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風冷,風大,些微刺骨,再大的風也驅散不了這充滿神秘與詭異的迷霧。然,塵熠閣雖終年籠罩在霧氣中,也同樣有霧氣最薄弱的時候,恰巧是這幾日的事。
關於這些,是玲瓏告訴諾梵的,而他確實得到了他要的答案。那麼,與小禾之間還有幾天太平安逸日子可過,於此他覺足矣。
有些人的一生很長,但不快樂。有些人的一生可以很短,卻幸福。
站在小禾廂房外許久,諾梵垂下臉,很無奈的撫下眉心,然後再仰起頭時,黑眸裡一抹精銳,他能為他做的事到此為此了,剩下的時間,只屬於他自己。
暗處,小祁偷偷看著諾梵,之前不小心窺探到他和婆婆見面,神神秘秘的,肯定有問題,最好別被他抓到把柄,否則絕不輕饒。在心裡暗自決定後,小祁睏倦難耐的回去睡大覺,夜因此平靜。
再見面時已是第二天,陽光穿透薄霧傾灑在庭院裡的花叢乃至整個神秘地帶,依稀還能看見空氣中的小霧滴折射出太陽的光芒,一點一滴閃爍著五彩斑斕的色澤,好像透明的紗織覆上了層淡而薄的彩虹,煞是好看。
小禾完全驚呆了,這是何等景致,大概連現世也找不到這麼一處奇景呢,塵熠閣白晝看時,原來如此美麗,有種誤入仙境的感覺。
「太美了…」忍不住讚歎一下,小禾嫣然回眸,純淨的笑靨更是堪比花嬌,就在她白璧無瑕的臉蛋上暈開醉人的美麗,清新又不失典雅,叫身後的人看得心動。
連門口的玲瓏也微微一怔,這女子身上有小姐的影子,真是奇了,她這會才看到。一想到翕緣,玲瓏臉上別樣柔和,當年的事又如剪影,重新上演著。
不忍打斷這群孩子欣賞美景,玲瓏笑著回屋。輾轉間,她在這裡已經住了二十一年,自從旖纖小姐改嫁瑞晟皇帝之後,她和軒王爺也就沒住在王府裡了,各自到了安穗鎮,倆人平常書信往來,自從撿到小祁後,也有多年沒見了。
那邊,小禾與諾梵漫步在花海中,許是因為氣候條件異常,便導致了那些花基因變種,所以小禾也就不認識這些花的名字了。
此時,小祁從身後趕來,手裡還帶著個透明的裝滿蝴蝶的袋子「小禾姐姐,送給你的,這種蝴蝶到了夜晚會發光,很漂亮的」
會發光的昆蟲?小禾隨即想到螢火蟲,沒想到連蝴蝶都變種了,不知道人在這裡生活久了會否也…小禾啞然失笑,笑自己多慮了。
「小禾姐姐笑起來真好看,喏,全部給你」小祁爽朗的笑著,澈亮的眼睛熠熠生輝
小禾接過袋子,卻是將它們放回大自然「這樣它們才是最快樂的,蝴蝶的壽命本就很短,那麼我們又何必留住它,不讓它釋放此生最絢爛的時刻呢?」
小祁似懂非懂的點頭,諾梵揚笑,牽著小禾的手含情脈脈的說「這就是我的小禾,溫婉善良」
小祁比了個作嘔的表情,不時嘲諷「別在我面前打情罵俏了,嚴重影響我身心健康」
諾梵瞟了他一眼,語氣慵懶「行,那你別跟著我們」
「誰跟著你們?我是跟著小禾姐姐」小祁蹭到小禾身邊,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你們怎麼一見面就鬥嘴呀?好好相處不行嗎?」小禾佯裝發怒,見他們隨即表現得很友好,忍不住笑意,這個地方真的挺好的,與世無爭,只是無法長久。
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浮現,諾梵還是察覺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氣氛霎時凝結,小祁注視著他們,眸眼一亮,直盯著諾梵賊兮兮的問「哼,你有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諾梵淡定回之,微微挑眉看著這個麻煩的小鬼,不可置否的是他天賦異稟,力大無窮
「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夜你偷偷和婆婆見面」小祁得意道,事實上他藏不了話
「梵兒和玲瓏婆婆見面?」小禾疑惑的看著他
諾梵斂眸,淺笑「嗯,只是想瞭解一下這地方罷了」
「騙人吧,你們聊了很久,反正看著就不對勁」小祁繼續追問
諾梵投去一記冷眼,這小孩真不可愛。
「我也很好奇,梵兒跟玲瓏婆婆有什麼話題可聊呢?」小禾隱約也察覺得到,玲瓏對諾梵的態度有點不一樣,明明她是長輩,卻總是帶著恭敬之意
「呵呵,被這孩子發現了」玲瓏笑著邁出門檻直步走來,接著又道「我們聊的話題便是小禾你」
「我?」小禾眨著美瞳注視神神秘秘的他們
諾梵隨即應道「婆婆可別出賣我」
小祁被他們搞糊塗了,也好奇得很「說嘛,究竟什麼事?」
玲瓏只是微笑,諾梵也不再賣關子了,他握著小禾的手,認真的說「我們成親好嗎?」
成親?小禾愕然,他們不是已經成過親嗎?雖然玲瓏婆婆並不知道,可也沒必要成親兩次吧。
「小禾,我們成親吧,讓婆婆當我們的主婚人,把以前的遺憾補回」諾梵柔情似水的目光鎖住了她,亦令人怦然心動
那次婚禮上的不愉快都還是沒能抹掉,興許再成親一次也不錯,屬於他們真正的婚禮。等等,他剛才好像叫自己小禾,而不是小禾子,感覺諾梵越來越不同了,聰明,遇事果斷,她思索著。
「小禾意下如此呢?我可是很樂意當主婚人啊」玲瓏笑容可掬的說,心裡自是歡喜
小禾恬靜的笑了笑,然後默許,點頭。
諾梵興奮得將她抱起來轉圈,驚起花叢中的蝴蝶,那將會是屬於他們的婚禮。
小祁不由莞爾,成親聽起來蠻有意思的「我看別人成親時需要喜服,還要佈置喜堂,塵熠閣這裡什麼也沒有」轉念,小祁似乎想到解決方法,隨之嘻笑「這些東西我到鎮上去買,婆婆你覺得可以嗎?」
玲瓏晗首點頭「可以,但你要小心點,別讓人發現這裡」
「好耶,那你們都等我好消息吧」說時遲那時快,小祁興致高昂的跑掉,準備到村裡大採購。
「這孩子向來喜歡熱鬧,也難得有這樣的喜事」玲瓏是笑不攏嘴的,除了擔心這裡會被人發現外
諾梵與小禾相視著,倆人揚笑未語,甚至有那麼點期待這場寂靜的婚禮,這一刻彷彿塵世外的紛紛擾擾都與之無關,他只是諾梵,而她只是小禾,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