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逐漸明朗,幾縷白雲漂浮在淺藍色的天幕上,閒適而悠然。雲層背後,一輪碩大的太陽散發出金色的光芒,為寒冷的天氣增加一絲溫暖。
一輛馬車停在北部的城門外許久,直至裡面的人清醒過來。
「我們到了?」旖纖揉揉惺忪的眼睛,她好像睡過頭了吧?
「嗯!」黎鶴寵溺的回她一笑
「怎不叫醒我?」旖纖不滿的撅嘴,明明知道自己急著見兒子,還讓她睡到日曬三竿
「想讓你多加休息,你都興奮得好幾夜沒睡好了」黎鶴調侃的語氣,繼而牽著她下馬車
城門有重兵把守,聶笙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是以,黎鶴和旖纖也被阻攔在外。
看旖纖著急的模樣,黎鶴才莞爾的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侍衛一瞧,立馬放行。
「那是聶將軍給你的?」進了城門之後,旖纖好奇的問,她不大明白,為何聶笙和梵兒會躲到這種地方?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黎鶴只是點點頭,手依舊緊緊的牽著她的手,倆人以漫步的形式緩慢前行著。
北部沒有帝城繁華,現在看起來略顯貧瘠,但已經開始籌備建築新房子了,大街小巷也漸漸有了小規模。
黎鶴看著街道兩側很多百姓和官兵同心協力的在建築房屋,嘴角不時掛著微笑,他知道聶笙和梵兒開始著手他們的計劃了,相信用不了幾年光景,這裡會呈現一番新的景象。
思及此,眼前一座房屋正在修葺,一群小孩子也來幫忙搬東西,雖然個頭都很小,個個卻興致高昂的,臉上滿是笑容。
其中一個小女孩屁顛屁顛的跟在大家身後,懷裡抱著木塊,黎鶴見狀,笑著鬆開旖纖的手「我去幫幫她」
「好,小心點」旖纖笑著回應,黎鶴便上前幾步,很樂意幫助這群孩子
旖纖始終面帶笑靨的看著他們,另一些大人也匆匆忙忙的搬東西過來,旖纖只能避讓,誰知,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竹架上,有一根扎不穩的木棍鬆了,在半空搖搖欲墜著,剛好旖纖為了避開他們,後退幾步撞上了架子,結果那根木棍倏地往下墜,當大家聽到聲音的時候,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她的方向。
現場一陣喧嘩,大家都閉上眼睛,不敢想像那根粗木棍砸下來會是怎樣的情景,而黎鶴卻在較遠的地方,他幾乎屏住了呼吸,同時飛快邁步往旖纖奔去。
千鈞一髮之極,一道椰褐色身影憑空冒出,伸手就扣住了旖纖,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胡鬧,這種地方隨時都會有致命危險,把孩子帶走」冷冷的聲音威懾的響起,卻不難聽出語氣裡潛藏的關懷
「是是是,我們這就把孩子都遣散」工地裡的人忽略了這種地方的危險性,好在那位婦人沒有受傷,小孩子也確實不宜留在此地,這是他們的疏忽。
黎鶴的腳步頓住,見旖纖沒事,自是放心了,也因著眼前這一幕而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旖纖也被嚇壞了,臉色都發青,她感激的答謝「謝謝你救了我」抬眸的瞬間,愕然
身著椰褐色衣賞的男子適才放手,垂眸,淡聲「沒什麼」
因為旖纖臉上戴著黎鶴給的**,所以他沒有什麼反應,直至轉身才聽到身後婦女顫抖的聲音。
「梵兒,梵兒」旖纖的聲音不大,仍能清晰傳到諾梵耳朵裡
諾梵也頓住了步伐,難以置信的回眸「你,叫我什麼?」
旖纖大步上前,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他已經認不得,可是礙於這裡人多又不好撕下**,心裡急切萬分。
於此時,黎鶴上前,挽著她的手臂「你好,我是黎鶴,這位是我的夫人,旖纖」
看似平凡的自我介紹,卻如千斤重的錘子擊在諾梵的胸膛上,他嘎然的定定注視著眼前陌生而又不陌生的人。
「哦!」良久,淡淡的應了聲,天生的冷然掩飾了他內心的激動和澎湃,諾梵有些彆扭的別開視線,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激動得投入父母親的懷抱,儘管有這種衝動
旖纖不瞭解諾梵的性子,以為他是不喜歡自己,心下諸多感傷,而黎鶴實在是忍俊不禁,他爽朗的大笑出聲。
這一笑,惹得諾梵冰冷的臉上爬上一絲可疑的紅暈,他抬眸,不帶感情的撇下一句話「跟我來」
黎鶴鮮少像此刻這樣捧腹大笑,這個兒子自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表達愛意的方式也很奇特。
旖纖緊緊牽著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問「梵兒是不是不喜歡我?怎麼?」那麼冷淡
黎鶴收斂笑意「你想多了,別被他的外表糊弄了,如若我說他現在很開心很激動,你信嗎?」
旖纖嘴角抽搐了下,很難相信梵兒的表情代表了他在開心?因為見到自己而開心?不過,黎鶴的話倒是讓她安心了不少。
倆人跟著諾梵回到了白色帳篷裡,他們這才撕下了**,到了這裡也就安全,無須頂著別人的模樣過日子。
諾梵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黎鶴和旖纖,直到他們真實的模樣呈現在眼前,心裡又掀起一陣悸動,雖然知道他們會來北部,可真正見到了,心裡竟是這種感覺,帶著興奮和一絲心疼。
旖纖眼裡已經噙著淚花了,她好想伸手擁抱諾梵,卻不知為何,怔愣在原地,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黎鶴輕咳一聲「梵兒,還愣著做什麼?這一刻,你不是等了很多年嗎?」這個兒子,如果不推他一把,怕是走不出第一步
諾梵看了他一眼,腳步竟然呆滯住,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在望進母親那雙噙著淚花的水眸時,心裡一緊,他上前一步,跪在他們面前,這點倒是讓黎鶴意外,要知道諾梵從來都不會下跪於任何人的呀。
「爹,娘」兩個字,勝似千言萬語,份量重如泰山
旖纖終於忍不住淚花四濺,她蹲下,緊緊抱住了諾梵,抱住他的同時感覺得到他渾身一顫「梵兒,我的梵兒,讓娘好好看看你」
諾梵的眼眸霎時充滿著絲絲的溫柔,他揚起嘴角,儘管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
旖纖的手很溫暖,撫在臉上的觸感也出奇的好「梵兒長大了,對不起,兩次都沒有認出你來」一想到這裡,旖纖心裡就覺愧疚
「不用放在心上,我當時也沒有認出您」須臾後,諾梵才開口說話
黎鶴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別人團聚一定是抱頭痛哭,哪裡是現在這樣呢?這種場面絕對絕有僅有,也只有他兒子才會以淡漠的語氣詮釋內心的感情。
諾梵回頭冷瞪了黎鶴一眼「很好笑?」
「咳咳,那個,還好,得了,你娘都快哭成淚人了,你們都起來吧」說話間,攙扶著他們起身
諾梵收斂一下情緒「你們就留在這裡,很安全」
「梵兒,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問這話的下一刻,旖纖就後悔了,他怎麼可能過得好,聽黎鶴提過他們從前的日子,直教人心酸
「嗯,很好」而諾梵為了不讓她擔心,說的風輕雲淡,彷彿真的過得很好
旖纖心頭一熱,眼眶又跟著濕濕的「都是娘不好」
「沒有的事」依舊是簡單的回復
雖然兒子的態度不熱忱,旖纖卻沒有一絲的傷感,能見到他已經是上天眷顧了,至於彼此間遺失的那些日子,她會用以後來彌補,思及此,握住了諾梵的手,他的手有些粗糙,有些冰冷,這麼冷的天氣也沒有穿得暖和「給娘瞧瞧」
諾梵如同木偶一樣,任由旖纖拉拉扯扯,她好像在給自己量身「您,做什麼?」
「給你做衣裳啊」旖纖笑不攏嘴的回
諾梵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就連黎鶴都沒有看過他會有這樣的一面,不再清冷凜然,而是充滿了人情味。
旖纖跟這裡的人要了布料和針線,興致滿滿的準備給兒子做衣裳,諾梵則是和黎鶴到外面。
「梵兒,現在有何打算?」提到正事,倆人臉色略微凝重
「先處理好這邊的事」諾梵輕聲答
黎鶴止步「那,小禾呢?」
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心頭湧起落空的感覺「我會接她回來」
「嗯,不要辜負了這麼好的女子,她值得你為她等候」儘管知道,諾梵和思蘭之間的婚約,黎鶴還是不忍心小禾孤苦無依流離失所
「我知道!」三個字,透著無比的堅定
帳篷後,聶思蘭緊握拳頭,一聽說黎鶴和旖纖來了,她就趕忙過來,沒想到會聽到最不願意聽到的話,霎時百感交集,斂住所有的不悅和嫉妒,她推著輪椅出現「梵哥哥,我聽說,鶴叔和纖妃娘娘來了是嗎?」
聶思蘭突兀的冒出來,著實讓他們愣了下,尤其是黎鶴,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女子「蘭兒,你,你怎麼了?」
聶思蘭掩飾提及此事時的悲傷,刻意露出笑容「沒什麼,就是不小心折斷了腿,呵呵」
她的輕描淡寫,使得諾梵的心微微觸動了下,他上前,很自然的推著輪椅「我們進去說吧」
黎鶴這才回過神,應了聲跟著他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