續跟秦穆聊,自己跑到窗邊透口氣。
店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路虎,是蘇浣兒認得不多的汽車之一,九月明媚的陽光下,那車一身烏亮,散發著霸道的氣息,蘇浣兒不禁多看了幾眼。
她喜歡這款車,覺得它個性十足卻並不十分張揚,曾跟秦翌提起過一次,結果秦翌第二天就要帶他去試車,嚇得她說啥也不敢去。到現在,她連駕照都沒拿下來,弄那麼個寵然大物回來,總不至於放在家裡當擺設吧。況且秦翌不喜歡這樣的車型,他喜歡更溫和些的,跟他的人一樣。
化妝師叫蘇浣兒去補妝,她轉身離開窗口,卻聽到外面馬達聲音兀地響起,扭頭看去,那輛路虎竟已轉上馬路,竄出了老遠。
「果然是有錢人,開車都這麼沖。」蘇浣兒心裡YY著走到鏡子前坐下,秦翌掛了電話也走過來,見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笑笑地說:「就這一場了,好好感受吧,以後再拍可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換個人不就一樣了嗎?」蘇浣兒壞壞地挑起眉毛,引得一邊的化妝師也抿著嘴笑。
秦翌瞪她一眼:「不許說這種玩笑,你敢換個試試?!」
秦翌很少這樣嚴肅地批評她,蘇浣兒衝他做了個鬼臉,心裡一點也不氣,反而暖融融的。
另一方面,蘇浣兒還忙著鋼琴比賽的事,雖然只有兩個參賽選手,可這畢竟是全國性的大賽,又是她第一次負責這樣的事,弄得太水實在不好交待。所以,她連午休都省了,督促兩個孩子練琴。
李夢瑤倒不用她操心,自己知道下功夫,蘇浣兒甚至得勸她適當休息。那個喬逸凡可讓他頭疼了,動不動就沒了人影,上宿舍去找他,他磨磨蹭蹭好半天出不來,等坐到琴凳邊又哈欠連天,彈什麼曲子都像催眠曲,讓蘇浣兒火大地想狠狠教訓他一頓。可她瞭解這孩子的脾氣,屬於順毛驢,越是來硬的他越不吃,沒辦法,她只好耐著性子哄。
總算他把自選曲目練熟了,時間也過得差不多了。至於那些臨時抽籤的曲子,蘇浣兒也不敢抱太大希望,只告訴他能記多少記多少。而喬逸凡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起來根本沒把這比賽放在心上。明明家庭優越天賦突出,小小年紀卻像個被社會放逐的青年,讓蘇浣兒恨也恨不起來,卻反而有些心疼。她總覺得,這孩子不該是這樣的,那雙無所謂的眼睛後面,一定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