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光影落在了窗欞上,月嬋被小祁拐到了很遠的地方之後終於回來了。一回來就看到纖妃娘娘正和玲瓏坐在大廳裡,有說有笑的,很是愜意。雖然有些許懷疑,卻苦無證據,都是這個小鬼壞的事,月嬋忿忿的瞪了小祁一眼。
「我累了,以後沒事別拉著我到處閒逛」終於,月嬋爆發了,向來冷靜的她忍無可忍
小祁笑得很天真無辜,一臉無害的說「月姐姐累了就好生歇著,今天我玩得很開心」
月嬋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而是扭身走了。
小祁雙手叉腰,得意的笑了,其實這個月姐姐不使壞的時候還是蠻好玩的,想罷,他往大廳走去。
「婆婆,纖妃娘娘,你們可回來啦」
玲瓏和旖纖朝著小祁投去讚賞的目光,也注意到月嬋離開了,雖然附近不乏有眼線的存在,剛才回來的時候也有點危險,好在沒事了。
月嬋走了一段,又看到那個坐輪椅的老者,他正俯身在除草,看不出什麼異常來,所以她也就回去了。
皇室舊居的廂房裡,從窗外漫入的緗黃色夕陽落在牆角,入冬之後,每到傍晚風勢便會加大,時常會剝落樹上僅剩的葉子,然後枝幹也隨著搖搖欲墜。
一陣冷風襲來,拂亂了淡紅色帷帳,小禾原本端坐床沿,這會卻坐在地上,背靠著床邊,而玄銳依舊紋絲不動的躺在她背後的床榻上。
地上很冰,小禾是坐在軟墊上的,她正給玄銳說話著,即使沒有醒,也相信耳朵能夠聽到聲音。
「玄銳,你要快點清醒過來,還記得我說等你回來就告訴你一切麼?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是小禾,一直都是。什麼失憶,都是騙人的把戲。我不曾忘記每一個人,特別是你」說著,她轉身,雙臂合攏著放在床沿,頭枕在雙臂上,離玄銳很近很近,彷彿還能感覺他微弱的呼吸。
小禾牽出淡雅的微笑,繼續說「還記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誤以為你是色/狼,一場設定的相遇,卻讓你記住了我,一個素未謀面甚至不知底細的女子。後來,我知道了那是因為你一直信仰著仙女的羽衣這個傳說。所以在你心裡,我很榮幸的被歸納在仙女的行列中了。可是,遇見我未必好事」
一絲苦澀入侵,她眸裡的憂愁越積越深「因為,我與你的相遇本就是個錯誤,從一開始接近,便懷有其它目的。而你,卻待我極好…第一次和梵成親,你怕我不高興,怕我在黯王府受委屈,便揚言帶我離開,還帶我看了波瀾壯觀的蝴蝶湖。於我,是感動,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另一種溫暖。可惜,我無福消受,只能一次次拒絕你…」
說罷,小禾眼裡盡帶悲傷,一手將玄銳散在耳邊的碎發捋到耳後「玄銳,我欠你太多了,難道你就不想索回麼?是了,還記得入宮的事吧,當時真真驚險,也多得你,否則我就被那個樓少…但也因此連累你得罪了樓丞相,自此失之交臂」
床榻上的玄銳仍然安靜的躺著,臉上是安詳的表情,小禾微微歎息「你能聽到的是嗎?後來,我們一起到安穗鎮,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不像其他養尊處優的皇子一樣不諳世事。那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或者會成為彼此心中永遠的遺憾和傷痛」
小禾說著,有些哽咽了,輕舞飛揚山莊那些事,是她最不願意回憶的。
「再後來,我們回到了瑞晟,因為我的任性,硬拉著你到神秘小島,害得你被毒蛇咬傷。好在,你沒事了,那樣的危險你都能化險為夷,這次也一定可以的。玄銳,你知道不?儘管我們之間的故事不算太多,有平淡也有驚心動魄,但是於我,早把你當成了心中很重要的朋友」
雖然玄銳要的不是朋友,而小禾,卻只能給予這樣的回應。
又一陣冷風吹入了屋內,吹得帷帳翻飛著,小禾幫玄銳蓋好被褥,握住他那雙微微溫暖的大手,手心之間傳遞著彼此的溫度,這點讓她至少欣慰了些。
這時,門開了,久兒和幾個婢女端著水桶和水盆進來。
「公主,太子吩咐奴婢過來照顧銳王的起居飲食,您可以回去歇著了」
「是啊,小禾姐姐,你也呆了很久啦,讓她們幫銳王梳洗吧」久兒也提議道,畢竟她也需要休息
小禾看了她們一眼「把東西放下即可,我自己來」
聞言,幾人顯然有些驚訝和為難「這個,太子的吩咐,奴婢們不敢」
「沒事的,一會我自己去說,你們出去,久兒留下就好」
奴婢們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聽從吩咐退出了廂房,只留下久兒。
「久兒,幫我扶玄銳起來」
「嗯嗯,好的,小禾姐姐要做什麼呢?」久兒扶著玄銳,讓他靠在自己懷中
小禾用毛巾沾了下熱水,之後幫玄銳擦臉「擦身子」
久兒愣一下,隨之緋紅著臉問「你的意思是,幫他洗澡吧?」
小禾見她這副可愛忸怩的模樣,不由發自內心的笑「是啊,這些事以後我都會親力親為」
久兒別開了臉,有點小害羞,畢竟沒有看過男人的身體。
小禾還是淡淡的微笑著,也難怪她會有這反應了,其實她也沒有幫人做過這種事,但玄銳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做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屋外,那幾個婢女仍守在那裡,其中有人已向清揚稟告了這裡的情況,不多時,清揚就來了。
他擺手示意她們不要出聲,自己則是站在窗外,看著屋裡的情景。
小禾居然這樣照顧著玄銳,這點讓他心裡些許不舒服,忽然想,倘若現在躺在那裡的是自己,小禾會否也這樣待他呢?思及此,嘴角不由浮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太子,您吩咐的事已經辦好了」另一個婢女在他身後稟告著
清揚回頭,眸光凜冽,臉上亦看不出悲喜,他只是揚手,婢女便明瞭,退下。
而,清揚,則是在外面等,直到小禾忙完出來。
「清揚?你怎麼在這裡?」小禾有點詫異,他是不是來很久了?
「等你,我們該回輕舞飛揚山莊了,不然顏寒黯的人會起疑心的」清揚很自然的牽著她的手
「好…」這次,小禾沒有拒絕
「太子,公主」剛才那婢女這會端著一盅湯藥過來
「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先吃了吧,你的身子太弱了」清揚接過,遞到小禾面前
「我現在不餓」
「你不餓,他也要吃吧」
他,小禾當然知道指的誰,就算再不想吃東西,也還是接過那盅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