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敲鑼打鼓好生熱鬧,圍觀的人也不少,幾乎都在指指點點,或鄙夷或嘲笑。是啊,從未見過徒步而又沒有蓋上紅蓋頭的新娘,的確新奇。
小禾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依舊淡然,呈現出一份執著的堅強。只是,走了沒多久忽然察覺一絲異樣,喜服越發的寬鬆,似乎還能聽到嘶嘶裂開的聲音。
不好,喜服被人動了手腳,這大庭廣眾下若是衣裳裂開了豈不遭人笑話。念頭一閃,身上的喜服就這樣裂開了,小禾緊緊摟住雙臂,至少別過於難堪。
不知是誰大聲嚷道,新娘穿著裂開的喜服,伴隨一陣哄笑,大家都投來了目光。
久兒驚訝不已「怎麼會這樣?」她連忙抱著小禾,好護住裂開的部位。
「有人故意要看我出醜」不用想也知道誰這般惡劣,小禾對著前面的顏寒黯拋去一記冷眼。
「我脫下我的衣裳給你先著上」久兒話音剛落就遭拒絕
「那不行,怎能讓你當眾脫衣,我無礙的,黯王府應該不遠了」
「可是…」
就在這時候,擁擠的人群中緩緩走來一個人,引發更大的喧囂,甚至連顏寒黯都回頭觀望。
紅衣翩翩,宛如一朵清冷而傲然的梅花,獨自盛開在塵世喧囂裡。那女子尖臉,肌膚勝雪,柳眉彎彎似新月,鳳眼裡隱透著一絲傲慢,高挺的鼻子下,微揚著朱唇,勾勒出一種獨特的風韻,原來所謂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便是這樣子。
如此容貌當真驚歎,而更令人驚歎的還數,她竟脫下外衣將小禾包裹其中,全然不介意自己衣裳單薄。
小禾怔怔的注視這個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的女子,近距離接觸能聞到她身上特有的清香,混亂各種花香,芬芳卻不濃郁。
女子對上顏寒黯的審視「黯王就是這樣待人的麼?莫非瑞晟還有這種風俗不成?如此轎子裡的新娘也該嘗試下才對」
顏寒黯挑眉看著剛剛走來的兩個女人,這種姿態,難道她是…
未等回應,紅衣女子對著身邊的綠衣女子道「樁兒,準備花轎」
「是,小姐」名叫樁兒的女子便迅速喚了周圍一直潛伏保護的人,吩咐他們準備花轎和喜服。
顏寒黯一眼便認出那些人的身份,是皇祖母的親信,如此這女人無疑是西涼公主清舞。
既然確定她是誰了,顏寒黯也就沒有多加阻止,再說這些懲罰對池小禾來說也夠了「難得清舞公主大駕光臨」
清舞嫣然一笑「不敢,一會還要到府上討杯喜酒喝呢」
顏寒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只念叨啟程便掉頭走了,默認接下來的事。
清舞眸光深沉幾分,回頭見花轎來了便牽著一臉錯愕的小禾進去。
寬闊的花轎裡,小禾驚喜的注視著清舞,她就是西涼國的公主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正當她欲開口時,清舞投來妖魅的眼神,道「怎麼?沒見過美女嗎?把喜服換上吧,或者我幫你換」帶著一股天生的傲然,她似是調侃的語氣
小禾不由緋紅了臉頰,連忙接過喜服「公主是不是可以迴避一下…」儘管唐突了點,還是不習慣被陌生人盯著換衣服
「大家都是女人,還怕我會吃了你不成?」清舞靠近小禾那粉嫩的臉頰,聞著她身上的淡雅清香,甚是沁人心脾,與自己的香氣截然不同。
小禾垂下眼眸,就見她腰間繫著一把精緻的玉簫「是你?那日在梵香樓與我琴簫合奏的人」
清舞不急不慢的取出玉簫,算是默認吧,見她還沒有換上喜服便說「如果不習慣被人盯著就轉過身去」
小禾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披著她的外衣,她忙轉過去「不知能否問公主一件事?」小禾一邊脫下裂開的喜服一邊問
「說吧」清舞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當她褪去衣裳只剩下肚兜時,後背的刺青也有一半裸露在外,讓人一目瞭然。
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惹得小禾呼之欲出的問題又縮回「公主,你…」
「很漂亮的圖案,這是怎麼來的?」清舞問,彷彿很喜歡這個刺青一般
小禾微愣了下「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誰紋上的,難道公主能看出這個圖案的來歷?」
「我哪裡知道,不過就看著喜歡罷了,你剛才想問什麼」清舞一語帶過,心裡卻不滿而又深感疑惑:池小禾,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是這樣的,不知公主的爺爺清玨先皇還在世嗎?現今人又在哪?」問的同時小禾也正穿好了喜服
清舞明顯一頓,似乎沒料到她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隨著疑惑重重,眸光也越發深沉。
氣氛很詭異,倆人四目相對,小禾忽而覺得清舞看她的眼神很怪,像是審視,既仔細又充滿猜忌。
良久清舞似乎有了新念想,便悠悠的說「皇爺爺不在了」
小禾是愕然又驚訝,還摻雜著失落,他不在世了?奶奶,對不起,小禾不能把話帶到了,想著心裡也難受起來,到底是錯過。
「皇爺爺離開都城少說也有二十年,他去了安穗鎮,你一介平民怎也打聽他的事」清舞狐疑,在說出後話時,見小禾眸光一亮,咧出燦爛而動容的微笑,是那麼的美麗和柔情,心下微顫,她幾時有這般笑容?
「安穗鎮?那麼他可安好?」小禾欣悅的注視著清舞,自然流露出的喜悅惹得她莫名其妙的
「你想見皇爺爺?為何」清舞睥睨她一眼,手裡把玩著玉簫
「我…」小禾頓了下又說「只是久違他老人家的大名而已,以我的身份自然見不到他了」
清舞的眸光有瞬間的凌厲,然後笑道「下次我帶你去」
小禾聞言是受寵若驚「公主說真的嗎?」是不是太幸運了,她堂堂西涼國的公主居然對自己這麼好。
「你不信?」清舞不悅的反問,心裡卻想著,我倒要看看你見皇爺爺是為了什麼。
「如此謝過公主,小禾還有一事不明,你我非親非故何以會出手相助?」
「呵,本公主向來樂善好施,於你也算有過琴簫合奏之緣,這世上是知音難求」不知怎的,那句非親非故竟讓她心生怒火,看樣池小禾的確失憶了。
小禾點頭表示同意,儘管對清舞的突然出現又屢屢幫助她,多少還是帶有疑惑,但也因此得到清玨的消息,即便是陷阱也甘願落入。世態的炎涼使得她不得不多想,或者有點小人之心,她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