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傾心 第4卷 V99 跪地
    千雪笑道,「看著公主身子健好,又過的如此自在的日子,真是羨慕。」趙弦道,「夫人莫不可如此說。只有心死之人才會逃避紅塵。方才瞧過,那遼國王爺身份顯赫,一身冷漠傲氣,卻看著夫人時柔情深重。眼見是個一心待你之人,夫人寬厚心慈,理該上天眷顧。」

    千雪瞭然,沉默不語。趙弦正欲說話,只聽侍香急匆匆的推門而入道,「夫人,有刺客傷了王爺,快去瞧瞧吧。」

    千雪忙起身,趙弦也跟了去,進了西院,但見耶律斜軫的侍衛壓著五個黑衣蒙面人,十八騎則護在耶律斜軫身邊,耶律斜軫見千雪疾步過來,忙拿了戈盧手中的外衣披在身上,掩住傷口。千雪見他彎著手臂,急道,「讓我看看。」

    他淡然道,「擦破了點皮肉。無事。戈盧,帶夫人回車上,我一會兒隨到。」她十分擔憂的瞧著他,他漠然一笑,「乖,我處理了這裡的事,便過去。」他分明要支開她,不願讓她看他的傷勢。千雪無奈,只能由著戈盧和五騎陪著她欲出廟。

    耶律斜軫一揮手,那五個人的面罩被摘下,千雪聞聲,回頭瞧了一眼,只這一眼,令她差點暈眩過去。耶律斜軫瞇眼,瞅著那幾人道,「原是中原人,功夫倒是了得,能傷的了我,恐非等閒。」旋即冷聲對他的得力侍衛道,「押回軍營大牢,好生照料。莫讓他們死了!」

    十八騎的頭領領了命,只見一人的眼光甚是狠絕,視線全在耶律斜軫身上,耶律斜軫迎上那目光,瞇了眼,朝那人走去,十八騎忙阻攔,他擺手,與那人幾步之遙時,只聽道他兇惡的言語,「耶律斜軫,還我爹爹的命來!」

    耶律斜軫細細瞧著他,見那人臉上的略有傷痕,腿彎曲著,似乎曾受過重傷,瞅著他對他仇恨的眼神,倒也不稀奇,只覺得這眼神似曾相識。

    旋即,餘光中,一道一直盯著這裡未曾離開的目光投來,千雪忙收回慌亂的目光,轉身,雙手緊握,緩步朝外走去。他認出來了嗎?亦或是他只聽說過,未曾見過他?

    七郎!好端端的,他怎會出現,而且用箭偷襲了耶律斜軫,難道他不知,白駝鈴是遼國的管轄範圍,如此魯莽,是會被當作奸細殺了的!千雪胸口一陣堵慌,送她出了廟宇的趙弦,見她臉色泛著青白,凝眉問,「夫人臉色不好,可是不舒服?」

    千雪定了定神,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鐘聲,抬眸,故作鎮定,拉起趙弦的手道,「多謝師父的款待和教誨,千雪回去定細細領會那大乘佛經。師父保重!」趙弦低頭瞅著她的手指動彈之處,旋即忙抬眸道,「夫人亦一路保重。」

    耶律斜軫坐在千雪的對面,瞅著她,「你認識那腿殘之人?」千雪微微搖頭,看著他肩膀處的傷勢問,「可還疼?」他搖頭,伸手叫她坐在身邊,握起她的手,「是暖和了些,也聽不見你的咳嗽了。這個李元泰倒真有些本事。」千雪低眉,馬車的突地嘎然而止。

    耶律斜軫撩車簾,戈盧道,「是遙攆宏緒。」

    遙攆宏緒下了馬,急匆匆的甩開長袍跪地,雙手拱起,低眉道,「求王爺放了那五人,他們是在下的門客。」耶律斜軫聞言,冷聲問,「老將軍可知他們犯了何罪?」遙攆宏緒抬眸凝眉,「在下知道,請王爺放了他們。他們只是聽命行事!」

    耶律斜軫沉聲道,「老將軍可知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千雪聞聲,下了車,過來站在耶律斜軫身後,遙攆宏緒瞟了她一眼,堅定道,「主謀是我,求王爺看在在下是夫人義父的份上,放了他們,老朽給王爺磕頭了!」

    遙攆宏緒頭碰地,不停的揮動。千雪雙手緊握,欲上前,耶律斜軫冰冷的眸子瞅著侍香道,「扶夫人回車上去!」

    千雪轉身,怎麼辦?求情嗎?他的外事她從不過問,他亦不會讓她干涉,遙攆宏緒為何要來為小七頂罪?她腦中亂成一團麻,連她都能看出遙攆宏緒在保護那幾人,更何況是一向敏感的耶律斜軫?軍營大牢何其殘忍,她不是沒聽說過?七郎身陷囹圄,她已無計可施,但阿爹已年邁,如何經得起嚴刑拷問?

    閉了閉眼,咬緊紅唇,猛地回身,越過侍香,跪在遙攆宏緒的身邊,耶律斜軫身子下意識的朝前,她卻坦然的抬眸對上耶律斜軫的黑眸,「他是我父,父之罪,理該有女來承擔!請王爺明察!」說完,她向他磕了一個頭。

    耶律斜軫雙手背後,握住,挺直的腰背有些顫抖,低眸冷聲道,「起來!」她揚眉鎮定道,「奴婢是罪臣之女,理該如此!」戈盧見耶律斜軫臉色早已突變,忙機靈的上前扶千雪,「夫人,可不能讓王爺憂心。」

    千雪推開他,執意跪著。遙攆宏緒低頭不語。耶律斜軫背轉身,咬著牙沉沉道,「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不追究,至於那幾人,我會給你一個交待。」千雪聞言,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話他是在對她說。她忙扶起身邊的遙攆宏緒,侍香則過來扶住她的身子。

    「阿爹,快回吧,以後凡事三思後行才是。」她瞅著他心思沉重,百般憂愁的模樣提醒道。遙攆宏緒歎口氣道,「我已將死之人,這條命早已不值錢,只拖累了你——,如非得以,阿爹絕不會出此下策——」

    旋即,他轉身而去。侍香望著他的背影道,「老將軍似乎有難言之隱?」千雪沉默不語,回頭,耶律斜軫早已甩袖而去。

    撩簾,但見他閉眼的背影,悄聲上了車,端坐在車尾一旁。一路上,他和她再無言語和眼神交流。直到回到北院王府,他放下她,便直接去了軍營。

    一連著數日,千雪坐立不安,睡不安神。就連做夢都是楊七郎血淋淋的身影倒在她面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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