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臨,整個皇宮張燈結綵,隨處都洋溢著喜氣,照規矩,玄銳大婚本該將宴席設在銳王府,奈何情況特殊,冉朵而便准許他在太后寢殿等待成婚。
因為生怕出意外,這晚的守衛比以往更加森嚴,除了皇后淳於媛親自過來幫玄銳換喜服外,任何人都不能自由出入玄銳暫居的寢殿。
至於小禾,也按照宮裡的規矩齋戒、沐浴更衣,最後換上了奢華紅艷的喜服,她總是安靜的聽從吩咐,淡然而大方,這倒是讓皇后對她心生幾分好感。
「小禾,我兒子就交給你了,可憐他年紀輕輕就…」淳於媛哽咽了,這些日子沒少掉眼淚,無不感慨,她究竟造什麼孽了?女兒得天花而死,唯一的兒子也變成這樣。
「皇后娘娘,我會的…」千言萬語都不及小禾溫暖的握住淳於媛的手,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便是這麼微妙
「好,好孩子!如果可以,本宮真的希望你能懷有銳兒的子嗣,雖然他昏迷不醒…」說著,她神色微變,有些話不好意思當面講,但想必是小禾上回的獨特治療法傳到她耳朵裡,所以她相信在這事上,玄銳是有反應的。
小禾當下緋紅了小臉,在紅燭與喜服的映襯下,更是如花嬌嫩欲滴,她放柔音調「我,盡量…」
「那就好…」淳於媛感激的拍拍她的手背,再看一眼玄銳便走了
小禾不自然的瞥著床榻上的男子,今夜他的氣色同樣極好,容光煥發,想來也能感應周圍的氣氛吧。
小禾伸手觸碰一下玄銳的臉,嘴角微揚「今晚就不能留在這兒陪你了,明日就是我們大婚的日子,按規矩我必須到別的地方等你來迎親,我已經徵得皇上的同意,所以現在我要到旖纖殿,玄銳,我們明天見」
稍微的道別了下,小禾便也離開了寢殿,臨走前還不忘吩咐人好好看著玄銳,而蘇魂自然是留在這裡以不變應萬變。
出了太后寢殿,小禾坐上了顏天祥為她準備的八人大轎,而後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往旖纖殿抬去。
為首的人是李彥,他是奉命給旖纖看病的,正好跟小禾一起出發,這時的他心事重重,眼角不時瞥著轎子裡的女子,他很清楚的知道小禾已經開始實行她的計劃了。
到了旖纖殿,屏退了方才抬轎的人和隨行,李彥忽而頓住了腳步,小禾不解的回眸,淡然一笑「您怎麼不走了?」
夜,很深邃,也很黑,涼風蕭瑟,幾許枯葉在枝頭搖搖欲墜著,不時還有夜鶯的鳴啼聲,無形之中衍生出一絲詭異。
李彥定定的注視著小禾,語氣頗無奈「你真的要這樣做?可,他是纖兒的兒子」他猶豫了,畢竟顏寒黯也是旖纖的骨肉,他不希望旖纖傷心
小禾一怔,隨之沉默了會,後又抬眸望著黑漆漆的夜空「這是斷絕他後路的方法,我別無選擇,希望您能明白,我不會讓他死,只會讓他失去一切」話裡透著一絲狠決和堅定,堅定得不容反駁
李彥囁嚅著唇,許久沒有出聲,末了搖頭「那就按你的計劃行事吧」
李彥不由想起之前跟小禾說冉太后要除去旖纖的事,她便獻計,一招借刀殺人既可完成任務也可除去敵人,看似萬無一失,但他總覺得這樣於纖兒來說是另一種折磨,即便她不喜歡顏天祥,顏寒黯始終也是她的兒子,所以他害怕萬一纖兒知道真相以後會難過。
「我知道您的顧慮,我承認這對纖妃娘娘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為了梵,我只能如此」小禾當然能看出他的顧慮了,可這麼好的機會她自是不能放過,倘若之前的計劃發生變化,還有這個做後盾。
李彥淡淡的笑了,一下子似乎蒼老了許多「我明白,日後我會和她好好解釋的」
小禾頷首點頭「我們進去吧,纖妃娘娘還等著」
「嗯…」
話說旖纖殿,鮮少有這般熱鬧的時候,素日裡都是極冷清的,而此時,廳裡除了旖纖還有顏天祥。
「參見皇上,纖妃娘娘…」小禾與李彥微微行禮
「免了免了,都起來吧」居於上座的顏天祥擺手笑道,心情顯然很不錯
「小禾,總算把你盼來了」旖纖的目光先與李彥碰撞,再牽著小禾的手嫣然一笑
「今晚就打擾娘娘了」
「這是什麼話?我們還須見外嗎?怎麼說你也是我姨娘的孫女」這話是說給天祥聽的,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允許小禾搬來旖纖殿,畢竟太后向來不喜歡這裡,顏天祥只是不想旖纖成為眾矢之的罷了。
小禾會心一笑,被動的跟著旖纖走,繼而坐在一旁。
「李彥,你也來啦?纖兒的氣色越發的好,朕要好好賞你」
「草民不敢當…」
「別開口閉口草民了,朕明日便冊封你為太醫」
李彥饒是一愣,自知拒絕不了便接受「謝皇上…」
「嗯,話說回來,你家裡還有什麼人?」顏天祥的問題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回皇上,只剩我一人了」李彥淡然回之
「哦,那你就是還未娶妻咯,朕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長得也俊朗,怎就沒有妻兒?」這不免讓人產生臆想,像他都快抱孫子了
一旁的旖纖乍聽,顯得很著急,萬一他來個亂點鴛鴦譜就糟了。
小禾清澈的眸眼淡淡的掃視了他們三人,不約感慨,確實是複雜的三角戀,她並不想干預他們之間,於是靜默,卻把手輕輕放在旖纖手背上。
這一觸碰,令她安心了些,耳朵仍然注意聆聽著兩個大男人的對話。
只聽見李彥爽朗的笑聲「皇上有您心愛的女子,草民同樣也有,只是她已逝世,我亦不想再談感情,終是傷人」
能夠笑談前塵往事,著實不易,顏天祥或多或少有點佩服他了「看樣你也是個癡情人,是個有故事的人」
李彥但笑不語,眉眼間流露的神色不知怎地讓顏天祥有些許失神,似乎似曾相識。
「黯王到…」屋外,倏爾響起侍者的聲音
小禾眉心一蹙,他怎麼也來了?
「傳!」顏天祥准許,須臾後便見一身著暗紫長袍的男子從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