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旁聊天,聊經濟聊生活,安曉佳就只管吃,埋頭吃,反正他們的話題也不會扯上自己,確切的說,好像他們並沒有共同話題,本身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葉雨姍突然「啊」地驚呼一聲,安曉佳循聲望過去,只見她指著一本時尚雜誌上瘦的能被風吹走的女模特說,「是妙妙呀,以前常常來家裡玩的,我沒認錯吧,哥?」
葉浩然瞟了一眼,「嗯。」
「她最近還好嗎」葉雨姍看著圖片,一副很懷念的樣子。
「不聯繫了。」
葉雨姍很聰明,點到為止,既不觸怒葉浩然,也讓安曉佳明白,她話語裡是什麼意思。
安曉佳湊過去看了一眼圖片上的女生,長的很靈氣,尤其是那雙眼睛,並且火辣的身材可以彌補一切。
安曉佳吃了口沙拉,卻發現沒有味道,剛才明明很好吃的,為什麼一下子就變了呢?
葉雨姍說想把網球拍帶回家,葉浩然便去車後座取,座位上突然變成了兩個人,安曉佳莫名的緊張,然後葉雨姍進攻了。
「你喜歡的到底是誰?我哥還是林楚涼?」
「……」
「我不管你到底是在勾引誰,我想你明白,他們身邊的人都不應該是你。」
「……」
「J大的學姐,不用我告訴你匹配兩個字怎麼寫吧?」
一字一句落在心上,雖然是一個小女生說的話,可以不用聽,不用在意,不用管她是何等的諷刺,可最關鍵的是,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錯。
安曉佳的腦袋嗡嗡的,站起來起身跑向廁所,她不可以在公眾場合失形象,她怕自己撐不住。
她關上小門,抱著雙臂,喘不過氣來。
匹配。
沒有錯,她的確不夠美麗,不夠聰明,也沒有足夠的有點讓人誇耀,甚至內心都不夠強大,所以,那麼多年前才會有人站在她面前,指責她,痛斥她,讓她離開她的兒子。
因為他優秀,她不能夠匹配。
她想起來了。
終於沒有能將那一幕完全的忘記啊。
那麼努力的復讀,重新面對黑色的高考,複習資料壘的比書桌還要高,她失去了那個人,她想要重新追回來,她要讓他看到,她的改變,她的努力,和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這是她來J大的最大目的。
也是努力抄寫追男秘籍的最終目標。
那個人,一直都深藏在心底。
她小心翼翼,努力藏好,逃避它,忽視它,她不願意去回憶,她不懂自己到底有多不堪,才會被人指責阻止了他人的前途。
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一股悲傷,像是找到了源頭和去處,合著所有的情緒一起迸發,越是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人,越脆弱,這種脆弱只要遇到導火索,就會徹底崩潰瓦解,然後燃燒起來。
葉浩然拿了球拍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安曉佳跑向廁所,可是等了五分鐘還沒回來,便覺得不對。
「你剛才說了什麼?」
葉雨姍扮無辜,「什麼都沒有啊。」
葉浩然狐疑地看著她,葉雨姍怕洩底,故意大聲說,「不信你去問她。」
葉浩然便真的拉開了椅子,拿了她的包包,起身衝去廁所。
安曉佳哭了一陣,正想眼睛這麼腫一定不能再回去了,可是自己的包包還在座位上,身上又沒有零錢怎麼回去,正摸出手機想找人求救,卻聽到門外有人喊,「安曉佳,你在不在裡面?」
安曉佳一聽聲音是葉浩然,大氣不敢喘一聲,乾脆裝死好了,大概找不到人就會走的吧,而且這是女廁所,他總不好進來,呆在門口也不太對吧,然後聽到門「砰」的一聲,然後沒了聲音。
過了會,外面也沒動靜,安曉佳想大概走了吧,抹乾了臉上的淚痕打開小門的瞬間,嚇了一大跳,葉浩然就靠在洗漱台旁,上面放了一隻包包,是她的。
安曉佳瘋了,沒動靜是因為他把女廁所的門給鎖了!
葉浩然伸出手,「我們走吧。」然後把她拉出廁所,外面等待的其他女顧客看到他出現都慌了一下,趕緊抬頭看了下門上的標記,確定是女廁所後,幾乎尖叫起來。
「怎麼回事?」林楚涼一路尋過來,卻發現他們兩個人都是從女廁所走出來的,太神奇了,安曉佳臉上淚水汪汪的,很明顯剛才哭過。
「廁所裝修的太好看了,她感動。」
安曉佳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很狼狽,一個葉浩然看過就夠了,她不想再被人看到自己這麼囧的樣子,於是也不管葉浩然掰的是什麼理想,胡亂的點頭。
葉浩然帶她從側門出去,安曉佳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林楚涼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可是轉念一想,這裡是飯店,人家當然可以來吃飯,恰巧碰到而已,也恰巧看到了自己這麼囧的時候,真是太丟人了。
林楚涼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十分鐘之前,葉雨姍給他打電話。
「什麼事?」
「你的小女朋友是叫安曉佳吧。」
「……你想說什麼?」
「通知你一聲,她正和我哥在一起呢。」
「……」
「我們在星城,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趕到的。」
可當他丟下一會議室的人趕到的時候,卻看到這樣的畫面。
葉浩然開著車,沒有走回學校的路,也不是去市區,安曉佳也沒有問,任他操控方向盤,隨便去哪裡都可以。
最好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大概哭過的人會產生疲倦,安曉佳的頭昏沉沉的,然後沒多久靠在座位上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葉浩然的車停在路邊,她下車趴在欄杆上,對著那一片無際的大海,深呼吸,心情似乎瞬間好了起來。
「好漂亮的海啊。」
海邊的風一陣陣吹來,亂了髮絲,安曉佳突然很想對著它大叫幾聲,電影裡的女主角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這樣做的。
「你有什麼需要發洩的,可以對著它喊。」
「呃?」
葉浩然的目光依然在前方,「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這裡坐一會,它會吃掉你所有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