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眉瞅著他道,「真是好可憐,倒是苦了她對耶律休哥的一片心。」
他皺眉盯了她半響道,「你是不是會錯意了?」
「嗯?」她不解,只覺眼皮有些困乏。瞧見他眼中的火熱,忙轉眸,遙望天邊的星星,竟是如此的閃亮,還記得她和知瑤曾玩過瑪雅人的一種遊戲。便不自禁對著星星在空中滑動著手指。
「在寫什麼?」他在頭頂上方,有些好奇。她收了手道,「不告訴你。」
他眼眉動了動,挽起她的手道,「不早了,快回去吧。」
她點頭,旋即轉身,便問,「你不回帳嗎?」
他淡漠一笑道,「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她噢了一個字,行至大帳前時,轉身向著方纔的位置望去,他早已消失在夜幕中。
午飯過後,千雪撩起帳簾,便見爾歌站在外面。「公主——有事?」千雪問。爾歌瞇著眼眸,冷聲道,「敢不敢和我走一趟!」
「去哪?」她皺眉。爾歌雙手背後道,「你只說敢不敢?」
千雪淡然一笑道,「公主若不說出緣由,恕千雪不能同你離開。」
「原來耶律斜軫喜歡的女人竟是個膽小的鼠輩!」爾歌冷哼,昂首挺胸故意挑釁。
千雪聞言,心中驚慌,臉色鎮定的盯著她。爾歌續道,
「想來太后娘娘是不知你和他的私情了,若是我開口——」
「公主要如何,直說便可。」千雪忙道。
爾歌嘴角揚起道,「隨我來便知了。」
千雪跟在她身後走至馬棚,爾歌為她牽出一匹馬,將韁繩遞與她手中,隨後一聲口哨,一匹棕色紅馬從馬棚跑出,站在爾歌身前。
「公主,奴婢不——」
「我就知道你不敢!」爾歌冷哼。千雪盯著她的堅決,深吸了一口氣,爬上馬背。想來今日不解決此事,她是不會善罷甘休。蕭後最忌諱身邊之人與其王臣將領有染,雖然她和耶律斜軫都明白他們並未逾矩,但畢竟這不是個自由戀愛,自己做主的年代,故她不能冒險。更不能拖累到耶律斜軫。
爾歌揚鞭蹦出帳營,千雪緊隨其後。但因自己馬術不好,在馬背上上下顛簸,左右搖擺不定,未能自如保持平衡。爾歌揮灑輕便的一面朝前奔跑,一面朝後而瞅。千雪努力揚鞭,疾風厲馳,卻還是跟不上前面狂奔的馬兒。
不知跑了多久,只記得從草地出來,便一直向西而奔進這片樹林,千雪向前看去,爾歌早已不見蹤影,她猛地拉住韁繩,四處瞧看,周圍樹林包裹,只前後左右各有一條小路。她自小便沒有方向感,所以才學了地質學,本想可以有所改進,但每次出行還得靠知瑤辨別方向。四年前她曾走失在黑森林,如今要歷史重演了嗎?
她心中低笑,看來,爾歌是故意把她丟在這兒的。一聲歎息,原來「人見人愛」的她也會有如此被人厭惡的一天。拍著馬兒脖頸道,「馬兒呀,你長年累月的在外奔馳,定認得方向,靠你了。」
馬兒撩蹄,直接朝著前面的小路而去,她驚呼,扯住韁繩的想要拉住它,誰知它越跑越快。
「停下來!」她幾乎祈求起這牲畜來,果然,它突地止步,卻把千雪撂到了地上,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努力爬起來,再抬眸看去時,連馬都不見了。心中哀呼,她既然要整她,自然不會給她匹聽話的馬兒了。
千雪扶著樹,憑著記憶,試圖沿著回去的路一步步而走,陽光鋪滿了腳下,不毒熱,卻也讓她滿身飽汗。輕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望著前面茫茫無邊的樹林,如此走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走不對,反而雪上加霜了。
尋了一塊陰涼地兒,緩緩靠在一顆樹下,歇著早已酸累不堪的腳,瞧著四處,雖沒有風聲,卻是蟬蟲鳥鳴,寂靜的樹林略顯恐慌。千雪收起雙臂,抱緊自己,思緒沒了方纔的鬆懈,心中咒罵自己,她本可以不聽爾歌的話,卻顧忌這顧忌那,真是又笨又傻,即便被蕭後知道了,也是明白的死,也好過現在這般人不知鬼不覺的消失,萬一有虎狼出沒——
腦中越想越怕,忙甩開煩亂畏懼的思緒,吸了一口氣,忙開始拾撿地上的干樹枝,她只能靠生煙來求救了。希望有人會看到。
直到天色暗沉下來,都不見半個人影,千雪不停的為火堆加柴,卻也是又累又渴,心中欲恐慌,她越是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撐著。
黑幕落下,蟬蟲鳥聲停了,迎來的是不知名動物的低吼聲,伴隨著風聲飄來,仿若有一股靈異戾氣衝刺著她的耳膜和心臟。
「耶律斜軫,求你了,快點來,我撐不下去了!」千雪蹲在地上,抱緊雙膝,心中直直呼喊著耶律斜軫的名字。他每次都會為她排憂解難,這次也一定不會不管她。
迷糊的意識好似浪潮般侵襲而來,一波又一波,不能睡啊,不能——
「主子——」耶律斜軫盯著捲縮在地上早已昏迷的千雪,止住十八騎的身影,冷聲道,「周圍戒備!」
十八騎快速退出五米之外,耶律斜軫輕輕扶起千雪,放一個小瓶在她鼻孔間,讓她嗅了嗅,千雪緩緩醒來,見著他,旋即一笑。
他讓她靠在他胸口定了定神道,「天色晚了,不易行路,等天亮了咱們再回去。」旋即他安撫她喝了水,正欲起身,她扯住他的衣角道,「我不餓。」
他瞅著她,她拿起水壺笑嗔道,「有水即可。」他落座在她身旁,藉著火光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她頓了頓,搖頭,她也不知爾歌為何威脅她。
一股冷風吹過,她揉搓著雙臂,他淡漠一笑,伸手道,「要過來嗎?」她咬唇思了半響,把手放在他手心。
他用雙臂摟著她,試圖溫暖她的身子,千雪依偎在他的胸口喃喃開口,「她昨晚瞧見了咱們。還說要告訴太后,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