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身,突聞身後的被雪覆蓋的草叢中,有東西支支吾吾。她探身到前撥開雪層,一瞧,裡面竟躺著一隻白絨絨的狼崽子。
小東西晃動著雙腿,支支吾吾的直叫喚,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她低頭仔細瞧著,只見它小腹下面儘是血色。不再多想,拿出懷中五郎早已為她預備的藥瓶,撒白色粉末在小狼肚皮。果然,立竿見影,它的傷口仿若立即被封住,不再出血。
她自語道,「想不到這古代的藥這般靈驗,等回去的時候一定帶上一籮筐。」
狼不再撲騰,一骨碌翻身站起,嗅著千雪的手袖。千雪摸著它毛茸茸的頭頂道,「去找你爹娘吧。」
小狼定定地看著她,不停嗅她的衣袖。千雪不明白它的意思。她只知,快點放它走,否則它的爹娘來尋它,她定小命不保。狼的嗅覺是很靈敏的,她可不想成為狼的口中之食。
只是任她怎麼推,小郎都不離開,只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奇怪了?」她抬手聞著自己,只一股淡淡的皂角味,並未其他怪味。
「突突!」身後有某種聲音傳入耳邊,她猛地回頭,兩隻虎視眈眈的狼眼正直視著她。
不會吧?這麼快,比她的思緒都快。她緩緩向後退了退,戒備皆心慌的盯著對面兩個異類。
小狼則蹦蹦跳跳的跑到它母親跟前,低頭嗅著母狼的腳趾。
原來如此!這就是它報答她的方式嗎?引狼入室!果真今日要兌現了。
她緩緩的向後退去,思緒混亂,因為對面兩隻狼只盯著她的步伐,一動不動。
她該怎麼辦?對,喊救命!她一面向後緩緩挪動步伐,一面放聲向郡主的方向喊道,「救命!」
話音一響,兩隻狼猛地一驚,四肢焦急的在原地打轉,嘴裡更是發出突突的叫聲,她聽不明白,但看得出,它們好像——生氣了!
千雪一步步的直往後退,兩隻狼突地同時向她撲去,千雪腳下一滑,身體猛地向後倒去!
「骨碌骨碌!」幾十個翻滾之後,千雪還在翻滾,頭昏腦脹,迷迷糊糊,只剩一點意識!
「撲!」猛地撞上一塊硬物,才阻止她翻滾的身體,只是這一撞,令她徹底昏死了過去。
臉邊一絲熱度傳入她的體溫,千雪猛然驚醒,睜眼,還是一隻白絨絨的東西。
她砰然跳起身,把小狼嚇到一邊,直嘰裡咕嚕的叫喚。
她撫著胸口,靠在一棵樹上,不停的喘氣。側眸瞧去,該死!還是那兩隻狼虎視眈眈的眼眸,旁邊的小郎則是活蹦亂跳——
估計是在為它的父母即將逮到活食而手足舞蹈的慶賀!!!
顧不得背後的疼痛,她再次向後退去,緊張害怕之餘,她指著小狼對對面兩隻狼母狼父道,「它它它——是我救——不是我傷的——」
兩隻狼看著她,又是一動不動!
她屏住呼吸,急中生智!急中生智!急中生智!嘴裡不停的念叨這四個字!
可她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胸口那顆心仿若要跳出來,直逼在她喉口!難道她今日要葬生於狼口了嗎?
僵持了半響,無奈之下,她低頭團了一把雪,向狼一面扔,一面壯著膽子大吼著,「走開!走開!聽到沒有!走開!」
狼退了幾步,依舊看著她。千雪見有些成效,越發拼了命大喊起來,「走開!走開!走開!」
三隻狼轉動了兩圈,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回身走開了!
直到狼沒落在白色的樹林中,她猛地癱軟下身體,雙膝跪地,抱著旁邊的大樹,扶著胸口撲通撲通的心臟,向四周看去,除了雪,便是樹!
天!這是哪?東南西北在哪裡?
千雪扶著手邊的一顆顆樹,憑著感覺,一步步挪動,因腰際受了傷,腳下不免慢了些。
走著走著,口乾舌燥,心慌意亂。因還是找不到方向,只順著一條路前進,不免心有餘悸。白皚皚的雪地裡,寧靜卻也佈滿了陰霾。寒意濃濃,漫無邊際的樹林唯天地與她獨處一般。千雪拾起地上的一把雪,含著嘴裡,潤了潤了喉,但因身體本來就不適,融化在肚中的寒冷更加令小腹脹痛無比,好似有萬根針在扎。
「四郎——四郎——」此刻她只能想到楊四郎的名字,她用力向周圍喊去,「四郎——四郎救我——」她捂著小腹的難受艱難的喊出聲音。
可回答她的只有寂靜。她不能再把體力消耗在求救上,要是一個不小心,再遇到狼或者其他什麼危險動物,她定無力對抗。抬頭看去,前面好像是個山坡。
居高臨下,應該是個制高點。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山坡爬去。
幾番折騰後,終於到了小山坡的最高頂。她一面喘氣,一面向下看去,竟然是一片被白雪覆蓋的平原。許是走的太久,身體發了熱,身體的不適也漸漸緩和了些。
「嘶嘶!」耳邊傳來一些莫名的聲音。千雪警覺,朝旁邊的林子看去,以為是狼。當她細細瞇眼瞅去時,居然有個人爬在地上。那人離她有五米之遙,她正欲開口,突地發現那人一身黑裝,蒙著面,好似正全神貫注盯著某個地方。手握一把她沒見過的武器,應該是箭弩之類的東西,
她放慢呼吸,見那人並未發現她,輕輕的蹲著身子,觀察著那人的動靜。
「踢踏踢踏——」一陣馬蹄聲漸進。千雪轉眸看去,竟見五郎騎著他的黑鬃馬,腰背獵弓,馬帶獵物直朝著這山坡而來。
「五郎——」她低呼,正欲喊出聲,嗖的一下,耳邊穿過如風的速度之箭,疾飛向五郎。
她瞠目看著五郎還未反應的身體應聲從馬背上落下,肩膀插著一米長的厲箭。腦中頓時一片恐怕的千雪連翻帶滾的身子直奔向山坡下,撐起身子,跑向平原中倒地的楊五郎。