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傾心 第5卷 E33 送離
    千雪站定在耶律休哥對面,拍著他的肩膀,「王爺的身子是大不如從前了,酒少喝,少思量。別忘記,樂橘需要你。」他莞爾一笑,旋即也拍上她的肩膀道,「勸人不如勸己。」

    她緩緩放下手,他凝眉道,「你想我了,怎麼辦?」她仰首望著天空道,「嗯,買張機票來看你。」他敲著她額頭道,「又來糊弄我。」旋即他拿出匕首,擱在她肩膀,見她凝眉,笑道,「別動!」

    他撥了一縷她身後長長的髮絲,刀鋒滑過,他小心的把她的頭髮在手指上挽了十幾圈,旋即揣在懷中。抬眸道,「留著日後,方便認領。」她搖頭一笑,走近耶律奚底身前,正欲作揖告辭,不曾想他一把抱住她,緊擁她在懷,千雪舉手無措,旋即緩緩放下,輕擁住他的腰身,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太后和皇上讓我告訴你,一路保重。」

    「你也是,身子最重。還有——曉京是個好姑娘,雖身份——」「有些事不是你想便能成。」他打住她的話。她暗自點頭道,「那就隨緣吧。」他呼了口氣,緩緩放開她,瞅著她,「要是宋朝那什麼太子敢欺負你,告訴本王,本王立刻帶兵滅了他。」她低眉一笑,躬身謝道,「奴婢遵命!」

    她轉身上車,耶律休哥依舊不放心,扯住她的手腕道,「底王爺的擔心也不是不無可能?」她回眸,坦然一笑道,「我若不願,誰都逼迫不了,大不了一死,有何懼?」

    耶律休哥和耶律奚底怔然,旋即望著那越行越遠的車影,皆讓淚水淹沒了眼眸,直到日頭落下,才徐徐轉身,只聽天邊之外,傳來一把柔細之音,「望君煙水隔,揮手淚沾襟。飛鳥沒何處,青山空向人。長江一帆遠,落日五湖春,誰見汀洲上,相思愁白蘋——」

    千雪望著身後車身壓出的痕跡,眼前儘是耶律斜軫站在城樓上望著她時的那抹孤單背影,頓時淚奔而下,埋首掌心,失聲痛哭。原是真的離開時,竟是如此的心痛。記憶滑過曾經的種種,點點,淚水愈發的不可收拾——

    車伕聞得聲音,撩起車簾道,「夫人。」千雪忙掩去淚水,紅眼道,「我沒事。」車伕點頭道,「約莫明早便能出關了,只路途勞累,王爺特意吩咐咱們在前面尋了客棧叫夫人休息。待五更時咱們在啟程。」

    千雪點頭,旋即看向車外護送的十八騎,落了簾,默著。

    果然,行了半個時辰,千雪他們便到了一處客棧。抬眸,見客棧牌匾上刻著良居客棧。還未定神,從門裡便走出一男一女,笑著道,「幾位可是隋貴人安排的住客?」車伕過來,亮了牌子道,「房間食物準備好了嗎?我家夫人累了。」

    那男官忙恭敬點頭,「早已備好,請隨我來。」只那女官站著一動不動,眼神細細的瞅著千雪,十八騎頭領上前一步,刀身冷冷碰了碰那女官。女官忙收了眼神,打著燈籠在前帶路。

    吱呀一聲門口,千雪緩步邁入,但見房內乾淨整齊,還有一股淡淡的丁香味。心中溫潤一笑,耶律奚底和耶律休哥真的是細心入微。放身上的包袱在木桌,四處瞧了瞧,便聽門外道,「把菜放下,你且不必進來。」

    千雪回眸對外道,「讓她進來,不妨事。」十八騎退後一步。女官端著食盤,輕放在桌,旋即朝正在淨手的千雪瞧著,千雪抬眸微微對她一笑,正欲收回目光,突地再次抬眸,對眼前身著農家布衣的女子愣神,不敢確信道,「你是——清秋!」

    女官文雅一笑,走近幾步道,「怎地想不到,姑娘竟在這裡。方纔,瞧了姑娘半響,以為認錯了,此刻聽得姑娘喚我,才敢相信。」

    千雪忙握起她的手,清秋亦是激動高興不已,「十幾年了吧,姑娘還如從前般風姿,卻是雍容華貴。只身子消瘦了許多。倒叫我不敢認了。」

    千雪拉她坐下,打量著她,黝黑光滑的皮膚,殷紅的唇,喜色的眉角,雖著樸素黃色布衣,但掩不住她素雅乾淨的面容。「這是你的店?」

    清秋點頭笑道,「正是,我與夫家經營著,上下有四五個夥計,錢不多,但日子倒是過得踏實。」

    「那便好。」她瞧著她說起話來眉頭喜悅的模樣,便知她的滿足之歡。清秋見她眼神哀慟,便道,「前幾日有位貴公子與咱們店裡行了許多銀兩,說是有位貴客要住店。叫咱們好生招待,不曾想竟是姑娘。當真叫我意外歡喜。」

    千雪道,「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旋即復問,「夫家對你可好?」清秋靦腆一笑道,「出了蕭雅樓,得三郎照顧,心中愧疚不安,總覺得不配他那般人物。便留了信,獨自流浪到這裡一個小村莊。許是緣分吧,認識了這裡開小店的一位小官,他人老實,待人溫和,見我一個女子便收留了我。之後便嫁了他。他沒多少錢,卻也讀過書。卻不介意我的出生,對我百般照顧,細心呵護。這些年,多虧有他擔待,養好了身子,還生了娃。只哪裡想,生完便成如此臃腫模樣了,還被他常常拿來打趣,說是倒向富貴家裡的千金小姐了。日子就這麼過了十幾年,有哭有笑,有苦亦有樂。從前之事便不記得了。今日見得姑娘,往事便浮現出來。只不知姑娘這般行走,是要去哪裡——」

    千雪聽著歡悅的言語,笑道,「出關,去趟汴梁。」清秋看了一眼外面的高大威猛,面如閻王的守衛道,「怎地見姑娘魂不守舍,可是身子不適?」千雪撫著小腹,低眉溫和一笑。每次只要想到她腹內有她和耶律斜軫的血脈,還牽著他們彼此,便覺得還有一絲希望和滿足。

    清秋驚喜道,「可是有了?」千雪忙堵住她的唇小聲道,「是個女孩兒。」清秋見她躲閃和痛並喜的目光,便也不多問,只道,「孩子的父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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