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與玄銳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下午,尤芊夏在看到小禾的瞬間明顯慌亂了,但還是很巧妙的掩飾過去。而玄銳的傷並不重,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好。
小禾卻還在為久兒擔心,她已經失蹤兩天了,礙於玄銳有傷,也就不想麻煩別人。是以,心裡已然有了主意,那就是她必須再見諾梵一面。
「小禾,在想什麼?」玄銳從身後擁著她,目光垂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內心忽而湧起一絲酸楚,這個孩子是顏諾梵的
「沒什麼,你還有傷在身,不宜起來走動」小禾鬆開他的手,攙著他回床榻
如此溫柔的關懷,玄銳很受用,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微笑,可以的話他真希望這樣的生活能持續一輩子。但,想到自己中了清舞的盅毒,臉色便黯了下來,不管怎樣他都不想去求那個女人。
「小禾,他回來了,你心裡有沒有一絲欣喜?」玄銳認真的問
小禾饒是一怔,提起諾梵,就本能的逃避,她別開視線冷聲道「沒有,我們已經毫無瓜葛了」
這個答案在意料當中,只是玄銳心裡清楚,小禾放不下這段感情「如果沒有,我們,做真正的夫妻吧?我一直都愛著你…」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小禾只覺五味雜陳,玄銳明知自己的心意,卻還是不死心。
「小禾,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開始另一段感情。你還年輕,難道想孑然一生麼?」玄銳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個的胸口,目光無比灼熱
小禾想抽回手,不慎碰到了玄銳的傷口,痛得他直蹙眉。
「對不起,碰到傷口了」小禾急忙道歉
「小禾,這麼久了你還看不清我的心嗎?給我個機會吧」他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傷口已有裂開的跡象,一絲腥紅暈開
「玄銳,快放手,傷口裂開了…」
「不要管它!我只要你回答我,除非你還愛他,不然就給別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見血跡暈開的泛圍越廣,而且玄銳這幾句話觸及底線,小禾只能答應他「好,我答應你…」
玄銳愣住了,須臾後欣喜的擁抱著她「小禾,我愛你…」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小禾的臉,唇越發迫近,然,這時候門開了,走來三個女人。
小禾有絲慌亂的避開他,心裡也有一絲小竊喜「我回屋歇息了,你的傷我讓蘇老先生過來瞧瞧」話畢,逕直離開
看著進來的三個人,玄銳冷下臉,她們一定是故意的「你們來做什麼?」
潘以丹和白蓉皆是一顫,倆人垂下眸「妾身聽說太子受傷了…」
尤芊夏隨即附和「是啊太子,您傷得重麼?若給太后娘娘知道又該心疼啦」
呵!這個女人倒有點小聰明,搬出太后來,玄銳不悅的躺下「本太子沒事,看也看了,都下去吧,懷孕不宜見血腥,難道沒有人教你們?」
聽出玄銳話裡的諷刺,三人心下更覺不是滋味,說穿了她們只是太后娘娘的棋子罷「是,那妾身告退…」
玄銳不看她們一眼,翻過身去。
與此同時,安將軍府的後院裡,住下了一群神秘的客人,安涼只留下可信任的人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基本上沒有人猜到他們的身份。
大廳裡,安絮哭得淚眼婆娑,懷中的顏越或者感知母親很傷心,也哭得撕心裂肺,讓人我見猶憐。
安涼無比震驚和詫異,複雜的目光落在小顏越身上,又看了眼一旁靜默的顏寒黯,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偌大的廳子裡,迴盪著的依舊是哭泣聲。
良久,安涼垂下了眼瞼,一副疲憊的模樣,再看一眼孫女,安慰道「別哭了,絮兒,爺爺會替你做主的,你先帶越兒回屋歇著,我有話和黯兒說」
聞言,安絮適才止住抽泣,月嬋攙扶著她和孩子一起退下。
「抱歉,爺爺,一直都瞞著您」顏寒黯很無奈的說,眼裡流露著絲絲淒然和隱忍
安涼還未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他歎息「黯兒,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現在才說?這個孩子本就不能留,可你們卻」
「爺爺,絮兒捨不得這個孩子,所以我才同意讓她生下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但你們考慮過孩子的身份嗎?萬一這件事被人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們這節骨眼回來,又想做什麼?」安涼一針見血的瞅著他
顏寒黯淡淡一笑,神情很認真「爺爺,現在能幫我們的只有您了,瑞晟是何情況您應該最清楚,父皇無心朝政,玄銳又受皇祖母控制,顏氏的天下,難不成要拱手讓給外姓人?真是如此的話,九泉之下的皇爺爺也會死不瞑目的,這是您樂見的嗎?」
顏寒黯的話顯然對安涼起了作用,他彷彿回想起顏礡宸和佟翕緣,顏氏江山是他們一手打拼出來的,若是守不住,那真是有愧他們,是以,安涼陷入了兩難之中。
顏寒黯繼續施加壓力「爺爺,再猶豫不決,聶笙就要行動了,據說他早已儲備了大量的錢財和人馬,為的就是趁亂佔據整個皇宮。我們何不自立門戶,坐山觀虎鬥呢?您一直都說,眾皇子當中,我是最合適的人選,相信我一次行嗎?這麼做不單單為了我自己,還為了您和絮兒」
安涼倒吸一口涼氣,欲言又止,最後遲疑的說「讓我再考慮考慮吧,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背叛皇上和太后,會遭人話柄」
「這點您大可放心,只要爺爺能無條件支援我,黑臉我來唱」
「這,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事成之後,希望你能好好待絮兒,雖然孩子不是你,絮兒打小就對你情根深種啊」
「那是自然,絮兒將來會是我的皇后」顏寒黯保證
安涼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唯有放手一搏了,再說現在的瑞晟早就不是當初先皇在世時的光景和繁榮,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既然如此,也只能讓有才能的人來統治了。
「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做?」
「靜觀其變,聶笙應該已經回到帝城了,這場政變也即將拉開帷幕」
回到子歌廂房裡,顏寒黯一眼就見她站在窗前,嘴角勾起一抹冷靨「想不想知道他的下落?」
子歌一顫,隨即回頭,眸裡的恨意一覽無餘「我不受你威脅」
「呵,他已經和聶笙回到帝城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說真的我很佩服,這招同時也是調虎離山計,只要他們一離開北部,那裡就會被皇祖母的人攻佔,至於聶笙的後援,也不可能趕來營救,這一次他們注定是輸家」顏寒黯悠然的坐在了椅子上,面帶笑顏
子歌頓時只覺渾身冰冷,她握緊拳頭,憤憤的問「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
「不錯,但,有件事我想確定一下,你說,蘇諾梵會不會為了你而來赴約呢?」顏寒黯雙手托腮,狹長桃花眼盡帶絲絲寒意
子歌笑了,笑得明媚而淒然「那,恐怕你會失望,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棋子,他是不可能為我身涉險境的」
「哦?真是如此嗎?他看起來不像那麼冷酷無情的人啊」
「那是你不瞭解他,恐怕這個世界上,你們是最最冷酷無情的人了」
聽到這樣的評價,顏寒黯不怒反笑,不過話說回來他很不喜歡子歌把自己和蘇諾梵擺在一塊「如此,我會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冷酷無情的人是什麼樣子」話畢,他優雅的起身,一切已步入軌跡,所以心情大好
子歌在顏寒黯邁出一步的時候,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什麼衝著我來就好!」
顏寒黯回眸,挑起她的下顎,兩張臉拉得很近,他的呼吸噴在子歌臉上,癢癢的熱熱的。
「你越想維護的人,我越想毀了他」話,說得不帶一絲感情
子歌的心跳漏了一拍,拉住他袖子的手又緊了幾分,隱忍著淚水,乞求「我錯了,王爺,子歌錯了,求您不要這樣」
「呵,你沒錯,錯的是我,不該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顏寒黯冷漠的揮開她,繼而離開
子歌蹲坐在地上,心痛得手心發寒,她笑得無比淒涼,手滑落至小腹「孩子,娘該怎麼辦?梵兒真的會為了我冒險嗎?」她隨之搖搖頭,笑語「不,梵兒不會的,我在他心裡根本不算什麼,況且現在這種局勢,自然以大局為重了,孩子,若到不得已的情況下,咱們只能抱著一塊死了」
回應子歌的是夏季的聲音,是風聲,蟬鳴聲,她從來不奢望,諾梵會為了她做出任何退讓。
離開子歌的廂房,顏寒黯在外面與盧摯會和。
「事情辦得怎樣了?」顏寒黯掃視他一眼
盧摯淡淡的回道「聶笙已經回來了,估計明日冉太后就會召見他了,蔚桑瑜已然失勢,不過效果還是達到了」
「你說,母妃真的還活著嗎?」顏寒黯忽然問了個與局勢無關的問題
盧摯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但很有可能還活著,一切發生得太詭異」
「嗯,總覺得那個蘇諾梵的身份很可疑,我打算請君入甕」
「可以,最好等他們兩敗俱傷」
顏寒黯笑了「我早已有了主意」
倆人都心照不宣,這一戰,只許贏,不許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