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舊肆意的飄落著,整座城籠罩在皚皚白色的冰天雪地裡,就連道路都顯得泥濘難行。
夕陽時分,天地間已陷入大片黝黑,就連素日擺滿攤子的街頭巷尾都冷清了許多,落寞雪夜,隨處都衍生著蕭瑟與淒涼。
子歌聽見馬車外偶爾傳來的聲音,分明是吆喝聲,她便懷疑了,照說這條路不應該出現小攤販,於是她掀開窗簾一瞧,霎時瞪目結舌。
「停下!這裡是帝城,你居然往回走」子歌隨即掀開車簾,揪住車伕
然,下一刻,反被人捏住了手腕並推回馬車裡,那人不是車伕,而是盧摯。
子歌屏住呼吸,實在難以置信,甚至連他什麼時候出現,又是什麼時候當了自己的車伕都不知道,天啊,她怎麼變得如此遲鈍大意了?等等,盧摯忽然出現莫非這事從一開始就是陰謀?
似乎看出了子歌的疑惑,盧摯修長的手指無情的抬起她的下顎「你猜的不錯,原以為你這般能隱忍應該有點本事,沒料到一個小小的計劃就讓你原形畢露」
子歌渾身僵住,心也涼了半截,回想起來,整件事確實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而她一心惦記著諾梵的安危,也就犯下了大忌,上了當。
但,子歌無辜的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月嬋去找安將軍,而我只是想到北部找聶將軍幫忙,沒準能替黯爺說話,難道這樣也有錯?」
盧摯笑而不語,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竟讓子歌忍不住顫抖,末了他懶懶開口「有什麼話回去當著王爺的面說,他相信你就好」
話畢,噙著森冷的笑出了馬車,並且親自駕車欲回邊境。
子歌無力的癱軟到座墊上,驚悸恐懼慌亂等等等等的情緒湧上心頭,一手還護著腹部,她悲哀的閉上了眼睛,他們有備而來,看樣子這次凶多吉少了。
在馬車經過太子府時,穿著披風的月嬋跳了上去,馬蹄聲聲聲入耳,漸而拐彎。
天很冷,在外面等了許久的她一上馬車就搓著手心「事情有眉目了」
這些都在意料中,盧摯顯得淡定「我們差不多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過,有件事很奇怪,那個胖女人說,告訴她這個秘密的人是顏玄銳」月嬋不解
「呵!很簡單,人總是自私的。他愛池小禾,當然不想有足以威脅到他的人或事出現與發生了」盧摯篤定
聽罷,也有道理,所以月嬋也不再疑惑了,隨著馬車,他們逐漸出了城門…
太子府,歇息過後,小禾的身體好些了,只是很疑惑,怎麼肥姐和她的兒子不見了。
久兒憋屈的說「他們走了,太子安排他們到別的地方了」
「怎那麼突然?小虎子不是還沒醒來嗎?」
「小禾姐姐,肥姐是騙子,居然騙我們說子歌姑娘回來了還受傷,害得我白忙了」
小禾愣了下,儘管覺得有些不合理,但既然久兒都這麼說了,應該不假,她轉向玄銳「那也犯不著趕走他們吧?」
玄銳莞爾一笑,聲音很是溫和「沒有趕走,只是給他們安置了新家,他們很高興呢,你放心吧,小虎子的病情不會耽誤的,我另外派了大夫跟進了」
「原來如此,對他們來說,有自己的家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小禾也覺得欣慰
「那麼你呢?太子府於你而言算不算是家?」玄銳目光如炬的看著她,似乎很期待答案
小禾淡淡的揚唇,家是什麼定義呢?現在的她好像越發模糊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玄銳些許失望,卻還是微笑「我知道你要的是平靜如水的生活,我會盡量讓你擁有你要的平靜」
久兒笑嘻嘻的注視著他們,調侃道「小禾姐姐,太子對你真的好好哦」
小禾自是知道玄銳對自己好了,可不知為何,依然無法真正去接受他,接受這份愛。
這時,屋外響起聲音「啟稟太子,宮裡傳話來了」
玄銳輕輕拍了下小禾的肩頭「我去看看」
小禾頷首點頭,目送他離去,眼皮不知怎地一直跳個不停,心裡也泛起了不安的感覺,是錯覺嗎?
屋外的迴廊上,玄銳直盯著來人「皇祖母讓你來做什麼?」
「回太子,太后娘娘讓您明兒上朝之後到太后寢殿一聚」
「所謂何事?你可知道?」
「這個,奴才不清楚」
「嗯,回去覆命吧,本太子明天就過去」
「是,奴才告退」
玄銳眉頭緊蹙,皇祖母特地讓他到太后寢殿肯定沒有好事,但,會是什麼呢?
皇宮,旖纖殿,顏天祥依舊獨自呆在旖纖的房裡,安靜的坐在書桌前,翻閱著她從前畫過的畫,寫過的字,嘴角不時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可過後,心又無以復加的疼痛,他覺得自己就快變成行屍走肉了。
看著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哀怨和悲傷,顏天祥才知道這些年她都過了些什麼樣的日子,也許,走了反而是種解脫。但,儘管這樣安慰自己,還是忍不住想念她,放不下她。
他重重的歎息著,眼前閃過一幕幕的回憶,雖然回憶中的旖纖從來沒有微笑,直到眼前模糊了,淚水滑落,沾濕了紙頁上的墨跡,他才回過神來。
此時的窗外,冉朵而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變得如此一蹶不振,心裡同樣很不好受,都頹廢了那麼長的時間,也該振作,這樣不理朝政會落人口舌的。
「你知道怎麼做吧?」冉朵而忽而開口
站在她身後的女子微笑的說「奴婢知道,太后娘娘放心」
「嗯,皇帝能否振作起來就看你了」冉朵而回眸,眸帶笑意,看著這女子的眼神卻極為冷漠
「是,奴婢不會讓太后娘娘失望的」女子微微欠身,繼而推開門
「滾!誰讓你進來的?朕說過」顏天祥倏爾愣住了,原本厭惡的眼神閃過一抹驚詫,接著大步流星向那女子走去,下一刻,將她擁入懷中「纖兒,你回來了」
女子順勢圈上男人的腰,聲音柔媚入骨「皇上」
「纖兒,纖兒」顏天祥發瘋似的緊緊抱住她,彷彿要將她揉入身體,再來,深深的思念讓他瘋狂的吻住了女子的唇,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屋裡傳出了陣陣的呻*吟和喘息。
冉朵而笑靨依舊冷冷,她轉身離開。為了找和佟旖纖相貌相似的人,她可沒少花心思,但願這女人能慰藉皇帝的身心。至於遠在邊境的顏寒黯,也有快報說他殺了人,看來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就讓他在牢裡呆著吧。
冉朵而不由感歎,兒孫沒有一個讓她省心的,尤其是玄銳。不過,現在不必擔憂了,她脅肩諂笑,踏出了旖纖殿,事實上,她非常討厭這個地方,因為佟翕緣曾經就住在這兒,改日讓人拆遷得了,免得看了煩心。
雪漸漸減弱,光禿禿的枝幹上佈滿了沉甸甸的積雪,風襲過,雪淞便刷地掉落。
屋裡暖光照耀,白色的帷帳飄逸著,顏天祥倏爾直立起身,眼裡滿是糾結,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旖纖,卻還是忍不住佔有了她。
「皇上,您怎麼了?」女子含羞的坐起來,一絲不掛的玲瓏嬌軀微微泛著誘人的淡紅
「你是誰?你不是我的纖兒」顏天祥揮開女子的手,很是矛盾
這突如其來的冷漠讓女子怔愣了下,隨即低泣「皇上,奴婢蔚桑瑜,不知哪裡惹您不高興了?」
顏天祥細細打量著這楚楚可人,低聲飲泣的女子,心裡的煩躁霎時減輕了,又見她委屈的想要走下床,不知怎地本能的拉住她「不要走,別離開朕,纖兒」
蔚桑瑜頓了頓,而後回眸「皇上,我不是纖兒,可是我願意一直陪著您」
顏天祥心中一暖,曾幾何時,只要旖纖能這麼和他說話,那該有多好,可惜。
察覺男人的情緒變化,蔚桑瑜抱住他,小巧玲瓏的櫻唇輕輕啄上他的「皇上,讓桑瑜陪著您好不好?」
顏天祥扣住她如蛇般靈動的纖腰,又是一記深吻,他悲哀的發現,哪怕這個女子只是替身,哪怕是想從她身上尋找慰藉,依舊無法抗拒一個長得像旖纖的女子,在旖纖身上沒有得到的,他很想發洩在這個女人身上。
蔚桑瑜情難自禁的發出了細碎的呻*吟,很默契的配合著男人強勢的掠奪,光影幽幽,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露出一記森冷的笑意。
一室的旖旎春光,與室外的嚴寒形成鮮明的對比。
儘管顏天祥知道,自己不愛蔚桑瑜,卻還是控制不了那種想要占為已有的衝動,或者愛極了旖纖,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那種悲痛也就越強烈。感情是不可替代的,而,身體的結合卻無關愛情,這就是他給自己的安慰,好心安理得的接受。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正趕往北部,因為這場雪耽擱了行程,但他們並不著急,一路欣賞沿途風景,倒是愜意得很。
旖纖靠在黎鶴的懷中,面帶笑靨「你說,梵兒見到我會不會高興呀?我好擔心」
黎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等這一刻都等了很多年了,怎麼可能不高興呢?這孩子從來沒有忘記救你的事,從他有意識開始就一直在計劃著如何搭救你了」
聞言,旖纖鼻頭一酸「我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難得這孩子一直惦記著」
「對於梵兒,我也有愧疚,好在他很上進,你睡吧,我們明天就能到了」
「嗯!」旖纖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黎鶴溫柔的撩開她額前的髮絲,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靨,距離他們想要的幸福,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